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房发作了, 发作的突然,完全就是让众人毫无心里准备, 而且又还是因为听到崔南观的消息才发展的, 这情况, 连包氏等人都心惊胆战, 不过好在所有的东西都是提前备好的, 其他的倒也不至于彻底手忙脚乱。
纳兰溪与阿酷等人站在门外, 一想到子房是因为听到这个才会发作,顿时满心全是懊悔,他原本想着深夜了,子房应该歇息了, 却没想到子房消息这么灵通, 还来的这么凑巧, 相比阿酷那冷冽着面容一脸阴寒的样子, 纳兰溪简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房间里,子房浑身汗渍, 他被疼得脸色惨白,几乎都要把下唇咬出血迹,他疼得难受,几乎说不出话,所有的精力全都分在两处地方,一个是肚子里的蛋小瓜,还有一个就是崔南观。
崔南观这人,也不知到底是他人品不好还是运气太差, 每一次对子房做出的承诺总会出现变故,之前是后来是,现在……也是……
船沉了,那他跟七爷是死是活?
子房胡思乱想着,总觉得生还的机率应该会更大的多,而且……不管如何也必须要相信!
这么一想,子房的肚子更痛,他甚至明显的感觉到蛋小瓜的手脚在肚子里伸展移动着。
“啊!……”没忍住,子房喊了出来。
门外纳兰溪听得浑身一颤。
熊蛋蛋也满是焦急:“爹爹跟小瓜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庶大爷将熊蛋蛋抱住,摸着熊蛋蛋的头,他此刻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院子里灯火通明,房间里除了一个奶娘跟九行,就只有雅娘在帮着子房,屋外的小丫头烧了热水,也只能递到内堂门边,再由九行端了进去,一盆清水,换一盆血水,看得众人直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虽然如此,好歹子房这已经是二胎,而且他现在的身体,也总不会比当初生熊蛋蛋的时候虚弱,是以这一晚上,雅娘虽然满脸肃然,心里却还是有几分把握,只是这过程无法避免,中途时,子房被疼得险些昏厥过去。
雅娘让九行用力地掐子房人中,待得子房刚一睁眼,便立即拿了人参片放他嘴里,子房死死咬着唇,他此刻说不出话,一身的汗渍像是才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那脸色惨白得不像话,要不是看雅娘镇定如斯,九行都还害怕子房可能会不成了。
房间里,这个过程像是一个煎熬,房间外,包氏等人也像是被煎熬了一样,几乎是天快亮了,房间里才传出婴儿的啼哭,不像是小古出声时那样清澈的哭声,这蛋小瓜的声音却是有些虚弱,只哼唧两声就安静了。
包氏等人大大松了口气,对于孩子的身体情况,他们早已心里有了准备,所以并不觉得孩子哭声弱,有什么不好,纳兰溪更是长长呼一口气,熊蛋蛋听着欢呼一声:“蛋小瓜蛋小瓜蛋小瓜~~!”他一直激动的喊着。
众人又等了一会,奶娘才抱着清洗过的蛋小瓜出来,熊蛋蛋第一个激动的冲上前,可伸头一看,他顿时就嫌弃了:“蛋小瓜好丑”。
结果……
熊蛋蛋话音才落,蛋小瓜就很给面子的哭了起来。
熊蛋蛋明显一惊。
包氏等人一阵失笑,急忙上前抱过孩子。
庶大爷问奶奶:“子房怎么样了?”。
奶娘说:“雅大夫还在里面给他看,想来应该是没事了,我带着孙少爷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庶大爷哦了一声,明显彻底放心了。
而此刻……
“少爷!”纳兰溪惊讶的喊了一声。
众人跟着扭头,就看见崔南观一身狼狈,气喘呼呼的从前头跑来。
“崔三!”。
“大爹爹!”。
包氏等人还有熊蛋蛋明显惊喜了。
崔南观快步上前,看着包氏怀里的蛋小瓜,他脱口就问:“子房生了?他在哪?”。
“爹爹还在里面”熊蛋蛋忙说。
崔南观转身就急忙跑进房间。
包氏等人看着,说想让他先休息一下都没机会开口。
子房生了,父子平安,崔南观也有惊无险的回来了,揪扯了众人一晚上的不安这才彻底落了下去。
房间里,雅娘才刚给子房收拾完了,她长长呼一口气,一转身就看见崔南观像个叫花子似的从门外冲进来,还愣了一下。
崔南观直奔到床边,却没立即上前,他就站在床前几步的地方,看着床榻上的子房。
子房昏睡着,却拧着眉头,他一头的汗渍,脸色惨白,看得崔南观好一阵心疼。
雅娘让九行将木盆里装着血衣胞拿出去仍了,才看着崔南观道:“子房没事,就是消耗大了一些,一会让九行给他送碗参汤过来喂他服下便好”。
崔南观嗯了一声,一双眼都舍不得从子房身上移开。
雅娘看他那样,突然想起一句话。
懒□□吃天鹅肉。
噗……
雅娘失笑:“你还是先去梳洗更衣一下再过来吧,免得你这样子,到时候吓到子房了”。
崔南观这才回神,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果真是……不堪入目。
为了避免吓到子房,崔南观又急忙转身去沐浴更衣,清理干净了,他才又回到子房这里,彼时,九行也端了参汤过来。
子房只是昏睡,倒也不是彻底昏迷,崔南观坐在床边,端着碗,将参汤吹凉了后,才一勺一勺小心的喂到子房嘴边,起先子房还没动静,睡得颇沉,可是待得崔南观喂了两三勺后,他迷迷糊糊的便睁眼了。
景象中,朦胧的人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子房眨眨眼,就盯着他看,没说话。
崔南观也没说话,他朝子房一笑,又将汤匙喂到子房唇边。
这次子房醒了,他只需要微微张口便能自己喝下,也就不用崔南观再喂的小心翼翼,直到喝完了参汤子房才忽而开口。
“崔南观……”。
崔南观心里一紧,他其实……最害怕听见子房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自己,他总觉得下一句子房要说的就是和离。
“你总是这样不负责任”子房话音虚弱,说的有些缓慢:“每一次……你总是给我希望之后,就加倍的令我失望……你这样……算什么?”。
崔南观心里一紧,他服下身去将子房抱住:“对不起子房,是我不好……这一次又险些食言了……原本这次回来是要乘船的,但水路太慢所以快到京城的时候我便换了陆路,我跟七爷是冒着暴雨回来的,路上遇到山洪流泻,险些要被淹了,幸好……幸好我跟七爷及时逃开,才能赶在孩子出世的时候回来……子房,对不起,你……你别气恼我了可好?”。
“你辞官吧”子房突然叹息一声。
崔南观一愣,似乎没想到子房突然就转了画风,然而下一刻……
子房抬手轻轻的环抱住他的臂膀,话音有些微的颤抖:“我不想……再以后,每日都要为你担惊受怕……”。
崔南观心里狠狠一震,子房的这话,让他欢喜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紧紧抱着子房,声音颤抖:“好!我辞官!我们回村子里去!我们一家人回村子里去,再也不管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