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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水走火,众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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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华从李家回来听说许丹婷受孕的事,整个人都跟着懵了,碧珠看她呆住,急得忙抓住她的手:“小姐,现在连二少奶奶都有孕了,您不能不急啊”。

李芳华脸色微白:“我焦急又能如何?大少爷他不来,我又能怎么办?”。

碧珠恨铁不成钢:“大少爷不来,您可以去找他啊,难道您要这样坐以待毙,一直无子傍身吗?”。

李芳华心里一抖,想起回来时母亲对她说的话。

大户人家的夫人,没有孩子傍身总是个可怜的,遇上狠心的,别说七年,三年无所出的都要受尽白眼,被人诟病……

李芳华眼眶一红,想到自己二八年华就要受这等委屈,眼里终究是带了几分恨意。

她们如何作想,子房就不知道,许是他早都忘记了崔南观还纳过妾的事了。

自从知道自己受孕,子房心里就一阵说不出的古怪,比起往日他总读书认字,或是去桃然居照看那几棵桃树,子房现在又多了一向爱做的事。

摸着肚子发呆。

崔南观看他如此,淡然的面容,眼底却是带着笑意的。

“又在发呆”。

子房怔愣,回神看他:“你回来了”。

这一句,似乎让崔南观眸微愣。

子房狐疑。

崔南观走到他身边坐下:“今日可还好?”。

“没什么感觉”。

“雅娘说过,你是头胎,前头越清闲,后面越容易辛苦,乘着现在月份不大,应该多出去走走”。

子房拧眉了。

说实话,他现在还是不想见崔家人,尤其是崔老夫人,虽然崔老夫人从来不想要见他……

“我……”。

“嗯?”。

想说话,可子房一愣,却是盯着崔南观许久,最终只叹一声:“没什么……”他其实是想搬出去。但子房突然想起,这是不可能的。

崔家未分家,没有分家的人家,谁都不可能搬出去独住,否则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就能让人无法呼吸,可是子房觉得,他在崔家一直以来就不怎么顺畅过……

崔南观在外似乎有他的事情,许多时候崔南观也总在外头,只是自从知道子房脉象,不管多晚,他都会回来,子房也从不过问他在外头做些什么。

嫁人男妻,有时候其实比女人还受约束,男客要避嫌,女客更要避嫌,这感觉,让子房十分讨厌,却又无法。

以前在桃花村里,听说生孩子的时候都特别的疼,有多疼子房尚不清楚,但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再过几个月,也要经历一次,就只感觉……头皮发麻,于是弄得自己胃口欠佳,才几天就又清瘦了许多,夜晚脱了外衣,嗯,小肚子愈发圆实。

崔南观看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触感像个小小的藤球:“这两天怎么好像没长?”。

子房背过身去,拉起被褥将自己盖严实:“才两天而已,能长多少”。

“嗯,不过你好像瘦了”崔南观捏捏子房的腰侧,故意贴近他身后:“明日,再让人给你补补”。

子房缩了缩没回应。

温热的手勾开衣襟,探了进去,子房红着脸,刚要躲,外头就听崔复来传:“大少爷,芭蕉园出事了”。

屋里的空气一下就冷得能掉冰渣。

子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芭蕉园里住着谁。

崔南观没动只问:“出了何事?”。

崔复道:“芭蕉园走水了”。

崔南观这才起身,要离开时叮嘱子房:“你躺着休息”。

“不了,我跟你去看看吧”这么大的事,没出人命就算,要出人命,崔老夫人那里一但迁怒,还不知会怎么了自己。

崔南观也想到这里,倒没再说什么。

两人来到这里的时候,火势还没扑灭,府里的丫头家丁都忙成一团,几个叔伯婶婶此刻全都围拢这里,崔老太爷跟老夫人离得远,这会子还没过来。

崔南观来了还没问火势的发生,几个叔伯婶婶就都说了,这火势来得突然,再加晚风一吹就有些凶猛,等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串起来了。

子房站在人群外左右看看,不见李芳华跟她的丫头,正奇怪着,听有人大呼:“哎呀!这小少夫人莫不是还在里头!”。

然后几个叔伯就炸毛了。

李芳华嫁来才多久?要是被烧死在崔家,那不管怎样崔家都要被人诟病,崔家怎么都说不过去!

崔南观一听,阴沉了脸色。

崔二爷大惊之于,只想救人,当下抢了捅水往自己身上一倒,就这么冲了进去,惊得众人浑身一软。

崔老太爷跟崔老夫人赶来,几个小姐都给吓哭了,崔柳氏急得也要往里面冲,被崔枫跟崔武氏急忙拉住,一个劲的劝她。崔柳氏也是看崔二爷进去了,急得没了章法,被拉住,就埋在崔武氏肩头抹泪,崔南观更待不住,抢了桶水也是急忙往自己身上一泼,就跟着冲了进去,子房看得脸色发白,想喊他的时候,他已经冲进去了。

崔老太爷跟老夫人来得匆忙,两人都披散着发,套着大氅,眼看着这般火势,连崔老太爷都惊讶了。

“这好好的怎么就走水了?”崔老太爷讶异,可这时候也没人回他。

崔老夫人听着崔柳氏的哭声,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崔二爷进去了,当即就给她吓得一个后仰,幸好崔坪跟崔颜氏动作快,忙将她扶住,同时崔二爷跟崔南观动作也快,在崔老夫人吓晕之前,背着李芳华从里面冲了出来,裹在三人身上的被褥被烧了大片,崔二爷一身狼狈被烟熏得脸都黑了,李芳华则昏迷不醒,腿上的烧伤有些狰狞而吓人,崔南观只担心父亲,忙检查他的身体,崔二爷却是还没喘口气,又急忙说道:“快!里面还有人!”。

众人大惊,可这时候,火势太大,已经进不去了……

芭蕉园的火烧了许久,火势被扑灭的时候芭蕉园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李芳华的大丫头除了碧珠,还烧死了一个叫碧姚的,李芳华受了伤,在偏院躺,崔二爷被烟熏着了也在休息,除了他们,一大早,众人全聚在大厅,崔老夫人阴沉着脸色,狠狠拍桌:“芭蕉园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起火的!”?

下方,跪着管事李蒋,跟李芳华的大丫头碧珠。

碧珠头发散乱,眼眶红着,有些狼狈跪在地上。

李蒋回道:“老夫人,芭蕉园的火势暂时还查不出来,不过最近时节转冷,芭蕉园外并无枝丫,奴才猜想这火势多半都是从内里烧起来的”。

崔颜氏意外:“从内里烧起?难不成是芳华这丫头想不开……”所以想要自尽?只是这后半句,崔颜氏的声慢慢没了。

崔老夫人脸色阴沉。

碧珠急忙叩头:“老夫人明鉴,我小少夫人从来不曾有过这般想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之不孝,小少夫人她怎么敢……”

“那好好的为何会起火?”崔老夫人缓和了语气:“你是贴身伺候小少夫人的丫头,芭蕉园失火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碧珠说:“当时夜晚,小少夫人夜里想吃酸梅汤,奴婢去厨房为小少夫人寻汤了,没想到还没回来芭蕉园就走水……老夫人,奴婢想恐是有人想害我们小少夫人求老夫人为我们小姐做主……”碧珠大哭,说到后面把称呼都改了,显然焦心坏了。

老夫人念她忠心,倒没有计较,只是:“你既是小少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取酸梅汤的事怎么会让你去?”。

碧珠怯怯抬头,见众人全盯着她看,她抽泣一声重重叩头:“求老夫人做主!芭蕉园的奴才见我们小少夫人不得宠,几次轻慢小少夫人,最近今日,小少夫人有些爱酸,可大厨房那边不爱给,小少夫人想了几次,今晚实在难受,奴婢才亲自过去,可哪里知道……”。

许丹婷突然问她:“小嫂子想吃酸的?有多久了?”。

碧珠回:“已经好几日了……”。

崔老夫人听得大喜,可一想不对,忙让人去问问偏院里还给李芳华看伤的大夫。

子房坐在一旁,听到李芳华最近也喜欢酸梅汤,不禁拧了下眉,摸向自己的肚子。他坐的末尾,倒也没人注意他。

崔柳氏却有些恼怒:“你这丫头,当时怎么不来报我!”。

碧珠嘤嘤的哭:“小少夫人不让奴婢说……小少夫人人微言轻,怕给大夫人二夫人添麻烦……”。

崔颜氏却气的青筋跳痛。

他李芳华倒是抱着不想麻烦人的心,可这事落在崔老夫人耳朵里就成了她管家不利!

崔老夫人当即拍桌:“简直胡闹!奴才欺主!是谁给他们的胆子!你也是!你小少夫人不让报,你竟然也随着她!你这贴心丫头是怎么当的!”

碧珠伏地呜咽,似说不出话。

崔老夫人看向崔柳氏,怒斥:“还有你!是如何为人婆母的!芭蕉园里发生这样的事,你居然也不知情吗!”。

崔柳氏急忙请罪:“媳妇管教不利愿受惩罚,还请婆婆息怒,恐怕气大伤身呐”。

崔颜氏急忙附和:“府中中馈是我在打理,若论起来,我也难辞其咎,若非是我管教不利,也不会发生这等奴才欺主的事来,而闹出人命,我自来认罚,今日媳妇交出管家大全,还请婆婆息怒”。

崔颜氏如此一说,崔枫夫妇也急忙跟着劝解,崔梦看自己娘亲,替她委屈,忙上前扶住崔颜氏:“这事怎么能怨我母亲?若非大哥偏宠大嫂,冷落小嫂子了,奴才们哪能这般猖狂?”。

“梦姐儿!”崔颜氏呵斥她:“你休要无理!”。

崔南观定定看着崔梦。

崔梦眼眶微红,为她母亲抱不平:“我何来无理?这些闲言碎语我跟几个妹妹早都听见了,大嫂独宠,小嫂子备受冷落,我们几个闺阁姑娘哪里敢来这里说上一句,保不齐还得被人教训毁了闺誉,可今日既然牵累母亲,我情愿不要闺誉,也得为我母亲说上句话的!这些事怎么能让我母亲一起担着,若要论罪,大哥大嫂责无旁贷!”。

崔老太爷脸色一沉,突然将桌上的茶壶用力一摔,嘭地一声,茶壶碎裂,吓坏一屋的人。

“这便是你平日所学?”崔老太爷目光如炬地盯着崔梦:“如此目无兄嫂,你平日的女戒女训都读哪里去了?”。

崔颜氏急忙请罪:“老太爷,梦姐儿不懂事,老太爷息怒”。

崔梦一脸倔强,咬着唇倒不说话了。

崔锦智看不过,也开口了:“爷爷只知训斥梦姐儿,可又知大嫂平日里是如何为人的?丹婷几次上竹园想见大嫂,大嫂都避而不见,嫁来崔家这么久,他几时去给奶奶请安过?几时见过我们?平日不是躲在竹园就出门撕浑,迷惑着大哥冷落小嫂子,若非如此,那些奴才怎敢轻主,芭蕉园失火,许是小嫂子伤心过度无意所致,不然又如何解释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

崔老夫人喝道:“说来说去,这些事,他张子房也有责任,以前就听说过那些妖妃误国,没曾想,咱们崔家也有个不省心的!”。

他们在争吵,批判谁的孰是孰非完全不顾子房此刻就站在这里。

崔南观听得拧眉,面色阴沉异常。

“芭蕉园走水,你们不查原因却在这里将一切罪责草率安置子房身上,是何道理?”崔南观冷说:“子房为何不愿见弟妹,弟妹心里明白,子房为何不愿出来走动,大伯心里也更是清楚,另外,二弟,你平日所学便是如同那些妇孺一般,时刻盯着兄长的院子吗?”。

“大哥这话错了”崔锦智说的理直气壮:“弟弟不敢盯着大哥院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崔老夫人怒打断他兄弟的对掐:“南观,你的意思是嫌弃我多事了?”崔老夫人起步上前,神色有些悲痛:“你娶个男妻,我原本就不答应,要不是太老爷临死突然想起这桩婚事,他张子房凭什么能进我崔家大门?现在你难道还要为了这个不入流的土男妻忤逆长辈,兄弟不睦吗?”。

“孙儿不敢”崔南观作揖:“但子房他是我妻子,难道爷爷奶奶就能容忍二弟他们如此编排我的妻子吗?”。

“那是编排吗?”崔老夫人怒问:“那难道不是事实吗?”崔老夫人怒指子房:“他张子房要真是个懂事的,会发生这些事吗?懂事的这时候,会任由自己的丈夫与兄弟不睦吗?”。

老夫人如此言辞,简直将子房贬低至极,子房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他勿然起身,话音冷硬 “诚如老夫人所言,子房确实上不得台面,配不上崔大少爷,配不上崔家,不如今日老夫人做主,让大少爷休了我,也免得我再给崔家抹黑了吧”。

崔南观诧异看他,眼底阴沉沉的可怕至极,像是山雨欲来。

崔傅在旁冷笑:“到底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崔南观没说话,他只是这么盯着子房,想要确定子房这话的真假,子房却只是眸光冷然,甚至是带着几分锐利地看着这里面的每一个人,当初家里的窘境,自己被关在柴房无可奈何的景象全都纷纷而至,面对此刻他们的指责,子房心里的压抑的怒意,似乎有隐隐爆发之像,只是……当掌心无意地贴向腰腹时,子房一怔,似想起什么,又努力压制着。

受孕的人容易动怒,脾气会变,子房尚不知道,但是他却下意识地担心,会伤着孩子。

崔老夫人被子房的话一激,当下大怒:“你莫要以为南观就当真不能休了你!”。

子房定定看他,那模样似是在说求之不得。

崔老太爷心里一条,怒吼:“都够了!还嫌不够乱吗!子房是太老爷当初定下的亲事,怎么能说休离便随便休离!”。

子房垂了眼睑,嘴角冷笑。

“老夫人……”门外突然跑来的丫头打断了屋里的氛围,丫头站在门边神色怯怯:“孙……孙大夫来了”。

崔老太爷叹:“让他进来回话吧”。

孙大夫不知屋里的情况,只进来时看崔颜氏跟崔梦都跪在地上,又瞧这一屋子的剑拔弩张,就感觉不对,将头垂得更低,给崔老太爷行礼。

崔老夫人一擦眼角,忙问:“孙大夫……我那孙媳她如何了?”。

孙大夫道:“小少夫人腿伤的需要好生养着,幸好没伤到筋骨,只是……小少夫人……小产了……”。

崔老夫人一听,当即就昏死过去,崔南观离她最近,吓得忙将老夫人扶住,一屋子的人都吓成一团。

子房依旧站在一旁,只盯着他们看,他脑袋里嗡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在桃花村,张老太太也是常常这样,不是被吓昏厥,就是一哭二闹撒泼打滚,最后如何?最后还是子房一家吃亏。

孙大夫给崔老夫人掐了人中,老夫人一醒,就红着眼眶狠狠盯着子房:“把他那个扫把星给我赶出去!赶出去!我们崔家不要这样的人!”。

“奶奶你别激动”崔南观将她扶住想劝慰她,崔老夫人一把死死抓住崔南观:“南观!他这样的人不能要!他害了我孙子?崔家不能要他!赶他出去!就算不能休离我崔家也不要他这样的人!太老爷定下的人又怎样!他善妒!他犯了七出之条一样可以休了他!赶他走!敢他走!”。

崔老夫人突然发狠,谁的话都不听,只一个劲的吼叫着要赶子房走,又死拉着崔南观不放,吼着吼着就呼吸急促起来似乎提不上气了,一屋子全都围拢着崔老夫人。

几个小姐被这情况吓哭了,崔梦朝子房跑去狠狠推他一把:“都是你害的!你是个害人精!”。

子房步子踉跄了下,被身后的九溪扶住,崔南观被老夫人拉着不知这里的情况,就连老太爷都没心思管他。

崔梦红着眼,朝子房怒吼:“你走!你出去!你走!是不是非要气得奶奶也去了你才甘心!”。

九溪大怒正要说话,子房却垂了眼,眸光冷冰冰地看着崔梦:“你若再推我一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崔梦脸色一白,哭着瞪他:“怎么?你害了小嫂子,害的奶奶伤心,你还敢打我吗!真以为你是谁!”崔梦骂着,又再伸手。

子房看她的手要差点碰到自己肚子,当下眸色一利,侧身一闪,一把抓住崔梦的手腕。力道颇大,当下就将崔梦抓哭了,子房狠狠将她甩了出去,眸光再看一眼那边围拢着崔老夫人的众人,拧着眉,便转身出去。

外头天阴阴的,一点阳光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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