“刘家坟是姓刘的他家世代炼尸的地方,外人叫巫冢妖楼。炼尸是我们行话,就是蜡尸。蜡尸的前三步都在这里进行,第四步,弑畜续阴,在庞都古城完成后,四十九天后也要请进刘家坟,进行蜡尸的最后处理——储存。”许老一点一点解释道。
張半瞎抓住这点信息,说要前往刘家坟,问许老刘家坟的地址。
许老说:“刘家坟在浮梁县的高岭山山下,离着不远,不过确切的位置比较难找,不知道的人根本找不到。不过,我已经好多年没去过了,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么险恶。”
“险恶?”我听出其中有些蹊跷。
许老说:“实话告诉你们吧,高岭山中有一座三连峰,是三大邪灵地中的一处,叫四凶,其余还有二指,烧灵,都是极阴暗污秽的地方,所以高岭山上土质耿硬,围绕着四凶,起克制作用,不然景德镇的风水会被坏得干干净净。”
“二指?”張半瞎自言自语地说,“《魈山客话》中记录有说二指山,水绿山青,是处好地方啊!”
“好地方?你是没去过山东的二指山,那里一到天黑,山巅上会出现一只只鬼奴驮着的黑金佛,嘴里吞吐云雾,是山中成了气候的蛇精,见到活的猎物就生吞活咽。一个个真面目都是尖嘴獠牙,头生犄角,怪貌异然,你要看见,不吓死!”许老嗔怪地说。
天阴,风吹,一只黑色的鸟站在屋前的杨树上,出神地看着远方。
我能想到蛇精的怪状,搁在面前,确实够吓人的,幸好我没有去过二指山。
“好,那我们去刘家坟,看个究竟。”張半瞎决定道。
许老好言相劝道:“你们可要想清楚,四凶里的三连峰中妖物异类无数,搞不好,会,咔嚓……”
我们看着许老,他作出这个抹颈的动作,说:“会丢命的!”
張半瞎轻轻笑道:“已经无路可走了,要么抓到姓刘的,要么就自己打入他们内部,或许我爷爷当年消失,就消失在了刘家坟中。”
“我倒是对那个北杆子挺感兴趣的,好奇怪的名字。”我说。
许老说:“北杆子是你们安徽有名的土匪头子,因为身材高瘦,人送绰号北杆子,以此和他爷爷,有名的南国鬼盗,区分开,一个南,一个北。奥,对,还有一个叫左耳盗的淮河第一大盗,人送尊称:淮河君子,这三人都是当年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人坏心善,守大道义者。”
许老激情四扬,最后不忘**姓刘的一番,“哪想刘福明那条癞皮狗,一脸假笑,没安好心。”
他在一旁骂,我和張半瞎相视不语。
那天中午,我们在许老这里吃了顿便饭。许老答应带我们进高岭山,帮我们指导方向。張半瞎的火符,就剩余四张,其他全丢在了姓刘的那里。说准备,其实就是买了不少包装的食物,其他也没什么。
第二天,我们四人坐车从景德镇出发,赶到了浮梁县的高岭山,这里随处可见挖掘机,在开采高岭土。高岭土土质耿硬,色泽白皙,是做陶瓷的基本材料。许老领着我们在山上转悠了好久,我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观赏了高岭山。
山无棱,茂林修竹,层林碧染,高树参天,低处蒲公英。抬头仰望,整个人仿佛在往下坠落,耳边一声鸟鸣,三声鸟鸣,倏尔,一群花翅膀的鸟从林中群起,飞了好远,群落在树梢上,抖着尾巴,轻声地叫。山路是泥路,不好走,期间,我们还穿过了一条河,河水中尽是白洋洋的鹅卵石,圆滑光溜。
许老说他在定位,因为四凶的三连峰入口比较特殊,要找准方位,才可以看见。
我就纳闷,山山通,路路到,还非要找什么方位进山才行?
張半瞎说:“阴阳讲究立向,山水也讲究立向,只有山的立向和三连峰的阴向对上,才能真正进入四凶。”
我暗嗔里面门道多。
只到这处,山高树稀,草木旺盛,许老叫停,说:“到了,从这里砍一条路上山,就是四凶了。”
我抬头遥遥望上去,确实看见三座相连的山峰,不过不是很明显的相连。山上同样树木稀少,却,杂草茂盛,用他们的话说,叫山柔而阴。三连峰的海拔高度皆比外围的几座山矮,而且山上的高岭土土质松软,可以说,成粉末状。
许老说:“四凶四周环绕着金刚山,乃金刚克柔之地,大凶,上山路有四只凶灵把守,每只凶灵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领,所以你们要等到晚上,月亮上梢后,看五行盘哪一方亮就顺着路走哪方。”说着,他掏出五行盘,中间是块镜子,找一处平坦光滑的地面,将五行盘定好位。
天晴云飘,松林花香,春风拂来,还有丝丝寒意。我们找处庇荫的地方坐下,清点装备,加闲聊。许老告诉我们:“万一遇到四凶,一定不要轻举妄动,更不可慌乱手脚,四处乱蹿,那只会被那些东西当兔子抓了吃,一定要记得拿手电筒照它们的眼睛。”
山上空气真好,润肺清喉。潺潺溪水,碧玉清透,我忍不住卷了裤脚,下到水里踩鹅卵石玩。没有鱼,没有虾子,水就是水。我坐在岸上,任由溪水轻柔地滑过脚底,一种心静高远的情怀油然而生。兽兽欢脱地在水里玩耍,一会顺流而下,一会逆流而上,然后,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嘴里叼着一只巴掌大的王八。
下午日落三分时,许老和王先之告辞离去,而这个晚上,天上没有月亮,我们只好推迟上山。后来,接连两天晚上都没有月亮。
夜晚里的山林是很恐怖的,风随便刮响一片树叶,你都能给它想象成脏东西。时而有怪鸟扑腾翅膀,叫得十分难听。田鸡青蛙,虫子,这些东西精力充沛,能叫唤一整宿,演奏一章又一章交响乐。
第二天,我们把王八宰了,烤了。
野货的香味带着膻气,却可以不用加油盐,就可以吃得有滋有味。我笑道:“九哥,我们这是来野炊的啊!”
王八肉质密紧绷,十分有嚼劲,正在我们吃得无比舒服时,树林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人影是我先发现的,它站在那里,借着树木的掩饰,监视着我们。
我假装没看见它,捣捣張半瞎,故意表现随便,说:“九哥,那边有个人在往这边看。”
張半瞎扭头就看,我赶紧说:“哎!别立马回头。”
可是,树林中的那人竟主动走过来,他每走一步,身上便发出清脆的铃铛叮铃声。我和張半瞎同时站起来,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只听他轻松地说:“怎么?你们也想分一杯羹?”
站在他身后还有两个穿着红色风衣的人,皆戴着蓑衣帽。
張半瞎撕下一只王八的爪子,递给左耳盗,说:“给你留了一份。”
左耳盗掀掉蓑衣帽,脱下斗篷外套,我看他满额头尽是汗。
我问:“是,是平步青云大叔吧?”
左耳盗笑着说:“还记得我呀?哈哈!”
張半瞎阴沉着脸,问左耳盗:“你来这做什么?”
左耳盗说:“光绪金尸要来刘家坟,冷书生今晚会到这定凶。”
張半瞎吃一惊,道:“定凶?他想借光绪的道行布天阵图?”他又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消息走漏的这么快,来这里的人肯定远远不止你们。”
左耳盗说:“冷书生在全国各地布下了八处天阵图,最后一处,他反复斟酌了十几年,这次,终于让他找到绝佳的。”
我问:“天阵图是不是续命用的?长江那个十八遗宫阵也是的吧?”
左耳盗说:“类似于七星灯,为续命之用,十八遗宫阵是其中一阵。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搜集冷书生的情报和他的犯罪证据,我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他的犯罪事实。”
“这个冷书生!该用刖刑割掉他的膝盖骨!”我憎恨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早点举报他?”
左耳盗笑话我道:“你太年轻了。向谁举报?公安局吗?朝廷里都有他的关系网,就算报了案,上面也会想方设法替他拦下犯罪事实。我收集证据不是说要靠国家,而是要靠江湖人士,靠道上的各界人士,帮忙一起铲除冷书生这个毒瘤。”
可是冷书生身份不简单,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进行,張半瞎问:“你打算怎么做?”
左耳盗说:“先阻止他布最后一阵,今晚,四凶山,刘家坟,会有一战。”
張半瞎漠不关心地说:“我们来这不是为了这个,不想和冷书生交手,不想得罪谁。”
“九哥!不能视而不见!冷书生那么坏,挨千刀的,必须要死!”
張半瞎怒斥我:“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是谁,把自己命保好就行了,别异想天开,惹祸上身。”
他很让我失望,也更让我对冷书生产生巨大的憎恨感。
当晚,天上终于出月亮了,是个月牙,由于天气的原因,月亮四周长了一圈淡淡的月晕。同时,山上山下的大雾正悄悄升起。五行盘五盘的确只有火字那方亮,我们也就顺着方向,开垦荆棘山路,上到四凶山。夜是一天中最特殊的时段,它会产生迷惑人心的假象,正如我现在所看到的,一切是那么虚假。黑暗中,三连峰中间主峰最高处竟然突兀出一块巨石,屹立山巅,手电照上去,发现石头缝中夹着一本石书,这便是具有传奇色彩的《尸经》原稿,后来被刘家祖先摘抄刻在竹青上。
張半瞎手捧五行盘,一直按照火字方向前行,可是,半路上,月牙突然被乌云遮住。左耳盗叹息道:“天意!冷书生恐怕早已经到了。”
五行盘一收,張半瞎说:“四凶在望,不能耽搁。”
可是,大雾笼罩,瞎走很容易走错方向的。
張半瞎说只能靠直觉拼一拼了,结果,还是迷了路,撞上守山的一只凶灵,恰巧,这只凶灵是五兽天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