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里。
碧珠看着正认真抄写佛经的李芳华,一脸迟疑:“小少奶奶,张主子好像出事了呢”。
何止出事?那是出了大事,那边,子房难受的呻~吟,连李芳华都听见了。可她面色淡淡:“老夫人她们来了吗?”。
“听说老太爷跟二爷二夫人正在过来的路上”。
“那等他们来了再说”李芳华道:“你去那边看看,有情况再来回我”。
碧珠点头,转身走了。
房间里。
子房用了落子汤,已经被疼得昏了过去,大夫趁机急忙处理情况,房间里,一时间充满了浓烈的血腥气味。
崔南观站在一旁,看着大夫忙碌的身影,脸色阴沉,崔复进来对他说句老太爷过来了,崔南观这才转身出去,只是他刚一进了竹园小厅,崔老太爷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大伯母说你踹了锦智,让他膝盖都磕破了?”。
“大伯母是这么说的?”。
崔柳氏道:“崔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都说子房无理差点冲撞了丹婷,你又踹了锦智,这……”。
崔南观神色冷冷,眸色阴鸷,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最终他一个转身,气势汹汹地朝崔锦智的院子踏步而去,连崔老太爷等人喊他都没回头。
房间里,嫡三娘等一行人全都在这里,一个个不是问着许丹婷的情况,就是问着崔锦智的情况,似乎还怕崔锦智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回想着崔南观方才那怒气冲冲的模样,崔锦智依旧一脸愤然,揉着膝盖一脸的咬牙切齿。屋子里,他们正说着话,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却是崔南观大步进来。
“你来做什么!”崔锦智怒而等他。
崔颜氏一看崔南观这架势,刚要上前说话两句,崔南观眉宇一拧,直接呵斥:“崔复!带崔锦智出去依照家规杖打!”。
崔复应是,上前拿了崔锦智就像是提小鸡一样提了出去。
崔复学过一点本事,伺候崔南观是又当书童又当护卫,虽说不至于飞檐走壁,但要对付一个崔锦智还是绰绰有余,是以崔锦智被他拧了出去都无法挣开,将崔锦智砸到园子里面,崔复拿了棍子就朝着崔锦智身上狠狠招呼。
众人一看,全都大惊失色。
崔锦智挨了两棍,被打的嗷嗷值叫,园子里,一下子就围拢了不少家丁奴才。
“住手!住手!崔复你一个奴才胆敢对主子不敬!还不住手!”崔颜氏急的大喊。
可崔复哪里会听她的?崔锦智被崔复打的满院子的跑。
嫡三娘跟许哼等人见了,急得想要上前去拉,却又不敢妄动,深怕崔复不认人,一把块把他们给揍了。
崔锦智被打的嗷嗷直叫,口中还愤愤的喊着:“崔南观!你凭什么让你的人这么打我!你以为你真是崔家大少爷就了不起了吗!别忘了崔家可不是你当家!!!”。
崔复一听,下手更狠。
崔南观眉眼冰冷,眼底阴鸷:“崔家确实不是我当家,但今日我作为兄长,便要好好管教你一个不敬兄嫂之罪!以免出去给我崔家丢人!”。
崔颜氏看着,只差没哭了起来,只是随她怎么说,崔南观都不为所动,想想房间里,子房喝了落子汤疼得满床打滚,想想他身下流出的血染了一盆又一盆,崔南观就怒火中烧,恨不得打死这崔锦智。
许丹婷在一旁被吓的脸色惨白,忍不住一声呕了起来,嫡三娘夫妇急得又忙回头过去照顾她,深怕他孩子有事,崔颜氏怒急,指着满园的奴才家丁大吼:“你们这群呆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崔复拉开!”。
可是哪里有人敢动?
崔颜氏怒:“是不是非要我将你们全都发落了!”。
这一声,总算让一两个身形魁梧的家丁有了反应。
然……
崔南观侧眼一看,呵斥:“谁敢动!”。
众人立马就有些怂了。
崔南观话音冷冷,半点也不崔颜氏颜面:“今日谁敢妄动!我便将他乱棍打死!”。
崔南观震怒,连崔颜氏的颜面也不顾,府中下人哪有不怕的,只是……
“那你是不是也要将我乱棍打死!!!?”院外,传来崔坪的声音。
众人扭头,便见崔坪崔老太爷老夫人还有崔二爷等人全都匆匆而来。
崔老夫人一看崔锦智被打的爬在地上,立马心疼的上前推开崔复,一把将崔锦智抱住,有崔老夫人出身相户,崔复只能停手,退到一旁。
崔坪一看自己儿子那样,当即怒不可言:“南观!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让崔复把锦智打成这样子!”。
崔老太爷一看,也心疼了:“南观啊,这有话为何不能好好说,怎么非要动手呢?”。
崔颜氏哽咽着,直接飞扑到崔老夫人跟老太爷跟前:“爹娘!求你们为锦智做主!这崔家如今连我的话都是不抵用了,方才在花园里,锦智不过推了子房一下,没曾想南观过来二话不说便让崔复打了锦智,爹娘你们看看,他们这是要把锦智往死里打啊!”。
崔南观冷眼看他:“大伯母,之前我便说过,此事若大伯母能给我一个交代便罢,既然大伯母给不了我这个交代,那就只有我自己来取了!”。
“你想要个什么交代?”崔坪满脸怒气地看着崔南观:“今日许家上门做客,子房身为崔家长孙媳,却怠慢亲家,这是将我崔家颜面至于何地?他冲撞丹婷,锦智不过推他一下,他便这般要死要死活,你也是,居然这么随着他闹!冲来这里让崔复将锦智杖打一顿,难道你就有理了吗!”。
崔老夫人也说:“只不过是推了张子房一下,南观你至于如此对锦智下狠手吗!”。
崔南观转眼看着崔老夫人:“奶奶,此事并非我胡闹,实在是崔锦智他欺人太甚!”。
“锦智再如何不对,你作为兄长难道不应该包容一下!”崔坪怒:“你这样让崔复将他杖打有什么用!”。
崔老太爷也说:“是啊,南观,你实在不应该这样……况且锦智之前推了子房,可他不是也被你踹了一下,磕破了膝盖吗?这就算了吧,让他给子房赔个不是吧,啊”。
崔南观面色冷然,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地看着众人:“那依爷爷奶奶与大伯的意思,这个交代我要不到了?”。
崔老夫人劝他:“南观,你看锦智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他也知错了,你何必……”。
所以,崔锦智只是挨了几棍子而已。
崔南观深深吸一口气:“崔复,拿纸笔来”。
“是”崔复动作利落,拿了纸笔,就在崔南观跟前弯腰拿背给崔南观当桌子用。
崔柳氏不懂他这是要做什么,上前问他:“崔三,你这是写什么?”。
“状纸”崔南观抬头看向崔坪:“我要状告崔锦智出手伤人,目无兄嫂,某害我儿,谋害崔家长孙媳!”。
众人大惊。
崔坪的脸色瞬间铁青。
崔南观盯着他看,嘴角微微勾起,冷笑:“大伯,我这状纸,若交到顺天府去,不知那些言官对此事可有何反应?”。
“你!”崔坪气得说不出话来。
以崔南观的名声,他交出状纸的事一但传了出去,不说会不会轰动学子文界吧,但那些言官,尤其是崔坪的对头就乐呵,而此事又事关崔坪之子,朝廷里的那些文官,难得抓到个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的!添油加醋各种抹黑都不在话下!
崔老太爷大惊:“南观,这只是崔家家事,你何必弄成这样?长兄将弟弟告到衙门这说出去可不好听啊!”。
“那又有何关系?”崔南观冷道:“反正名声与我早便如浮云一般,况且自从我与子房成亲以来,崔家的流言蜚语还少吗?”。
崔坪咬牙:“南观,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那大伯又可知二弟他们做了什么?”崔南观拧眉:“大伯身为朝中大臣,难道连这点辨别是非曲直的能力也没有,就只凭他们的片面之词就认定此事错在子房,还是认为子房是我男妻,他地位不如女妻尊贵,就应该担起所有罪过!?”。
崔坪怒道:“丹婷怀有身孕,她怎么敢拿身子去陷害子房!”。
“她不敢,子房更加不敢!”崔南观沉声呵斥:“许丹婷的月子有多大?左不过三个月,已经过了危险期了吧!可子房却有四个多月的身孕,这一碰撞谁输得更惨!!!”。
崔坪傻了,崔老太爷也惊了:“崔三,你、你说什么?子房他、他……怎么可能?”。
崔南观狠狠吸一口气:“爷爷,子房他早便受孕了!上次大病也是他动了胎气,我原是想等他月子足了再告诉你们,以免你们不信,可哪知道……”崔南观冷笑:“我今日给大伯面子,去前面接待许家老爷,他的女儿跟外孙居然在后院为难我的妻儿,害得子房落子如今命悬一线,我告他谋害人命有何过错!!!”。
“无稽之谈!”崔坪大怒:“我朝虽然自古便有男妻之法,可却从未听说有哪家男妻可以受孕生子的!你莫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故意陷害!”。
“是吗!”崔南观冷笑:“崔复!拿了我的状纸交到顺天府去!”。
“是!”崔复拿了状纸就走,一点也不含糊。
崔坪大怒:“拦下他!”。
“谁敢!”崔南观怒:“大伯难道想要知法犯法吗!”。
没人拦着,崔复眨眼就跑了出去。
这事闹得太大,崔家一下子热闹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