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大褂喊了一声,引起了周围这些病人的注意,全都抬着头看着天上,不过有那么几个人,完全就是不知道看哪里,脑袋摇的就像是拨浪鼓一样,四处乱看。
“她到底是怎么上去的?”我身后的那个白大褂是个女人,看起来和翠花长得有那么一点像,掏出手机,边打电话,边和对面的那个白大褂说着。
那个白大褂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然后说道:“屋顶根本就是上不去的,里面又没有梯子,外面就更没有了。”
这是要是放在一个正常的社会,如果是再大马路上,可能大家都已经吓跑了,虽然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但如果这人在根本就是完全不可能的情况下,上到了一栋楼的楼顶,这就让人有些害怕了,逃跑的行人,要比停下来抬头看的人,多的太多的,毕竟没有多少人愿意粘上这种邪门的事情。
几个白大褂冲了出来,站在古堡的前面,抬头看着楼顶的老太太,一边好言相劝,一边不停地打电话,估计是打给附近的消防中心的,精神病人,也是一条人命,他们必须要做点什么。
老太太将被单系在自己的脖子上,不停地调整着角度,还时不时的走到楼顶的边缘往下看,又伸出手,试试风速啥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说的时间刚刚好是什么意思了,她准备飞翔,已经准备了好久了,身上那个小盒里满满的小虫子,就是最好的一个证明,当那个小盒子,再也承不下那些源源不断的白色虫子,时间也就到了老太太要飞翔的时候了。
一只鸟被关在笼子里,但当它有一天,养足了精神又吃饱了,只要是笼子口没有关上,那它一定会重新飞翔,回归那个蓝天,感受天空的巨大。
早饭的那四条小虫子,就是老太太最后要等的四条,全部装进她的小盒里,小盒子就再也装不下虫子,这个时候,她的时间就到了。
出了餐厅的门,老太太一定是重新回到了宿舍,偷偷拿出来自己的被单,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爬上了古堡的房顶,将被单系在身上,那是她的翅膀,当她调整好了之后,她定然会纵身一跃,即便是死亡,也是在自由中死去,只要是她跳下,这就成了定局,房顶的高度,差不多要在十来米的高度上,老太太即便是身后系着被子,但那东西根本就不不可能提供给她浮力,让她安然落地。
莫名的,我将老太太这次注定的死亡,联系到了我的身上,如果在吃饭的时候,我没有将那四条虫子跳出来,而是吃掉,那么她也就不会凑齐自己的虫子数量,小盒子就不会满,她也不会选择在今天,爬上屋顶,准备纵身一跃。
“你与死神为伍。”我想起来监狱里凶神恶煞的狱警的和我说的一句话,不管是到了哪里,死亡总是如影随形,如同是动漫里的柯南,警察是哪死人就去哪,而我和柯南,则是走到哪哪死人,不得不说,凶神恶煞的狱警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与死神为伍。
我很担心,担心老太太真的就这样跳下来,从他的她的动作上来看,我猜测的基本上是没有错了,但我也没有办法,我不是一只鸟,可以飞上去将她救下来,也不是消防中心的人,架上一个云梯,也能将她救下来,就算是这时候跑进古堡,按照之前那个白大褂的说法,同样是上不去那个屋顶。
如果,死亡是一种注定,那么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为死亡铺设了上万条路,不管是走哪里,都没有办法接近生存这个东西。
“今天给大家表演个节目,节目的名字就叫飞翔。”老太太再屋顶喊,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我听得很清楚,估计她也知道很高,已经用尽了自己的力气。
古堡下面的那些白大褂,一边拼命地去劝慰老太太,一边纷纷将古堡前面让出来,生怕老太太摔下来,砸到自己的身上。
这让我想起来西方世界流传过的一个故事,说一个村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下雨,河水枯竭,就算是地下水,也已经快没有了,饮用水已然成了一个问题,更不用说满地因为缺水而干枯死掉的庄家。
所有的人,全部将自己家的锅碗瓢盆拿出来,放在院子里,然后去了教堂,跟着牧师诚心祈祷,希望这时候能够用自己的真心打动上帝,下一场大雨。
一天早上,牧师开门,准备迎接今天继续来祈祷的村民,但当他看了几眼村民的时候,有些失望地说道:“今天不会下雨了,你们心不诚。”
众人好奇,明明每天都来,甚至是不吃饭也要过来,一心一意的祈祷,为什么还没有开始,牧师却说我们今天心不诚呢。
“既然是诚心,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带伞?”牧师反问大家。
古堡前面的一群白大褂,如果是相信你自己的劝慰,相信老太太能够从屋顶上安然下来,他们就不会纷纷让开那个地方,专门供老太太摔下去,也就是说,如果这时候消防车还没有过来,架好云梯将老太太救下来,他们已经确定了,老太太一定会跳下并摔死。
“今天天气不好,改天再跳吧。”我站起来,冲着屋顶的,老太太喊道,并且慢慢的走过去,身边的白大褂看到我出来,竟然没有将我拉回到队伍里面去,任由我过去。
生命关天的时候,我们不应该拒绝任何一个帮助,正常人的办法用完了,或许真的可以试试不正常人类的想法,可能白大褂的人,全都是这个想法,所以并没有要阻止我,毕竟他们没有办法阻止老太太,说不定我的几句话,真的就能够劝住她。
老太太抬头看看天空,伸出一只手轻微的摆动了一下,估计是试了试周围的风力,然后笑着说道:“今天天不错,风力也挺好,就现在了。”
说完,她将胸口里的那个小盒子拿出来,盖子被他扔掉,歪歪斜斜的掉在了附近的地上,她一仰脖,将小盒子里的虫子,全部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看着她的动作,想起来小盒子里那些白花花的小虫子,甚至里面已经有了一股腐烂的气味,我差点将刚刚吃下去的早饭全都给吐出来,站在两边的白大褂,尤其是女医生,捂着嘴巴一阵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