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有点睡不着了,睁开了眼睛,整个世界全都是黑暗的,我们像是被一条巨大无比的鲨鱼吞进了肚子里,然后鲨鱼又游回到了深海,将我们带进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声音从远处传过来,很明显就是嗒嗒的鞋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而那个声音最后停在了503牢房的门口,很明显是站住了,从那之后,声音没有再响起来,说明门口的那人一直没有走。
床板的嘎吱声会提醒门口的那个人,我已经有所警觉了,所以我翻动身体的时候,异常的缓慢,甚至是每一寸每一寸的移动,就是为了不让床板发出声音。
大约用了十分钟,我已经侧躺了,不过是面朝着长头发狱友的那个方向只要我一抬头,就能看到门口的位置。
那个声音仍旧是没有响起来,我手里紧紧的抓着手电筒,但我并没有打开,因为我害怕是某一个狱警在查房,照他们一下,我这个手电筒肯定就会被他们没收了。
又过了一会,我身上已经开始冒冷汗,明显觉得门口那人不可能是狱警,他们查房的时候,虽然动静也不大,但绝对会打着强光手电筒,保证他们自己能够看得到,门口停下来的那个人,没有打手电,和预警的表现完全不同。
“不是狱警,那会是谁?”我不敢继续往下想,要知道A区的大门永远是锁着的,大铁门在拉动的时候,会有刺耳的声音,明显不是A区有人过来,那肯定也不会是B区,只剩下了一种可能,C区的某位犯人。
这是我朝着最好的一个方向猜测的,C区的某个人,大半夜的时候,偷偷跑到了503牢房的门口,站在那里,朝着里面观望。
事实肯定不会是这样,进了牢房之后,所有的铁门都会紧紧地关闭,还都是电动的,除非有总开关的钥匙,不然不可能有人打开,也就是说,大半夜的,不可能有犯人在楼廊里面晃来晃去。
我已经开始有点浑身发抖,我想起了我在梦中看到的,那个黑暗中上了公交的老太太,在我下车的时候,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甚至还朝我咧嘴笑了笑,嘴巴里没有一颗牙齿,整个嘴都凹了进去。
那个老太太不可能是人,这是我在当时得出了的结论,不可能有人会突然间出现,在我严密注视下,上了一辆公交车。我下车,车子开走,自然也不可能就是结局,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有一定的必然性,那个老太太的出现,仅仅只是个开始。
我甚至已经看到了牢房的门口,站着一个老太太,咧着嘴笑,满嘴里没有一颗牙齿,整个嘴巴也全都凹了进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她想要进来,但是铁门挡住了她,所以她只能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屋里面的我。
这时候我无比的怀念梦中的那个菩提丛,只要它在,我就会暂时的心安,现在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就剩下手里的那个手电筒,没有任何辟邪的东西。
咯咯咯
咯咯咯
就在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了声音,是笑声,像是老太太的笑声,又像是一个还没有变声的小女孩,趴在门上,压低了声音笑。
啪
仅仅只过了两三秒钟,我手电筒对准了铁门,摁下了开关,手电筒的光像是针管里的液体,开始慢慢的朝着远处射过去。
光线终于到达了铁门的位置,我看到了一个影子,快速地离开了503牢房的门口,不过我并没有听到哒哒的声音。
那个身影,像是一个小孩子的,也像那个头发花白,弓着腰的老太太。
我非常的确定,刚才不可能是看花了眼,确实是有个人形的东西,迅速的逃离了铁门口,跳到了右边的位置。
手电筒的光非常的微弱,我能看到铁门口的位置,就已经得意于我紧咬的电池了。
两节七号电池,已经被我咬的到处是坑,才勉强有了这么亮的光,老张倒是建议过我,可以等几天,他的家人过来的时候,给我一把新的手电筒,是我等不了,要了他已经用了很久的这个。
那个人影跳了过去,咯咯笑的声音也随着消失了,整个牢放里面又开始安静下来,只有隔壁那些睡觉呼噜声很大的动静传过来。
虽然有点不愿意,但我还是关掉了手电筒,亮度实在是太弱了,估计它已经快要寿终正寝了,我不能因为看到门口有个影子,就一直照着,天知道手电筒什么时候灭掉,再也打不开了。
不过我也长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回过头来,仍旧是看着门口的位置,手电筒同样是指着那个地方,有任何的动静,我第一秒就能打开手电筒,看到门口到底是谁。
无尽的黑夜,一点一点的往前走,我丝毫感觉不到天要亮的节奏,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异常的清醒。
一直等了好大一会,我才终于将手放下来,面朝着长头发狱友的方向。
不管门外面的那人是谁,或许是他发现了我有手电筒这一个事实,所以选择了静声离开。这对我也是一个好事,至少告诉了他,我是有防备的,那个咯咯的笑声,不一定就能吓死我。
也不知道是脑子抽了筋,还是有预感,我再一次打开了手电筒,照向了门口的位置,不过好在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门口并没有人,也没有突然消失的影子。
我松了一口气,将手电筒拿回来,然后关掉,在光源灭掉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长头发狱友的床上,没有人。
刚才整整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门口的位置,就连刚才看那里的最后一眼,仍旧是目不转睛的,所以,当我看到长头发狱友并不在床上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快要炸掉了,跳的比发动机的速度还要快。
本能的,我将手电筒照到了屋子的角落位置,那里有好几个人物画,还有牢房里的一个马桶,说不定长头发狱友这时候正在迷迷糊糊的上厕所,所以没有声音,也没有在意我的手电筒亮光。
还是没有,他并不在那里,我知道我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