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亚瑟恨不得破口大骂。
他看向四周,发现他身处的是类似高塔的地方,周围是圆形的墙壁,魔女蒙洛拉站立的地方是从唯一的门,延伸出的唯一道路。
那条道路只伸出一点,中断了。
亚瑟向下看,下方的景象令他感到浑身发麻。
那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看不到究竟有多深,只能看到圆形的墙壁向下无限延伸,深不见底的下方唯有一片黑暗。
“那是通向地狱的通道。”蒙洛拉甜笑着说道,“我可以让你这样坠落下去,让你被死尸和游魂蚕食吞噬,或者,你可以做我的仆人,享受你想得到的一切,权力,财富,名望,我全都能满足。”
亚瑟紧紧皱眉,蒙洛拉那种甜到发腻的声音让他感到十分难受。
他下意识地大喊:“臭女人你闭嘴!”
蒙洛拉挑起嘴角:“那么好吧,再见。”
当魔女抬起的手偏转,亚瑟瞬间失去浮力,开始下坠。
他看着魔女和突出的道路越来越远,光亮离他越来越远,黑暗越来越多。
没过多久,魔女和突出的道路完全看不到了,光亮也看不到了,周围开始全是黑暗,亚瑟什么也看不到,他在一片黑暗里不停下坠。
这样比做魔女的仆人要好吗?亚瑟不知道。
他害怕黑暗,害怕似乎没有尽头的坠落。
亚瑟喊叫,发泄恐惧地大喊,到声音嘶哑了,亚瑟的恐惧也没有减少,喊叫没有任何意义。
亚瑟很奇怪,为什么害怕痛苦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内脏掏出来,他也不愿意向魔女屈服。
坠落越是持续,亚瑟越看不到获救的希望。他太害怕了,长时间的失重也令他的身体十分不舒服,他开始绝望,开始想与其一直这样被恐惧和难受折磨,不如狠狠地摔上地面,摔成肉泥,至少能从痛苦中解脱。
可现在连解脱都做不到。
后来亚瑟意识到,他的手里还握着剑。
亚瑟将剑放到脖子上,剑刃对准他身体最薄弱的地方。亚瑟想,这是他最后,唯一能做的事。
比永远被黑暗和痛苦折磨好吗?比摔成肉泥好吗?
亚瑟想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发现,没有答案,像现在这种结果,是不是比成为魔女的仆人好一样。
剑刃贴紧脖子,再用一点点力量,能割开肌肤,割破血管。
但亚瑟放弃了。无论如何,亚瑟都不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不是没有胆量面对死亡,他只是想知道,未来究竟会怎么样?是否无尽的黑暗和坠落是地狱,或者有地面在等待他落下,成为肉泥。
亚瑟想知道未来,却看不到希望,被黑暗囚禁,陷入绝望。
这样的矛盾与所有的痛苦加在一起,让少年闭上了眼睛。
他想,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只魔兽,一口把他咬成两半,他也甘愿。
在少年彻底绝望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亚瑟。”
平和又慈祥的声音。
“亚瑟。”
亚瑟猛地睁开眼。任何有别于无尽黑暗和坠落的存在都让他敏感。
“亚瑟,不能再坠落下去,你还不想去那里,不是吗?”
“什么?”亚瑟下意识地问,他什么也看不到,两眼能看到的,依然是没有一丝缝隙的黑暗。
“不能进入更深了,亚瑟,你会死。”
亚瑟想起来了,那是艾兰·瓦格纳·巴奈特,扎伊特祭司的声音。
为什么耳边会想起他的声音?亚瑟不明白。
“我能有什么办法!?”亚瑟用他嘶哑的嗓子大喊,“难道我想这样吗!?”
“你能离开这里的,因为你想,亚瑟,只要你想,你能离开这里。”
亚瑟气得要笑出来。
他刚要说些讽刺和自嘲的话,突然想到,他真的努力过了吗?他真的什么都尝试过了吗?如果他陷在这里,他的同伴们怎么办?与他缔约的奈音怎么办?
奈音!亚瑟的身子像是震了下。
“艾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我的梦吗?你能救我出去吗?我的同伴们在哪里!?你能救我的同伴们吗!?”
扎伊特祭司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亚瑟恨不得打他一拳:“该死,想出现出现,想不出现不出现,以为已经死了有特权吗!?”
抱怨在这种状态下是毫无意义的,亚瑟很清楚,他闭上眼,静下心,试图通过体内连接彼此的生命河流,与奈音交流。
河流一直顺畅流淌,亚瑟确定,奈音还活着,尽管他不知道,用还活着这样的形容,是不是可以用在灵影的身上。亚瑟也不在乎。
“奈音!”亚瑟突然大喊,用他嘶哑的嗓子喊,也站在生命河流的一边,向河对岸喊。
“奈音!回来!回到我身边!”
亚瑟一遍一遍喊着,尽管嗓子从嘶哑变为疼痛,亚瑟依然一遍一遍喊着,在无尽的黑暗中,在痛苦的坠落里。
奈音听到了亚瑟了声音。
先是很小,很微弱,然后逐渐变大,大到像是来自耳边的声音,来自心里的声音。
不只是奈音听到了,维特和萨利娜也听到了。
奈音还被吉贝尔抓着,还在惊慌失措,还在痛哭流泪。
当她听到亚瑟的声音,听到他的呼喊,奈音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亚瑟!”奈音看着疯狂的吉贝尔,下意识地大喊,“是亚瑟,是亚瑟在叫我!”
“奈音你是我的!”吉贝尔紧紧抓住奈音的手臂,几乎要将少女拉入他的身体里。
奈音快速摇头,并低声道:“抱歉吉贝尔,我不想再陷在死亡和过去里,我想活下去,去未来,去有亚瑟在的未来。”
说完,奈音的双手张开,强烈的风压突然自两手掌心冲出,大地震动,或大或小的石块漂浮起来,和剧烈吹起的风一起,打向吉贝尔。
吉贝尔的双手放开了,他被风和沙石吹向远方,吉贝尔依然伸着手,疯狂喊叫着奈音。
但奈音已经闭上眼,她漂浮起来,最终消失。(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