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警的哨声在喧闹的望风场里响起来,似乎是拯救了我,同时也拯救了1055号狱友,这种完全没有胜算的比试,根本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重要的是,1055号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他需要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或许会用上五天。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变化,像是做了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被人给撞见了,偏偏这人每天都还要再见到,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只能是想表面上看上去的和谐,实际上并非如此。
这也难怪,毕竟大家各为其主,我忠于我自己,1055号身上还有人情债没有还,算是新疆人团伙的人,我们三个人,就像是三角形的三个点,中间是各种错综复杂的线,相互制约着。
回到牢房,感觉像是进了停尸房,比外面还要冷,关键是厨师的床,床单仍旧是铺的整整齐齐的,枕头摆放在一边,只是人,却再也不能回来了。
本就冷清的牢房里,显得更加的冷清了,长头发狱友虽然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疯疯癫癫,傻傻的,但这个时候的他,在疯癫,也是比较安静的,属于自己玩玩自己的类型,1055号话倒是挺多,但回了牢房之后,却一句话没有说,像是木偶,被人提着线,机械的进行着睡前的准备工作。
不知道和他的那些约定还算不算数,但我仍旧履行着我之前的诺言,打算夜里悄悄地不睡觉,只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如果1055号狱友真的像他说的那般一诺千金,我相信,晚上醒着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不然的,我估计又要回到刚来的那些日子,天天晚上提心吊胆的。
牢房里少了个人,但在我看来,人数并没有少,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人,厨师死掉,被两个白大褂的医生给抬出去,但他的儿子小伟,仍旧坐在我的床边,天越黑,我的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以至于我已经将自己的全身给裹起来,紧紧的贴着墙壁,距离“小伟”坐着的床边,接近于一米的距离。
这时候屁股兜的东西咯到了我,掏出来一看,是两块黑色的小石子,这才想起来,白天画那个图案的时候,悄悄扔进口袋里的,因为和1055号谈话,倒把这个给忘掉了。
纯粹是为了好玩,我摸着依稀能够看清的墙壁,开始在上面学着长头发狱友的样子画画,当然我的画画水平,应该是处于小学二年级的水平,心里有着一番宏达的构想,画出来后,就跟狗在地上刨的似的。
我画了一个发着光的菩萨,或者也可以叫做佛祖,就贴在我的床头上,隔壁就是长头发狱友,不过这时候,我完全不在意他会不会看到,又或者是听到我在画画。
十几分钟之后,成果出炉,衣服简笔的不能再简笔的画了,脸型用线条代替,胳膊身躯同样是用线条代替,幸好这时候我画的不是什么观世音菩萨,那些头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画上去,只画了一个光头,在光头的周围,点了很多的点,意思就是佛光普照了。
在佛祖的下面,我写上阿弥陀佛,神仙保佑一类的字,因为太黑的缘故,只能是凑近了看,虽然画出来的效果很烂很烂,但起码给了我一些勇气,我虽然与死神结缘,但现在是处于神仙保佑的境界,一切的妖魔鬼怪,统统靠边。
厨师的床空着,白天死掉了,我的床边,按他的意思,走着他的儿子小伟,现在还有没做坐着,我当然不知道了,只能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增加点信心。
重新平躺在床上,歪着头看了看刚才画的佛祖,打了自己一巴掌,这他妈是黑色的石子,画出来的东西,当然是黑色的,在我们的一些就思想里面,黑色并不是什么好的颜色,比如让人恐惧的黑夜,黝黑的山洞,而我偏偏就用这种颜色,在床头上花了一个佛祖,这要是真的让佛祖知道了,肯定会说我心怀不轨,诅咒他们。
但是现在已经画上,没办法擦掉了,当初为了擦掉长头发狱友在我床边画的人物画,甚至用了水,撒在上面,结果更吓人,人物画像是在哭泣一样。
我有些懊恼,于是翻了个身,背对着墙壁,眼睛看着床边和对面厨师的床,等着黑夜的到来。
黑色越来越浓,当初在梦中的时候,我一度的怀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天气,每天都是阴沉沉的,说下雨也没下,说不下雨,整天浑身湿哒哒的,外面像是用一个巨大的喷壶在喷水一样。
来了这所监狱,度过了艰难的第一夜,我又开始怀疑这种很暗,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才会出现这种黑暗,我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实验,两张黑色的纸,其中一张非常的普通,就是全黑色的纸,另外一章节就不一样了,具体什么材质我确实记不太清了。
用手电筒竖直着照第一张黑色的纸,能够清晰的看到手电筒的光源投射在纸面上,甚至能够再纸面上隐约看到自己的样子,倾斜手电筒的话,光束会发生折射。同样的手电筒,照到另外一张纸上面之后,光源像是被吸进去了一样,仍旧是黑漆漆的,倾斜手电筒的话,效果也一样,没有一丝光源跑出去,这张纸,就像是一个黑洞,吸食一切。
现在我们的牢房,就处于这种黑暗里,很不科学的一阵黑暗,似乎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将大门死死地堵住,不让一丝光源溜进来,这时候如果有人打一下手电筒,就能清晰的看到,光束的形状,越来越大,越来越粗,但回越来越暗,最后被更远的黑暗所吞噬,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在这种黑暗里,强行让自己醒着,听着周围一切的动静,长头发狱友没有打呼噜,我没有打呼噜,1055号,同样没有打呼噜,但至于他们是醒着还是睡着了,估计只有自己能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