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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期间朝廷连放五天的大假。小皇帝年纪大了, 祭祖的事情都交给了他,迦罗遥因为身体不便, 便在王府的祠堂里为祖先们敬过香,大年初一就算过去了。
这些天迦罗遥一直和白清瞳呆在府里, 哪也没去。来拜年的大臣们快把靖王府的门槛都踩破了,摄政王还是无动于衷。
白清瞳自那夜之后,便再不回自己的院子去了,每日每夜都赖在迦罗遥身边,赶都赶不走。
在这王府里,王爷是主子,白清瞳早已算半个主子。高管家和子荷等心腹之人早知王爷的心事, 于是都很知趣地给二人行方便, 没有王爷的吩咐绝不踏进内院来打搅他们。
“看什么呢?还不赶紧研墨。”
迦罗遥见白清瞳一直偷眼窥视自己,嘴角还荡着意喻不明的……□□?就知道他心里没想好事,忍不住啐了他一句。
白清瞳正心不在焉地研墨。说好今日在书房里陪迦罗遥看书习字的,可是他哪里是安静得下来的人?眼看着迦罗遥斜倚在长榻上看书, 气态安详, 眉目清远,便觉得心里痒痒的,总想过去打破他的沉静,让他只看着自己。尤其是看到他耳垂下掩盖不住的那点樱红,就不由心动难言,直想过去再舔上一舔。
白清瞳听他啐道,反而嘿嘿一笑, 干脆放下手中的笔墨,作势要往榻上爬去。
谁知迦罗遥将书一卷,遥遥对他一点,止住了他的动作,无比沉静地道:“坐回去。”
白清瞳委屈地撇撇嘴。
迦罗遥微微一笑,道:“快去把字练好。别去了军营,连封家书都写不好。”
“我的字哪里有那么差。”白清瞳小声嘀咕。可是听见‘家书’二字,心里又忍不住甜滋滋的。
参军的事是年前就和迦罗遥说好的,他自己当时也乐意,但是现在他刚刚和迦罗遥两情相悦,便要分隔两处,心下这份不舍自然不用说。可是他却不想反悔。
白清瞳本就是个自尊自傲的少年。从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自己的自由和荣耀,所以想早早脱离迦罗遥的照顾,离开这个王府独立。但现在,却是因为他已经与迦罗遥在一起,更要有翻成就才配得上他,才可以仰首挺胸地站在他身边。
迦罗遥见他乖乖地又回到书桌前写字,嘴角微微一笑,又回头继续看书。但其实书里的字有没有印到脑子里,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些天下来,白清瞳全心全意地陪伴自己,迦罗遥终于相信他心意铮铮,竟是认真的。
只是这份感情来得太突然,总让他有丝不真实的感觉。
也许分开一段时间是好的……
可是少年人的热情,就像夏天最容易消逝的冰雪,也许转眼便会烟消云散。
迦罗遥也想过撤回他的军令,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可也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
白清瞳虽然现在倾心于他,但他的性格绝不是喜欢长居人下的。
迦罗遥转眼看去,见少年已经收起刚才的春心,认真地执笔习字,心知他其实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如此人才,不应该被自己困于这小小的王府之中。
雏鹰虽稚,终究有翅翱翔。总有一天会飞上高空,一鸣惊人。
迦罗遥想着想着,不由轻轻一叹。
白清瞳抬起眼,眉眼间都是笑意,道:“还说我,你又看什么呢?”
迦罗遥轻咳一声,转回视线继续看书。
白清瞳现在异常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低声道:“你刚才为什么叹息?”
“哦?”迦罗遥轻轻一笑,道:“你听错了。”他说的一本正经,真让人想不出他竟能如此面不改色地说谎。
白清瞳放下笔,伸个懒腰,道:“好。听错就听错了吧。今天的份我写完了,你看看。”
迦罗遥接过他递过来的宣纸,看了看,赞道:“不错。比前些日子有进步。”
白清瞳在他身后坐下,伸手抱住他的腰,脑袋放在他肩上,笑道:“有你监督,我怎敢偷懒?我这么聪明,想学什么都是学得会的。”
迦罗遥失笑:“原来你竟这么厚脸皮。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白清瞳抱着他轻轻摇了摇,忽然轻声道:“我会回来的。你别太想我,怕你身子不好。”
迦罗遥微微一僵。
白清瞳道:“今天是初五,明天你就要上朝了。大军是初十出发,没有几天了呢。”
迦罗遥不语。
白清瞳将头埋在他肩窝,鼻尖蹭着他的耳垂,轻声道:“我会想你的。我会每天给你写信,你别担心。”
迦罗遥靠在他怀里,拍了拍他的手,低声道:“刘长风是我亲手提拔的,颇有治军打仗之能,你好好跟着他,过一两年……”他突然说不下去了,顿了片刻,道:“我会让子墨跟着你。到了军营不要莽撞,一切听从军令。等平息了边关战事,我便调你回来。”
白清瞳沉默不语。他知道从军的少年将士,官宦子弟,每个少说都得在军队里呆上两三年。迦罗遥原本也是如此打算,但终究舍不得自己,打算等边关的事情平息便让自己回来。
以白清瞳从前的脾气,自然不愿占这个便宜,但现在他却说不出口。
怀中人消瘦单薄,眉宇间落着淡淡的波痕,鬓角处也有着常年疲惫劳累的痕迹。
他怎忍心放这个人在京城中,一别数年?
没有了自己,这个王府空落落的。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该是如何寂寞?
罢了罢了。不就是沾沾裙带关系,走走捷径吗?只要自己真的有本事,又何必被那些虚妄的东西禁锢住。
二人静静相拥了片刻。迦罗遥将他的字帖仔细折好,放到小桌上。
白清瞳侧头亲了亲他的耳垂。目标正是他昨晚留下的红痕上。
迦罗遥被他弄得气息微热,身上一阵酥麻,推了推他:“别闹……”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一口堵住。
白清瞳轻轻压了上去,只觉这薄薄的双唇怎么如此美妙?
越发吻得情热,双手也不安分起来。
这几日二人情意初定,耳鬓厮磨,销魂之事自然有。不过白清瞳一直极为克制,简直不像他这个年龄的少年。
但是此时这个午后,暖暖的阳光撒进来,白清瞳竟然荒唐起来。
白日荒淫……
迦罗遥心底忽然冒出这个词,但少年的身体如此温暖,双手如此温柔,让他如何……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