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糙理不糙。
无论温妮赖朗特有多亲和、多美好,摆在人与人之间的只有无形又现实的阶层。
一场雨天的酒馆狂欢,最终以众人的骂骂咧咧收场,半夜一点多时,酒馆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喝酒了。
冒险者绝不是普通人想象的,每天不是在荒野就是在酒馆,他们比城市里的工薪族有更加严格的作息。
绝大多数非凡者会选择在白天进入荒野,因为安全,也有些冒险者会选择夜晚去,那才是真的把命豁出去。
蒙多还留在酒馆,一杯又一杯的喝酒,络腮胡和精干男人已经离开。
艾希拎着一个酒瓶走过来,坐到蒙多的对面。
迪伦觉得自己已经困了,但还是想再多观察下,酒都喝了一肚子。
“喂,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艾希用酒瓶敲着桌子道。
蒙多喝了很多酒,但一点醉意都没有,他抬起眼睛看她一眼:“没有。”
“那可真是可怜我的温妮了!”艾希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那个泰瓦隆是个狗娘养的,每天花天酒地,女人换了一堆又一堆,偏偏还是个没什么发展的。”
“温妮跟这种人有婚约,这辈子都毁了!”
蒙多把杯子重重的往桌面一拍,大声道:“艾希,你知道的,这不是我能关心的事情!”
“为什么不能?”艾希比他拍的更大声,站起来吼道。
“我!”蒙多大巴掌拍在结实的胸口,“我只是一个冒险者!没什么文化,甚至连字都不会写。”
他眼睛瞪的像一头斗牛,哼哧哼哧的喘息:“我走到森林深处,他妈的连路都认不出来,连做冒险者都是个废物!温妮小姐……她的世界是遥远的,我去不了!”
艾希无言的看着他,最后却颓然坐下,低声道:“温妮怎么会喜欢你……”
她最后瞪了蒙多一眼,狠声道:“你确实是个废物!”
说完拎着酒瓶就走,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迪伦把最后一口酒咽进肚子,最后看了一眼捂着光脑门的蒙多,拿起放在门口的雨伞离开。
“今天还算有收获……不过还得再观察几天。”
在噼里啪啦的雨声里,迪伦将一张张人脸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只留下几张脸孔。
……
“也不知道迪伦那边怎么样了。”
奥德里奇正和伊芙一起吃早餐,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心不在焉的想到。
伊芙拿着白面包,歪了歪头,小手在奥德里奇眼前摆了摆。
奥德里奇回过神来,对小家伙笑道:“我在想迪伦,还记得他吗?”
伊芙点着头,小手还比划了一下。
“他为我们寻找新伙伴去了。”奥德里奇咬了口面包,“他第一次一个人出门,稍微有点担心。”
米可利和桑德兰出发去了白兰度,都没人照顾蒂娜,在走之前,迪伦还为蒂娜找了一家口碑较好的寄宿学校。
伊芙跳下椅子,坐到奥德里奇的大腿上,摸着奥德里奇下巴上的胡子,就像在说“别担心”一样。
“今天开始,我们也要忙起来了。”奥德里奇顶着她小脑袋。
伊芙眼睛发亮。
这次成员扩张,奥德里奇可是准备了一场大的。
迪伦也好,他也好,都需要为这场盛宴邀请参与者。
……
斯普尔齐,黑草街。
伊格尔正一脸凶狠的躲在垃圾桶后面,小心的将自己的身体藏在阴影里。
他满脸泥浆的乌黑,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天上不断落下的雨点让他很狼狈,怀里抱着一个纸袋那是今日份的食物和药物。
“妈的!”
在这条贫民街,永远不是你想不惹事就不惹事的,那些整天无所事事又渴望不劳而获的人们,偏偏就有嗅觉灵敏的鼻子。
“啪!”
一阵踏水声响起,两个邋遢的男人穿着破皮鞋走进小巷,露着黄牙调笑道:
“你躲不了的,伊格尔!”
垃圾桶后的伊格尔咬咬牙,小心翼翼地把纸袋塞在垃圾桶和墙体之间的缝隙里,自己走出来。
他有一米八的身高,棕色的寸头,大概16、17岁,瘦弱的身体如同饥饿的、许久未进食的野狼。
“东西呢?”两个男人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恶狠狠的叫道。
“吃了!”伊格尔冷笑一声,雨水里带着的潮热让他感觉很不好。
“吃了?”其中一个男人笑起来,“那你怎么还不去死!”
两个男人大步走上来,甩起一个大巴掌将他打得身子一歪。
伊格尔跌跌撞撞的歪斜,却没有摔倒、也没有害怕。
“吼!”
他稳住身体低沉的嘶吼一声,低着身子扑上来,撞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腰上,直接让他倒在水里。
伊格尔没有学过格斗,但他知道怎么样才能打赢!
他的手直接朝着鼻子打下去,一拳就干出了血和眼泪!
“草!”
正当他打出下一次,一个大脚已经踹到他脸上,巨大的力量差点让他断了脖子。
伊格尔摔进肮脏的雨水里,立刻又爬起来,但脸上又挨一拳!
“给我打死他!”留着鼻血的男人重新爬起来,两人一起对着地上的家伙拳打脚踢。
伊格尔蜷缩着身子,护住自己的头、脖子,拼命的忍耐。
“要活下去,伊格尔。”
恍惚间,伊格尔仿佛又听到身为军人的父亲在医院去世前对他说的话。
“嘭!”
最后踹了一脚,男人捂住还在淌血的鼻子,骂骂咧咧道:“婊、子养的!”
“喂,这小子把东西藏在这里的。”另一个男人已经找到了几乎湿透的纸袋。
两个男人把纸袋撕开,眼睛一亮:“这臭小子还有钱买白面包!”
鼻血男又踢一脚,嘲讽道:“你倒是有钱啊!”
“别打了……明天还能继续。”另一个男人嘿嘿笑道。
两人各自咬了一口白面包,把纸袋里气味奇怪的药物随手扔在雨水里。
伊格尔嘴里流着带血的口水,无法控制的打出‘嗬’、‘嗬’的痛苦声。
不远的地上,浸泡在雨水里的药物像针扎般刺眼。
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蹒跚的捡起地上散落的砖块,满脸狰狞的扑向背对他的男人!
“死啊啊啊啊啊!!”
雨水里,血色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