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几声,眼镜男那边终于有了回应,答应了一声,但我明显听出来,眼镜男还没有睡醒,纯粹是被我吵醒的。
我能够想象得到,他这时候正在拼命的打着哈欠,连伸了两三个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一步三晃的走到门口,尽量压住自己心里的怒火,和我说话。
长头发狱友仍旧在熟睡,呼噜声此起彼伏,偶尔还翻下身,很快就又开始打鼾。
“龙哥,你快看看三姐妹那边,他们俩在那里干什么呢?”我已经开始有点语无伦次,根本就没想到要跟眼镜男表达一下因为吵醒他的歉意,伸手在门口拍了拍地面,算是刺激刺激他。
沉默,眼镜男开始沉默,我因为角度的问题,看不到他到底在干什么,就有点焦虑,老大和老二的表现实在是太诡异,我忍不住催促眼镜男到:“龙哥到底啥情况,我还有点近视眼,看不太清楚。”
“他们俩,死了。”眼镜男过了好久才终于回答了我的问题。
然后他开始喊狱警,起先是很平常的声音,估计是喊了几声,没有回应的,就开始放大了音量,逐渐提高了嗓门,到最后几乎是咆哮着喊了出来。
我直接就被眼镜男的话给吓到了,揉了揉眼睛,使劲的趴在栅栏上看老大和老二,这才发现,他们头上的衣服,竟然从最上面的一个横栏穿了过去,刚才因为角度问题,而没有看到,他们两人,竟然上吊自杀了。
眼镜男的叫声效果可想而知,肌肉男率先被吵醒,连说了好几句怎么了,然后嘴里就喷出来一句脏话,很明显同样看到了上吊的老大和老二。
这时候我的左肩膀又一次被摁住了,我甚至没有回头,右手往上一翻,瞬间就抓住了摁在我肩膀的手,往下用力拉扯,就将那只手的主人给拽了过来。
我看到了一坨头发,乱糟糟的扑到了我的脸上,我赶紧松开,回头就问:“这回是你吧。”
长头发狱友捂着自己的手腕,不停地转动着,很显然是被我抓疼了,略有委屈的说道:“我看你坐在门口,就想问你怎么了,谁知道你差点把我给扔出去。”
我没有说话,把手伸出去,指了指老大和老二的位置,示意他看看那边。
他贴着门坐到了地上,歪着脑袋看老大和老二,看了一会,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惊讶,不慌不忙的说道:“死了啊,可惜了。”
我惊恐的看着长头发狱友的侧脸,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没有一丝的波澜,哪怕是看电视剧,看到有些情节的时候,我们同样会跟着哭,跟着笑,而他,始终是面无表情,超脱这个世界一般。
外面已经开始吵起来,这次再被吵醒,态度显然没有之前好了,骂声非常的针对,甚至有人扔过来了一块小石子,飞进了眼镜男的牢房里面。
很快就有小石子重新飞了回去,顺带着肌肉男的叫骂声。
整个牢房又开始沸腾了,各种声音都有,每人能睡得着,有些人又开始晃门,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打开,跑出来打眼镜男一顿。
狱警终于在这个时候过来了,这次他们的手里,多了一样武器,手枪,黑洞的枪口扫过每一间牢房,所到之处,牢房里的人,全都闭上了嘴巴。
一天两次,吵醒了犯人,大不了就像是开狂欢晚会一样,看谁嗓门大了,但一天吵到狱警两次,后果肯定就不是比谁嗓门大了,没人保证他们的枪里面没有子弹,更没人敢保证,他们的枪会不会突然间走火。
“低头,不要看他们,枪不长眼的。”长头发狱友愣在原地,没有急着跑回去,而是低下了脑袋,虔诚的教徒一般,末了还不忘提醒了一下我。
我看长头发狱友非常的严肃,根本就不是开玩笑,平时的时候,他都会第一次冲到床上,呆着装死,但今天并没有,我立刻就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顺势低下了头,甚至脑袋都快碰到地面了。
“第一个喊的,给我站出来,否则,集中清理。”凶神恶煞的狱警站在走廊的中央说话,声音非常的平静,但威慑力十足。
他肯定还没有注意到吊在门上的老大和老二,如果是看到了的话,肯定没时间在这纠结是谁第二次破坏了规则,大半夜的嚎叫了。
“是我,三姐妹的老大和老二,上吊自杀了,不知道现在放下来,还能不能救活。”眼镜男在凶神恶煞的狱警刚说完,就承认了这件事,一句话就将整件事全部概括了。
皮鞋踏踏的跑了过去,声音顿时又杂乱起来,狱警喊着找刀子,其他的犯人都在小声的议论,凶神恶煞的狱警也呼叫了医务人员。
等我抬头悄悄看的时候,老大和老二已经被他们放了下来,门上只能是看到一截衣服挂在上面。我知道这个时候叫来医务人员也没什么用了,从我看到他们被吊在门上的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一动不动的了,肯定已经死透了。
果然,两名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抬了一张担架,上面同样是盖着一张白布,快速地将其中一个人抬了出去,然后又小跑着进来,将第二个人抬出去。
这已经是这几天,死掉的第五个人了,短短几天,接连死了五个人,别说是我们人心惶惶的,就连狱警他们,都有些撑不住,人全都死光了,他们肯定也就下岗了,这件事情被摆在了台面上,必须要解决了。
或许是考虑到了我们的感受,中午的饭,居然每人多了一份菜,虽然还是没什么油腥,但这已经是我们的最高待遇了,当然早晨的饭菜依旧是那么难吃,毕竟早饭是提前准备好的了。
晚饭同样如此,每人的碗里,多了几块肉,还有咸菜条,看来他们为了安抚我们的情绪,至少是先做了点什么。
望风回来之后,我发现牢房里又多了两盏射灯,一字排开在走廊的尽头,射灯的前面,还多了四站凳子,不知道是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