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利文模模糊糊中听到了有什么人在交谈他好似在睡梦中一般身体和灵魂就如同棉絮制成的一般轻飘飘的充满了柔软的弹性和抗拒。喉咙和鼻孔都感到阻塞但意外的是并没有出现呼吸不良的症状身体也没有产生缺氧的反应只是有种异物感。所有这些不适和奇特的感觉都无法将他从迷蒙中唤醒。
他就像走在一条满是迷雾的看不见尽头的山路上无论前进还是停下眼看的景物似乎永不改变。
“你你失手了?”似乎是母亲的声音让修利文感到安心是的他又渐渐想起来了自己被偷袭黑寡妇一开始便布下但最后一刻才动的陷阱让他身遭巨创几疑自己就要这么死去就像历史上那些伟大的人物一样死在微不足道的卒手中……
不过兰的话是正确的就算后继有人蛇者也不会轻易死亡除非……除非什么?修利文迷蒙的意识因为感到意外而又清晰了一些他想不到这两个词语竟然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并不是什么灵光一现更像是原本就在自己脑海极深的角落里潜藏的东西浮了上来。
“您不应该那么惊讶夫人毕竟我没有预知眼。”似乎是兰圣宫的女人轻快地:“就算是神也会偶尔出错的。”“你是在责问我为什么没有给你那只眼睛吗?”母亲问道。
“我可没那个胆子不过作为美杜莎家明面上的最高安全责任人怎么也不能太弱吧。”
“你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就进入大师级很弱吗?”
猛烈地拍桌子的声音。
“那您应该知道我在大师级徘徊了多少年!”这种怒意十足的语气是修利文很少听见过的“当初您过要给我植入魔眼的。”
“魔眼还不成熟如果你植入它。反而会在某些时候被它扯了后退。”母亲的温和态度并没有受到对方的激动地挑拨。
“这么您是为了我着想?”兰圣宫完全没有笑意地笑了一声“那么姐姐们是怎么回事?您过在这个家里我是最强的人。可是事实并不是如此。上个星期前我无意中碰到了阿尔法姐姐虽然对于她们竟然还活着感到惊讶……不也不是太过惊讶毕竟在您身边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那个疤脸也是……但是!”她加重了这个词的语气:“人死了一回之后竟然轻轻松松就越我这个大活人了?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我活了那么长地时间。每天都努力锻炼还有什么意义?魔眼!我要魔眼!”
“你太激动了鬼畜王兰这可不像你一贯的作风你的姐姐们可是很看好你的哦。”母亲声音轻柔地:“虽然在修利文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但是魔眼也没有达到足够的安定性随着潜力的激增不安定性也在变强。她们知道这种由魔眼蓝本制造出的试作型魔眼地局限性。因此央求我拖延给你植入魔眼的时间。毕竟你还可以活更长的时间不要被阿尔法她们一时的强大遮住了视野你比她们更有潜力。”
“那么如果蓝本永远无法稳定的话您是不是永远不会给我植入呢?”
“不这一次……不管你是否真的失误但是结果已经达成。灵魂石的力量对魔眼起了限制的作用但这并不妨碍它地潜力。打个比方它就像你现在身上戴地那些力量束具反而会让你的潜在力量以相当稳定的度增长。同时这一次的大破也是对蛇者载体进行重新进行构建优化的机会。过一阵等我在阿尔法她们身上将试作型进行调制并收集数据后应该就可以完成初型魔眼那才是送给你的礼物。作为你一直以来为我美杜莎家兢兢业业的奖励。”
沉默了一阵。
“请您记住这番话。”兰圣宫道。“并且容我向主人道歉。因为我的失误让他承受了无比地痛楚。“你可真是让人吃惊没想到你竟然会同情他。”母亲。
“当然无论怎么如果他不存在我就没有未来不是吗?”兰圣宫:“而且您这么冷漠地自己的儿子合适吗?”
“冷漠?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母亲的语气第一次尖锐起来只是听着似乎眼前就能勾画出那副冷笑的面容:“我可是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存在都要爱着他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优秀同样也证明了我的优秀。\”
“那么如果他和之前地载体一样只是个没有自我地木偶娃娃的话您是不是还会如此爱他呢?”
“哼真愚蠢地问题。”母亲:“何不扪心自问一下你会将一个没有灵魂的死物当作自己的最爱吗?即便它是你最杰出的作品即便你觉得自己有多么喜欢它但你会把这份爱凌驾于所有价值观之上吗?仅仅为了一块肉?”
“……不管怎么能够将人形的肉当作肉来看待您果然非凡人啊。”
“无谓的感情无法将死了的人的尸体当作人形的肉来看待的都是些愚蠢稚嫩的家伙。最重要也最可贵最该在意的是那闪光的灵魂啊为什么你们总是忘记这一呢?”
“幸好修利文不是肉块呢。”兰圣宫的脸伴随她的话声出现在修利文的视野里他看得不太真切那张艳丽的脸似乎有些不自然的扭曲就好似看哈哈镜一般但是他仍旧辨认得出她的轮廓。
话虽如此那些进入脑海中的声音完全无法转动和解析它们的意义就像徘徊在空旷房间里的风刚进来又不安份地钻了出去。
修利文觉得这有些无法忍受他拼命想要醒来却觉得半阖的眼皮有万钧重。
“啊!他在眨眼呢。”兰圣宫惊讶的语气中似乎夹带着笑声:“他会听到这些话吗?”
“不必在意。听到了又能怎样呢?他现在是不完整的没有心脏大脑功能闭锁魔眼被移除正准备重新整合。现在地情况。他根本就无法进行思考除非他喜欢用肌肉来思考问题。”
母亲最后的一句话似乎在开玩笑修利文想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在思考当他意识到这一顿时有一种违和感让意识再一次模糊起来。
因为。用肌肉是不能思考的不是吗?
“这个玩笑可一都不好笑……”兰圣宫顿了顿忽然问道:“如果他真能用肌肉思考呢?”
“那我就更应该高兴了那证明我的另一项研究出现了极大的进展。***
“用肌肉思考问题地研究?”兰圣宫着连自己都想笑。
“这很好笑吗?你大概没想过吧脑袋这么大就可以让人类成为某种角度来的强者如果连肌肉可以用来思考人类的反应和记忆可以达到何种规模。而人类的生存方式又有多大的变化。到那个时候。你能像现在这样砍下对方的头颅就能结束他的一切吗?”母亲用一种认真而狂热地口吻道。
“……您可真是个疯子。”兰圣宫忽然笑起来:“不过我喜欢。”
“总之在进行操作后虽然那具身体会和之前一样在微粒结构留下最底层的记忆——实际上所有蛇者的记忆都在那个底层或许有一天他可以激活它们让它们成为自己最强的武器——但他表面的记忆会采用最近一次的备份也就是。他会假性失忆一阵了。”母亲:“所以无论他现在是否能够用肌肉来思考都是没有意义的他的能力还不足以完全将底层记忆转换到表层实在太可惜了。”
“我觉得您应该庆幸才对如果他这个时候拥有意识和记忆那事后会产生多激烈地反应?您难道从没想过吗?”
“如果他真会那样地话。我倒是很想瞧瞧。然后记录下数据毕竟那种情况实在会很少见。毕竟他是我最爱的儿子。我制造了他培养了他我每一刻都在触摸他的**、记忆、感情、知觉和灵魂再没有比我更了解这个孩子的人了。”母亲轻笑了一声。
“您这个魔女!”
“我就当这句话是赞美收下了。”
母亲扭曲模糊的身影走到近旁俯下身子看着漂浮在充满溶液的透明棺材中的修利文在她的身旁无数复杂地符文魔法阵闪烁着阴幽的光芒。不知从何处传来沉重却稳定的喘息声一声又一声迎合着那些闪烁的光。***
在棺材背后矗立着宛如巨型鱼缸的透明容器无数眼睛宛如心跳一般膨胀收缩在淡黄色的溶液中沉浮着。
兰圣宫有时会觉得当自己的视线稍微移开地时候它们就会活过来似地齐齐盯向自己。
实在是让人寒毛直悚。
她再一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便向女妖塔地魔女告辞转身逃似地离开了这个让人打心底感到压抑的地方。
若不是情非得已她宁愿在战场上对着漫山遍野的残躯不全的尸体吃晚餐也不愿进入这个死亡和生存的界限极度模糊的房间。这里不是人类该涉足的地方而是世界的尽头真正的炼狱的大门。
比起这个女人来那些丑陋愚蠢的炼狱怪物们又算得了什么?她兰圣宫从来就没将足以吞噬整个人间的炼狱放在眼里因为她知道在自己的身边有着比它们更为恐怖的东西那就是人类。
她下了楼正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在楼梯口被一个魂不守舍的身影撞了一下对方立刻跌倒在地上。兰看清了不断呼疼一边站起来的女孩不由得有些惊讶。
“阿雅?”
“啊抱歉兰大人。”阿雅慌慌张张站起来道歉脸上的表情好似刚从梦中挣脱出来一般。
她平时虽然给人大大咧咧的印象。但并不总是如此冒失的。或许做家政的时候偶尔粗心大意但是在战斗方面的直觉令教导她地人交口称赞。她曾经是当作猎人在不适合种植的季节里靠狩猎补贴家用这些过去她们都了解。还知道她的父亲曾经是一位冒险者她的动作和技巧一开始就是有计划地训练出来的所以虽然粗糙但并没有太多地坏毛病。对于战斗除了敏锐的感觉外还有一种严谨仔细的态度。似乎生活中的思考才能都转移到了战斗上。
然而这样一个处在实力飞攀升期的孩子却一副梦游的姿态撞到了自己。兰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
“一起进来喝一杯如何?”兰问道然后不由分地牵起阿雅的手将她带进了办公室。**
阿雅直到被按在了椅子里才反应过来要拒绝也已经来不及了。一直以来她从日常生活地细节中仔细观察了这位直属上司不过大约是性情不合的缘故。虽然对这位上司保持着绝对的尊敬。可就是没有产生和闵莎相处时的那种亲近感。
每次和兰打招呼或者路过这间办公室都会不由得紧张起来就好像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在等着自己一般。
而且若不是有特别的事情这位上司是不会召见自己这种卒的吧。要到在女仆卫队里究竟什么事情才算特别那就应该是和昨晚一样的战事了……
昨晚地事情惊动了整个女仆卫队即便是阿雅。也被以实战锻炼地理由派了出去。她被责令严守城门不过一直到行动结束都没看到半个敌人的影子。女孩无聊得只能靠在墙角的阴影中打盹白天训练了一整天尤其是尚未结束碧达夏雪女士的礼仪课程让她消耗了大量精力这一阵。一旦夜幕降临。她就会将自己扔在奢华的大床上一阵好睡。
只有在那个时候自己那个冷冰冰的同室才不会忽然给她一下偷袭——这也是训练之一。实在让她不厌其烦。
总之她昨日很晚才睡而且又睡得不安稳醒来时现同伴的表情有些奇怪。
兰亲手给女孩泡了一杯咖啡见到阿雅又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究竟是怎么回事?来听听我不会嘲笑你地。”她在自己的椅子里坐下道。
“才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嘲笑的事情!”阿雅鼓着腮帮。
“是是总之关于你的训练报告我一直都在关注按照上面的评价来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不太相符啊。我想是不是教练们放水了呢?”
阿雅当然听得出这一通调侃的玩笑味道不过关于她为什么这副模样也不是轻易就能明白地。毕竟虽然可以向人描述物事地形状但是没有形态的感觉却很难传递给对方尤其在自己地感觉已经复杂到过自己的想象力的时候。
“我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嗫嚅的女孩以这句话开了头。
“嗯?然后呢?什么梦?”兰漫不经心地搅拌着方塘。
“那是……我也不上来总之一开始还令人感到开心可是后来让我感到痛苦。”阿雅绞尽脑汁思索词汇她没受过什么文化教育也并不是那种机灵的孩子所以要回溯那些东西就得花上比旁人更多的工夫:“我似乎被什么东西拉进了一个很美好的地方在那里我什么都得到了。”
“具体呢?”
“这可不上来。”阿雅瞪着眼睛:“总之我想要什么那里就有什么它们甚至会给你一些只有得到后才觉得原来还有这个啊的东西。”
“它们?是什么人吗?大贵族?国王陛下?”兰敏锐地抓住了某些关键。
“啊当然不是那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是活的很睿智比我见到过的大多数人都睿智。”阿雅顿了顿强调道:“而且肯定不是人像是光或者声音虽然感觉有人的形状但实际上那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并不是实质性的东西。”
“哦?那可真不得了我可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生命。”兰认真地。
她那过分认真诚恳的语气让阿雅有些愣。
“咦……您您不觉得荒谬吗?”
“荒谬?为什么?”兰反问道。
“因为因为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出现那种东西吧!”阿雅手舞足蹈地这副模样好似在力求让人痛斥她在做白日梦一样。
“呵呵……阿雅你要明白世界是很广阔的什么样子的存在都有可能出现所以就算是单纯以光和声音呈现的形态也不是没可能的。“兰仰靠在椅背上一副闲情逸致的表情到。
“啊是这样吗?原来如此……”阿雅喃喃自语。
“那么它们给了你任何想要的东西所以你很满足很高兴那么后来为什么又感到痛苦了呢?“
阿雅的表情滞了一下任谁都能看出那是极度令人不快的事情因为事后的影响还作用在她的心中。
“因为后来我现无论它们给了我多少都无法令我满足而且越来越想要更多……就像心中有了一个大洞无论如何装填都填不满的样子。”阿雅表情痛苦地垂下头。
“永远无法满足的**啊……那的确是十分可怕的折磨。”兰叹息了一声:“听过一个来自遥远东方的传吗?在他们的地狱里有着一个名为饿鬼道的世界在那里人们永远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无论吃了多少吃了什么都不会有半分饱意。”
阿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可真比被毒打痛苦多了。”她一想到一个人永远饿得半死就不由得话声抖。她时候村里生了罕见的大灾村里人都食不果腹那种半饥的日子让她记忆犹深直到现在仍旧会感到痛苦不已更不用提永远处在饥饿状态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不满足正是一种灵魂的饥饿。“没错就是这个灵魂的饥饿!它们让我感到灵魂无比的饥饿而且永远无法填饱。”阿雅大叫起来。
灵魂的饥饿?兰皱起了眉头这和法力消耗殆尽的情况十分相似。
“你将法力用光了吗?”她问道。
阿雅愣了愣摇摇头肯定地:“当然没有。”
看来不是身体的原因导致噩梦那么……兰想着又问道:“它们还了些什么?”
“它们告诉我灵魂的饥饿是无法用物质来填饱的它们希望我能出去走走这样才能在某个时候找到填饱灵魂的方法。”
“哦?这可真有意思。”兰翘起二郎腿交握十指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来有什么东西在行动了。”
“什么?”阿雅困惑地问道。
“没什么请不要在意。”兰微笑道给她出了个主意:“如果你感到痛苦为什么不念诵我们的宣言呢?那可是很有力量的东西可以让你无视一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