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获看见青州使者的其中一人,立刻便呆住了,此人白衣如雪,面相如玉,精气内敛,气定神闲,站在那里似乎天地之间精化成一股透明却可让人感觉到的灵气,在身边好似天际神龙般流转不定,加之一把长剑在背,看去全无破绽。
不问可知,来人正是大汉第一剑师,史阿。
原来孟优说的惊喜竟然是指的史阿的到来,嗯,果然有“惊”又有“喜”。史阿一见孟获的样子,微微一笑,淡然道:“孟获先生,幸会了。”
孟获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震撼,向史阿深深鞠了一躬道:“当日在战场上蒙先生手下留情,令我孟获苟yu全性命,实在是感激之至,还以为今生今世无缘在先生面前说出谢谢二字,不料今日愿望成真,孟获还以为是在梦中呢。”史阿脸上丝毫没有骄傲之色,而是伸手一指身边同来的那文士,向孟获介绍道:“本人此来不过是为了护送兖州名士边让先生,若是孟获先生因为在下没有对先生痛下杀手而感激涕零的话,那么边让先生带来的消息相信会让先生更加高兴。”
史阿一句话便把孟获扯回了今日的正题之上,更暗示孟获,今天青州使者乃是这个边让,而并非自己,叫孟获不要弄错了。孟获这才转过头来看向这边,只见这人瘦高身材,一说话眼睛灵活之极,好似会说话一般,尖尖地下额下面是三绺须髯,一张嘴巴不大,而且嘴唇极薄,若是放在女人的脸上,定然显得动人之极,现在看来,则给人一种伶牙俐齿之感。
虽然此人已经不在年少。但是手脚的细长给人一种灵动的跃跃欲试之感,充满了活力。这人放到哪里都应该是万人瞩目的对象,只不过因为今天在场的人中有史阿在,便把这人的锋芒完全掩盖下去了。孟获看得心中一动,这段时间和益州人士相处的时间多了,自然知道这种文人一般脾气极大,而且恃才放旷,不过令孟获困惑不解的是这些文士的所谓才华到底是能当饭吃,还是能换成武器刀枪,又或者鼓舞士兵的士气呢?总而言之,这些在汉人中受到很多人恭恭敬敬对待的文士在他地眼里看来全无半点真才实学。不过是卖弄口舌罢了,而且说话特别难听,让人生气。所以一见边让,孟获的心中就打了个突兀。有点不大愿意,不过却也无法挑剔青州派来的使者,毕竟这事情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但是他倒也打好了主意,若是这个边让出言不逊,他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的确,刚才进屋的时候他孟获的确光顾着招呼史阿。冷落了边让,这种事情若是落在那些所谓的益州名士身上,那时一定要脾气地,最轻地也会拂袖而去。和南蛮不同,孟获知道,至少在益州的汉人中,重文轻武的情况很严重,史阿是武士,即便是天下第一剑师也不例外吧?边让心中未免会不快。令他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边让见到孟获半天没有搭理自己,居然还是一脸地笑眯眯,见到孟获的注意力转向了自己,居然放下了名士的架子,先是向孟获鞠了一躬,满口的热诚,这到是令孟获感到十分的诧异.唯有自己对在自己解释说史阿地特殊,乃是天底下所有男人地偶像了事.
孟获却不知道,史阿在青州军中的地位是一个原因,更重要地是眼前这个在历史上把曹操惹得勃然大怒,把他抓来杀掉并且引起充州叛乱的边让已经脾气大转,再不是原来适才放旷,为人嚣张的脾气了.若是他脾气不改,只怕作风务实的青州军方也不会把他弄来当使者,毕竟青州军认为所谓人才,那是帮助自己来做事的而不是来闹事的。
边让有此变化那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现在青州所统治的地方一律实行科举制度选拔人才,虽然青州为了使得选拔人才的制度顺利进行,并没有把原本地方上利用举荐制度任命的官员裁撤,更不需要他们去考试,但是却加入了后世的考核制度,给出一定的时间让这些旧官僚适应新需要,所以兖州的名士们倒也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这位边让可就倒霉了,这小子最擅长的就是像从袁绍手底下投降过来的陈琳一般舞文弄墨,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可是却自不量力的认为自己是个全能型人才,原来的兖州刺史也是混蛋,居然让他出任兖州别驾。
伊籍出任兖州刺史之后倒也没有动他,只是看他行为荒诞,难以成为兖州百官的表率,所以便架空了他,从青州另外带人来安置在边上的手下做事,名义上是副手,但是边让只知喝酒作诗,什么事情都不管,当然渐渐地就被架空了。等到科举制度和考核制度相继铺开后,这个边让也没有当一回事情,以为自己是绝对能胜任的,结果到了考核的日子,他才傻了,对于他的日常工作状况的记录一个合格都没有,就连最简单的按时到岗上班都做不到,又怎能胜任青州别驾这一繁忙的工作。边让看着周围那些偷偷掩嘴偷笑的昔日好友,也知道他们一个个都顺应青州的改革,这次通过了考核,知道这是在看自己笑话呢,登时恼羞成怒,当即背了一大段的文言文,又当即才思敏捷的做了一篇文章,大意是说这次考核只会限制天才的展,并且说“是真名士自风流,唯大英雄能本色”,别驾的工作对于他来说那简直易如反掌。他根本不屑于做。伊籍当即出了几个有关日常工作地题目来考察边让,结果弄的边让昏头胀脑,头大如斗,直到这时,他才懔然现,别驾这个职位十分重要,而且真的事务繁忙,自己并不能胜任。
但是他却咽不下这口气,在大堂上便要飚,为难新一任兖州别驾。叫他的继任者难看,要他下不来台。边让以为伊籍会任命自己的那个名义上的助手担当此任,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办事干练,但是说到诗词歌赋,那就瞠乎其后了。谁知道人家伊籍早有准备,立时拿出了对策。他先是叫出一名年轻人,宣布这些年轻人日后就是新一任的兖州别驾,而这个看上去乳臭未干的兖州别驾正是跟随自己的父亲去了青州,在五德院中潜心学习的天才人物杨修杨德祖。
这个杨修也是狂傲到了极点的人物。只不过现在变得极为务实而已。所以边让对上杨修,那可是丝毫便宜都沾不到,两个人引经据典,连连辩难,边让拿这杨修无可奈何,反过来杨修又用兖州别驾的事务来询问边让,边让当然是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再一次大大丢人。唯有以袖掩面。狼狈地离开了兖州,直奔长安而去。这边让当然不知道伊籍的手段。伊籍想要拿着边让开刀,算是杀鸡儆猴,生怕他在考核的时候闹事,所以才在考核的时候最后提问边让,为的就是分化瓦解。
这个边让名声太大,可以号召的人太多,尤其是张邈下台,陈宫身死之后更是如此,若是先把他拿下来,在被他那么振臂一呼,弄的群情激愤,那还不反了天?可是把边放在最后便无此后顾之忧,那些官吏大部分都已经通过,正在暗中庆幸手中的官职得来不易,谁和会跟着边让会闹,即便是还有那么几个考核不合格的,因为人数太少,也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了。等到杨修一出场,这边让就更加没有了脾气。
边让跑到了长安,愤愤不平地找到了自己地好朋友祢衡,向他述说这些事情,谁知道却被祢衡好一顿劝说,告诉他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大道如此,五德循环,青州的规矩已经定下,可以按照规矩办事的人才叫人才,不能按照青州的规矩办事地人那叫做废材,希望边让好好的考虑一下自己今后的出路,不可耽误了终身,并且还要请边让进入自己的报社,和他一起撰写文章。边让连遭打击,又被祢衡这么一说,倒有了幡然悔悟之意,因此便答应了祢衡的请求,又因为太史慈益州战事地展开,他觉得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于是便主动请缨到益州前线去,希望带回来第一手材料。
祢衡当然点头答应。
谁知道这个边让才一来到益州前线,便遇见了诸葛亮谋划夺川的事情,因为边让要写出第一手材料来,所以很多的事情都不瞒着他。当听说诸葛亮要派人作为使者到孟获那里一趟的时候,这个胆大妄为的文人居然向诸葛亮请求,要诸葛亮派他去。
诸葛亮却觉得奇怪,一般像边让这样的名士是绝对看不起南蛮人的,这个边让向来狂妄,又怎会做出这件事情?
谁知道边让居然说孔子曾经要到九彝居住,还说“君子居之,何陋之有?”既然君子之居都不嫌简陋,更何况是只去一趟呢?诸葛亮听得哭笑不得,不过倒也承认这是祢衡的一种进步,至少不是用狂妄自大固步自封,而是有了征服四方的心胸,还是很难得的,而且边让伶牙俐齿,倒是个担任使者的好人选,只要边让肯放下架子,那就绝对口灿莲花,可以吧人弄得晕晕乎乎的。
不过诸葛亮可不放心边让的言词,这人才华是有了,但就是说话太难听。边让倒是接受意见,表示自己到了孟获那里绝对不会翘尾巴,因为入乡随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了青州的规矩和南蛮的规矩,他边让也不会坏事的。
诸葛亮还是不放心。所以就派史阿跟着前往,有史阿在,万一这个边让把孟获给激怒了,史阿也可以把边让带回来,先不说史阿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地本领,就是他放过了孟获的事情,孟获也会卖给史阿一个面子的。这主要是出于边让身份的考虑,若是孟获把边让给杀了,那么日后消息传到衮州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那些把边让当成是衮州文坛领袖的文人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个弄不好,再破坏了太史慈收服安抚南蛮的大事便糟了,自己到时也是难辞其咎。
不过看着边让这般知情知趣,站在后面一直有点担心的史阿终于放下心来。众人分宾主落坐,边让热切地看向孟获,向着诸葛亮吩咐给自己的话语,知道和这些天性纯朴的人不必绕什么***,于是便兴冲冲道:“孟获大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想必你我今天会谈彼此地目的都已心知肚明了吧?”孟获和孟优没有想到对面地这个文人说起话来居然这般直接。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不由得对望了一眼,孟获这才迫出笑声道:“边让先生快人快语,很对我们兄弟的胃口,这次会谈不管结果如何。我孟获都会把边让先生当成南蛮人的朋友,即便是我们谈不来,若是我孟获有命回到南蛮去,只要先生到我南蛮,我孟获兄弟定然竭诚款待。”
边让见到这蛮夷之人居然这般豪爽。虽然语言粗鄙,但是情真意切。颇合自己的口味,当下愉快地大笑起来道:“孟获大王的心意边让领受了,若是推辞那便未免太过做作,日后定是要到南蛮叨扰的。”孟获听得嘴角一挑,沉声道:“恕我孟获这未驯教化的粗人直言,先生为何认定青州开出地条件我孟获就一定会答应,若是我孟获做不到的事情难道还要强人所难吗?”边让看着孟获,心中却在佩服诸葛亮,现在孟获的诸般反应都在诸葛亮的意料之中,故此见到孟获的语言渐渐激烈起来倒也好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道:“孟获大王做人那是一定高原则的,哪一个成大事者没有说话办事的底线?虽然我青州睥睨天下,纵横无敌,但是却绝对不会无视别人的感受,孟子说得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能体恤别人的难处,便不能叫做仁义,不能解民于倒悬的军队便不能叫仁义之师,故此才有‘春秋无义战’之说,我青州深窥天道循环,五德终始生生不息,更有诸多君子配之养之,宛若山之仁水之智,包罗万象,无所不含,又岂会强人说难,实在是我们青州提出地条件不能称其位条件,大王实在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孟获和孟优被边让的这一番言语说得一愣一愣的,这个边让虽然收敛,可是还是弄出了一大堆的之乎者也,叫兄弟两人不知道出何言相对,所幸边让的意思倒是明确,令两人明白青州方面真的不想难为两人。
孟获的面色缓和下来,对边让诚恳道:“若是如此,还请边让先生说出青州的条件,若是没有问题,我们兄弟定会选择投降青州。”边让微微一笑,却不置可否的避开了这个问题,而是奇兵突起道:敢问大王,您的心中是否在为某些事为难,说得明白一些,就是这些难题都来源于益州的军师庞统?
孟获和孟优闻言心中一震,面面相觑,心道他怎么知道?虽然没有忘记了回答,但是他们的表情和沉默却已经出卖了他们,边让看在眼里,心中再一次佩服起诸葛亮来.边让表面不动声色,对孟获微笑道:“其实孟获大王的难题显而易见,那就是庞统开始对孟获大王不信任起来,在暗中还派人监视大王,大王若是又任何异动,都瞒不过庞统,甚至即便是今天和我边让会谈也是提心吊胆,生怕别人知道?”
孟获愣愣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答道:“先生真是神人也,居然说到小王的心里去了,不过小王的难题不止这一个”边让哈哈一笑道:“大王还在担心自己的兵权被庞统分走了一半,这分明就是有毒辣的手段对付大王,然后在大王有所不测之后还能控制大王的军队为之卖命,可是大王却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庞统回用什么方法对付大王。”
孟获“啊”了一声,站起身来,充满敬畏的看着边让,再也不敢对面前这文人有半点的轻视。边让却示意孟获坐下,虽然心中充满了畅快淋漓的感觉,但是边让却不敢居功,微笑到:“边让不过是一介文人,当然猜不出大王的心事,可是我们青州的诸葛军师却是人中龙凤,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
孟获和孟优当然知道诸葛亮的厉害,更知道连庞统都对他头痛不已,现在听边让如此说话,登时兴起了悠然神往的感觉。边让看看两人的样子,趁热打铁道:“其实庞统对付大王的手段十分简直,大王更不必害怕庞统的监视,只要大王与我们合作,这两个问题就会一起迎刃而解。”
孟获和孟优闻听此言,这才明白原来人家早有一手,登时喜形于色,齐齐望向了边让。
边让心中志满意得,哈哈一笑,便要说出诸葛亮的计划。
这个计划只要一经启动,西川的命运便被注定了。(全本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