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海外,
老臭蛇目送秦真进入雾海,神情凝重,担忧之色显露不已。
半刻钟之后,一道削瘦的身影从雾气中走出。
那是一位身材枯瘦的老者,满头华发,双目松垂,皮肤惨白,整个人全身上下,流露着一种让人看着很不舒服的病态。
病态老者用鄙夷的眼光看着老臭蛇,讥讽道:“行了,那小子已经进去很深了,短时间之内是出不来的,你就不用在装了。”
老臭蛇脸色一改,抚须淡笑道:“老毒物,我的演技怎么样?把那小子骗的团团转。”
老毒物‘呸’了一声,冷哼道:“就凭你?还演技,三岁小孩子都骗不了。若不是老色鬼与那小子一战,并将降龙木剑赠于他,他会相信你吗?他相信的是老色鬼,相信的是老色鬼那套至情至性的剑术。”
“你说的也对。”
罕见的,老臭蛇没有反驳老毒物,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道:“那小子就没对我放下过戒心,一路下来,他一直在脚下积蓄了大量的真气,就是怕形势不对,好瞬间爆发逃走。若不是老夫先声夺人,震慑住了他,一旦让他将老瘸子的逐日步彻底展开,便是我想追上他,也费一番功夫。”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了?你竟然对一个小辈如此夸赞,这可不常见啊。”老毒物打趣道。
“不服不行啊。”
老臭蛇摇头苦笑道:“老色鬼是何当张狂、孤高的性子?不也对这小子刮目相看?更是将自己的佩剑都送给了他,我夸他几句又算什么?”
“我看不尽然。”
老毒物摇头道:“老色鬼的那套‘香剑吟’我可是领教过的,前后共有一百零八式,那小子才接了几式?就被打成重伤。”
“难道你认为老色鬼在放水吗?”老臭蛇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老毒物反问回去,嘴里喃喃道:“你可别忘了,老瞎子可是特别叮嘱过老色鬼,教训一下那小子可以,但千万不能伤及他的性命。”
“你认为以老色鬼的性子,不是他真正看中的人,会将降龙木剑送出去吗?仅仅是看在老瞎子的面子上?”老臭蛇再问道。
“这……”
老毒物不知如何回答?
因为他是和楚留仙一个时代人,曾经与楚留仙争辉,亦敌亦友,相知甚深。
尤其是那把降龙木剑,具有特殊的意义,乃是当年楚留仙与他那位至爱杨贵妃两人的定情信物。
楚留仙连自己的后人都没有传剑,若非对秦真另眼相看,他是绝对不会送给秦真的。
“实话告诉你吧。”
老臭蛇哼道:“秦真那小子在与老色鬼交手前,就已经身负重伤,一身的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六成。而且,那一战,秦真并没有败,他估计是看出了老色鬼剑术未绝,也藏了一手,并未全力以赴。”
“什么?身负重伤迎战楚留仙,还藏了一手?”
这让老毒物大吃一惊。
作为同时代的天才,以及曾经的对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楚留仙的实力,即便是将修为压制到了坐照境,以他那强大的剑术,也绝对可以称为坐照境第一人。
在当年,楚留仙以一套‘香剑吟’纵横天下,未曾一败,堪称修道界的翘楚,剑道中的绝响。
面对这样强大的楚留仙,秦真竟然能以重伤之身迎战,还隐藏了实力,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实力与勇气?难以相信。
扪心自问,老毒物自认换做是自己,恐怕是做不到的。
念及至此,老毒物眉头紧皱,不解道:“这就让我有些不明白了,如此天才的一个人物,只要不早夭,将来必成大器,若能将其栽培一番,说不定在将来还能帮上我们。老瞎子为什么要让我们将他送入一个必死之地?难道老瞎子与他有仇?不对啊,这小子虽然实力不错,但与老瞎子相比,相差甚远,老瞎子要杀他,不费吹灰之力,何必这么麻烦?还特意请我们三人帮忙?”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老臭蛇沉吟道:“老瞎子当年未瞎的时候,一双天眼,观望三界,洞若观火,是少数几个知道真相的人。他做起事来,也总是神神秘秘,说一半,藏一半,让人捉摸不透。”
老毒物望着眼前的弥天大雾,沉声道:“我用老瞎子所说的方法,费了三天的功夫,打通时空隧道,将那个地方与此处连同。这片迷雾之后,早已不是毒王谷,而是那片死亡绝地,千万年,无数人进入其中,还从来没有一个能出来的。”
“老瞎子此举,让人捉摸不透啊。”老臭蛇想了想,又问道:“诸葛天师呢?不死人出世,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来吗?”
老毒物答道:“天师早已动身,只不过,他的战场不在这里,所以你不曾看到他。”
“你的意思是……”老臭蛇惊疑不定。
老毒物仰天长叹一声,打断了老臭蛇的话,徐徐道:“天道茫茫,人道渺渺,究竟是天道驭人?还是人定胜天?说不透,说不清,也说不得。”
老臭蛇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却感受到几股强大的气息正要逼近。
老毒物明显也感受到了那几股强大的气息,回过神来,冷笑道:“是六大派的人来了,怎么样?敢不敢随我去会一会他们?”
“你都敢,我又有何不敢?”
老臭蛇不甘示弱道:“不就是几条走狗吗?又不是三清亲至,有何惧哉?我打不过那些老不死的,还打不过几条走狗?”
“就怕你打狗不成,反被狗咬去几斤肉。”老毒物不屑道。
“你才被狗咬,你全家都被狗咬……”
争吵中,两人化作两道长虹,飞射而去。
雾海中,一片朦胧,
‘咔嚓!’
未走几步,脚下又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一次,秦真寸步不移,迅速蹲下身去观察。
结果让他大感意外,除了脚下有一些黑色的灰烬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清脆的断裂声还在耳边回荡,十分清晰,分明踩断了某种东西才发出的声音,为什么却什么也发现不了呢?
“难道跟这些黑色的灰烬有关?”
秦真忍不住这般怀疑,先后两次,脚下都有这种奇怪的黑色灰烬,实在是太可疑了。
不过,怀疑归怀疑,在不了解个中缘由之前,秦真是不甘冒然接触这些黑色灰烬的。
老臭蛇的提醒还历历在目,这雾中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隐藏着剧毒,不能触碰。
只是,就这样毫无头绪在这片雾海中胡乱行走,终究也不是个事,至少,要先弄清楚方向,这样才有前行的目标。
沉吟片刻,秦真举起降龙木剑,微微一震,剑身闪烁起刺眼的红光,照的四周一片明亮,连那些翻涌的雾气,都被迫退了三分。
青城派的浩然正气!
秦真此时施展此招,一来,是为了照亮前路,二来,是因为浩然正气秉承天地正气,有驱魔辟邪之用,可以保护自己。
远远望去,秦真笼罩在一层赤红色的光芒之中,无形之中,流露出一股圣洁之气。
借助浩然正气的光芒,秦真总算看清楚了周围的景色。
这是一片黑色的世界!
四周,有花有草,有树有山,但这花,是黑色的,这草,是黑色的,连这树、这山都是黑色的,纯黑一片,别无它色。
秦真沉思片刻,迈出一步,故意踩中一朵花。
只听‘咔嚓’一声,那花当场粉碎,散成一堆黑色的灰烬。
犹豫了一下,秦真最终还是伸出右手,拾起一点粉末,在指尖搓了搓,想要弄清楚这些黑色的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这些黑色的花,并不是被染黑的,也不是天生的黑色,而是不知什么原因,全被碳化了,变成了黑色的焦炭,碰之即碎,脆弱无比。
弄清楚这一点之后,秦真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世界,第一次露出了震撼、惊奇的神色。
这花、这树、这山,也是黑色的,一切都像是黑色的雕塑。
难道说,它们跟这花一样,都已经被碳化了?
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又或者是怎样一股恐怖的力量?才能在不摧毁一花一草的前提下,灭绝一切生灵,包括山石!?
无法想象。
也不敢想象!
恐怕连传说中的知命境大能,都做不到。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秦真第一次对自己所处的地方产生了怀疑。
这绝对不是药王谷的毒瘴迷雾,因为在这种地方,草木不生,连山石都死了,怎么会产生瘴气?
“糟了,中计了。”
秦真是个聪明人,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道:“已经很谨慎了,没想到了还是着了老臭蛇的道。”
其实,这也怪不了秦真。
首先,两者实力差距太过悬殊,秦真不得不虚与委蛇。
其次,老臭蛇、楚留仙和老毒物,三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联手,用上了通天的手段,打通时空通道,还有老瞎子在背后出谋划策,设下这样一个圈套,神鬼难测。
别说是秦真,就算换做是知命境的大能,来了都会上当。
就在秦真懊恼之际,一道黑影忽然从他身后扑出,形状恐怖,犹如一头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要将撕碎,吞入腹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