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歪倒在地的亚瑟已经睡着了,维特又一次无奈叹气,直想去掐那张无忧无虑的脸:
“你这家伙……真是的,契约者都是这样的吗?”
眼看天马上就要全暗,维特想气温下降得厉害,在野外露宿不大可能,现在所处的位置又是一大片平原草地,连遮挡躲避的地方也没有,因此必须在暗夜降临前到达多巴镇。就在他拿出火石想点火把时鼻头突然一凉,抬头去看,正迎上雨点淅淅沥沥落下,短短几秒的间隔,雨点便成暴雨倾盆。
“糟糕!”来不及抱怨,维特脱下大衣,罩在亚瑟身上,背起人快速奔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突然,借着稀薄光亮,维特看到前方渐渐显现一棵高大杉树,再向远处看,似是有住家的轮廓。
太好了!终于到了!心下欢喜,维特一心加快脚步,没想就在跑到杉树下时,整个人似是撞到墙壁般硬弹了回去,维特一下子后仰跌倒,背上的亚瑟也难以幸免,两人双双狠摔在地。
“亚瑟!没……”维特慌忙起身爬到亚瑟身边将人抱起,没想到亚瑟摔得满脸污泥,居然还在呼呼大睡,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总算放下心。他抬头再看之前撞到的地方,明明那里什么也没有。
维特站起身,重新背起亚瑟,放慢脚步试探着向前走,经过刚才的地方什么也没发生。维特低下头看地,道路平坦,没有土坑或石块,他也很确定,刚才确实是撞到像墙一样的东西,不是幻觉,不是被绊倒。
就在他试探着继续向前走时,突然一股力量猛地将他推开,维特感觉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手掌狠狠拍了他一下,连带背上的亚瑟再次摔落。
“啊啊啊啊烦死了!”
听到亚瑟的声音,维特连忙抹掉糊住眼睛的泥水,看到倒落在旁边的亚瑟闭着眼,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又突然挥舞手臂大喊。
“不许打扰我睡觉!”
瞬间惊雷爆响,两道合并的声音吓得维特身体震颤,待雷声余震消失,周围恢复单纯的雨声。维特止住喘息,爬到亚瑟身边,见那家伙再次熟睡,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确定亚瑟无事后,维特抬起头,高大杉树望不到顶,越向深处看,暗绿色的枝叶越成漆黑的一团,生出一种诡异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
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地不宜久留,维特当机立断,再度背起亚瑟向后退些,然后走向旁边,绕过杉树向前走,这一次他没有遇到任何阻拦,顺利通过。
维特托了托亚瑟,背紧人改走步为跑步,边跑边回头去看,便见他们离那棵杉树越来越远。
为了不让开门的老夫妇害怕生疑,维特在门打开后主动退后,先是和善微笑,然后在说出避雨借宿的请求后深深低下头致礼,态度礼貌诚恳。老夫妇见两个孩子浑身湿透又满是泥泞心升可怜,不单爽快答应,还准备了简单食物和换洗衣物,给他们洗澡休息的地方,让疲惫的两人睡得安心舒适。
维特难得睡到和亚瑟同时间清醒,两人慢悠悠起床时,老奶奶已做好午饭,他们的脏衣服也洗好晾干,整齐地摆放在桌上,看到这些,维特连忙压住茫然的亚瑟,两个人一起向两位老人敬礼致谢。
看着两个孩子吃饭,老夫妇对看一眼,似是有话要说,又有什么顾忌,最后还是老爷爷磕了磕烟管,犹豫开口:“啊小伙子,昨天看你们太累就没有问,你们是从大杉树那边过来的吗?”
“是的,我们在路经达达村时听闻这里盛产药草,就想来看一看。”维特放下面包微笑回应,旁边亚瑟因为一直在睡,什么也不知道就只是闷头吃饭。
“呃……那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奇怪的事情?”维特顿时想起在经过杉树时发生的诡异事件,可一时又不知如何解释,怕引两位老人误会,“这个……”
看到维特的犹豫神情,老爷爷便猜出什么,又道:“据说那棵杉树闹鬼,每一个走近它的人都会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推开,也有人因此受伤,大家都很害怕,久而久之那条路就断了,你们应该是数十年来,第一批从那条路来的人,对吧老婆子?”
“没错没错,唉,那里本来是药田,因为闹鬼的事情大家都不敢再去耕作,田地都荒废了,我家本来也是药农,在田地荒废之后儿子不得不离家,做行走商人赚钱,几乎一年才能见一次。”
老爷爷拍了拍老奶奶的肩膀后看回维特:“多巴镇的人大多以种植草药为生,以前战争时期这里的药草供应全国各地,大家因此富裕起来,连附近村子的人也来尝试种药草,小镇发展得很快。后来战争结束药草的需求小了,镇子虽然不像鼎盛时期那样繁荣,但有各地固定的订货也还能维持,可是自从有人在杉树那里看到幽灵之后,药田逐渐荒废,通路被阻断,一时间没有足够数量的药草交不上订货,镇子的信誉没有了,久而久之商人们也很少来这里,镇子由此衰落了。”
亚瑟在听到“幽灵”二字后瞬间抬眼,但嘴里咀嚼着依旧沉默不语。
“如果小伙子你们能从那里通过,那或许,或许杉树幽灵消失了,这样大家又可以去那里种药草了!”
“我家儿子也可以回来,我好想他……”老奶奶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啊……通是通过了……但是……”虽然想告诉两位老人自己的遭遇,可看到他们期待的眼神,维特不知如何开口,再来他确实通过了,这是事实,“当时是晚上又下大雨,我也没有完全看清……不过我们确实是从杉树那条路过来的,这是事实。”
“太好了!”老爷爷激动地道,“那等你们吃完饭,和我去见镇长好不好,把你们顺利通过杉树的事告诉他。”
维特看了亚瑟一眼,对方轻轻点头,维特便答应下来,只是笑容多少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