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物画,应该是用一张碳灰涂上去的,和小时候用的那种大锅的锅底灰差不多,从里面掏出来一根还没有燃烧完的木棍,一头黑漆漆的木炭,在地上随便画,和墙壁上的这些效果就差不多了。
衣服上的褶皱,手心里的那些纹路,是用更深的颜色来表示的,没有其他的颜色,长头发狱友肯定会想其他的办法,这样看起来,还真有一点效果。
凑近了,我才才终于看清了那些人物画的脸部,和我之前看到的一样,确实没有五官,但我同样看到了另外的一个现象,墙壁似乎是有点反光,我自己的脸映到了一个人物画的脸部里面,正好和人物画脸部的轮廓严丝密合起来。
我像是在照镜子,一个非常模糊的镜子,自己的脸出现在了墙壁上,填补上了人物画只有轮廓没有脸的空缺。
我吓得哆嗦,大白天的也感觉到一股冷风吹过来,就赶紧离开了角落,回到自己的床边,将床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收拾的整整齐齐,我可不想在进来的第二天,就惹恼了那些趾高气昂的狱警。长头发狱警比我还要积极,早就已经叠好了被子,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这肯定就是经验之谈了。
咔
外门响了一声,接着就缓缓地打开了。
我有点茫然不知所措,毕竟是刚来,还不知道这里的一些事情规则,只能是看着里面的长头发狱友。
长头发狱友听到外门的声音,像是被上了发条,迅速的跑了过来,站到了外门的一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前面。
我得了命令,赶紧学着长头发狱友的样子,也站到了门口,和他紧紧地挨着。
估计这个外门就是按照两个人的宽度来弄的,我和长头发狱友往门口一站,旁边就没有什么空隙了,别说是人,就连一只猫都钻不进去。
锵锵锵
锵锵锵
声音时长时短,从远处慢慢的传了过来,我伸脖子往外看,又看到了昨天送我进来的那个凶神恶煞的狱警,正拿着警棍,挨个门口的巡视,到了我这边,他停了下来,和我面对面站着。
“昨晚上睡的还好吧?”狱警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满脸堆着笑,将那根警棍藏到了身后,和昨天的样子大相径庭。
“难道有人给他们说了什么,让他们特殊照顾我?”我心里开始幻想某位德高望重的人,给整座监狱施加了压力,让他们好好的对我。
我甚至开始幻想,我是某位高官的儿子,因为无意中杀了人,才会被他们象征性的在这里关上那么几天,等风声过去了,我就会安全的出来,离开这个地方,我的这个幻想,其实也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我在红房子二楼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事情。
我没有记忆,没错,就是没有记忆,是所有的记忆,之前的那些事情,我自己是谁,身世是什么,之前是干什么的,怎么和华子勾搭在一起的,又是为什么要抢劫一个普通的店铺,这些我统统都不记得了,没有任何的印象,仅存的一些记忆,还全都是梦中那些老板身份的记忆。
这是非常可怕的,只要不是植物人,都要有记忆的,久远的回忆前几年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会记住一些,而我不同,不管我怎么努力,之前的我,全都是一片空白,我的脑袋里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橡皮擦,将我之前所有的写上的记忆,全都擦除了,一直到银行大劫案,橡皮擦基本上用完了,我也就开始断断续续的保留这之后的那些看似回忆,看似又是梦境的记忆。
“还,还好。”我停顿了一下,生怕自己听错了,重新回味了一下狱警的话,确实没有听错,这才小声的回答了一句。
啪
狱警手里的家警棍准确的砸到了我的肩膀上,瞬间就火辣辣的疼,我比较瘦,肩膀上就是一些骨头,被他坚硬的警棍一砸,疼痛可想而知。
长头发狱友估计是吓坏了,双腿打哆嗦,慢慢慢慢的往后退,想离这个狱警远一点。但他也不敢后退太远,仅仅只是和我错了一个身,似乎是专门腾出了地方,好让那名狱警揍我。
我伸出右手,捂住了肩膀,非常生气的看着对面的狱警,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最终还是我败下阵来,狱警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紧紧地看着我的眼睛,一直到我移开了视线。
他现在是执法者,手中有任何的权利,虽然我不知道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我,但我知道,这个时候,沉默或许是最好的一个办法,他找不到打我的理由,自然就走过去了。
“有没有问你?”狱警伸出警棍,顶在我的下巴上,把我的头扬起来,继续问道:“有没有让你回答?”
这他妈算哪门子事,如果是因为我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做错了事,或者是惹恼了他,挨这么一棍子也就算了,关键他刚才明明问我,我只是回答了他,这就遭来一顿毒打,这也太没人性了吧。
我没有回答他,生怕又会挨一棍子,他的棍子断了,可以再换一根,我的肩膀要是断掉了,可就没地方换了。
想了一下,我总算是明白了,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虽不是新官,但对我来说,就是个新官,他得给我个下马威,昨天是因为天黑,他没有动手,这时候终于找到了机会,自然要好好的给我树立一下威信。
等了好久,狱警估计是没有等到我说话,放下了棍子,慢悠悠的走到了后面的那些牢房门口,开始巡视,我喘了一口气,发现他刚才砸的那棍子,着实不轻,胸腔动一下,都能感觉到肩膀上钻心的疼。
“早饭时间,你们这些废物,给我去吃饭,不要让我看到任何我不想看到的事情。”狱警走到了C区的最后面,大声喊了一句,牢房里的人赶紧走了出来。
我也学着长头发狱友的动作,站到了门口,和前后的那些人排成一排,准备由最前面的那个人带着去吃饭。
“这些狱警,真他妈狠。”我没有回头,小声的对身后的长头发狱友说道。
“谁告诉你那些人是狱警?”长头发狱警用脚踢了我的后脚踝,轻声对我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