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栀眦了下嘴,忍着胳膊肘处的痛挣扎着起身,没好气的道:“你这不是没事儿吗?”这老太太怎么什么事儿都能和她妈关联起来?
真是没有最可恶,只有更可恶。
“你什么意思?巴不得我真瘫了是吧?”孙桂芝瞪圆了一双眼睛,“蹭蹭”的三两步冲到何清栀跟前,食指点在了她鼻尖上:“你个丧门星,一肚子的坏水儿冒泡泡,怪不得你妈妈差点被气死,报应,就是报应!”
她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在陌生人面前理论这些吧,这老太太还蹬鼻子上脸起来,越说越过分了。何清栀抿了抿唇,正想要张口怼孙桂芝两句。
一旁早已经看不下去的贺美美冲着为她刚检查完毕的医生道:“冯医生,你过去看看吧,被撞到地上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伤出个内出血的,不知道要花多少医药费呢。”
抬头,她眨巴着眼睛又瞅着孙桂芝,一脸无辜的道:“对了,这刚才到底是谁伤的人,我和冯医生可都看清楚了,这医药费你总没的跑了吧?”
“我替她付医药费?想的倒美!”孙桂芝快速的怼一句,眼睛斜斜的瞥一眼何清栀,见她一直捂着手肘处,脸色也难看至极,立马脚底抹油的朝外溜去。
果然就是胳膊肘外拐的女人,合起伙来想要她放血,简直就是做梦!
孙桂芝气愤愤的离开医院。
何清栀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尊瘟神送走了。
冯平安站在她跟前,没有忽视她如释重负的一叹。他的嘴角不觉轻扬了一抹笑意:“看来你挺不想看到她的。”
“那种老妖婆,颠倒黑白,不讲一点儿道理的,正常人看了谁也会躲避三舍的吧。”不等何清栀说话,贺美美又嘟着唇道:“不过我倒是挺奇怪的,那老妖婆怎么就会养了易禛南那么好的儿子呢?”
敢情这还打着易禛南的主意呢?
何清栀嘴角的笑有些凉然起来:“贺美美,你当着我面说这种话你觉得合适吗?”
“抱都抱过了,只不过说说而已,有什么不合适的?”贺美美理所当然的回一句,又双手撑在床沿上,晃荡了双腿:“再说了,你不是和易禛南面和心不合的,只等着离婚了么?我这也不算什么十恶不赦吧?”
何清栀猛地一噎,看一眼正蹙眉低头替她查看胳膊肘的冯平安一眼,她脸上又漾出一抹笑容来:“谁告诉你我和易禛南面和心不合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挺好的好吗?”
她可不想这种负面消息在医院传递开来,那样迟早会传到爸妈耳朵中去的!
“是吗?”贺美美眨巴着眼睛,笑的莫名其妙的:“可你婆婆说你都要净身出户的呀。”
贺美美话落,脸色蓦地变的暗沉起来,低声从唇间溢出一声“靠”来,她低眸又望向了她的伤腿处:“我明白那老妖婆的想法了,敢情这是把我当成踏踏板了,现在觉得把你踢飞出去了,就想要把我也拆了呢。”
“没想到老妖婆这心眼还挺多的。”贺美美抬手摸了摸腮。
何清栀听她嘀嘀咕咕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正好手肘处传来一阵微凉的痛,她不觉轻“嘶”一声,蹙高了秀眉。
冯医生正替她手肘擦着药:“擦伤了一层皮,没什么大问题。”他把药膏重新盖好,揣进了他白大褂的兜中,嘱咐何清栀道:“这两天伤口处注意不要碰到水。”顿了顿,他又蹙了眉头,抬手朝着何清栀的额头探去。
何清栀连忙朝后倒退两步,一脸警戒的望着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文的男医生:“你干嘛?”
冯平安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然:“看你脸色不太好,待会最好去量下体温,看还有其他问题没有。”他耸了耸肩膀,把双手揣入兜中,快步出了病房。
何清栀瞬间有些尴尬。
贺美美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说何清栀,你是不是警戒心太重了呀?这里是医院,大白天的,你难道以为人白衣天使对你会做什么吗?”
“那我也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何清栀脸色窘迫,嘴上却一点儿下风都没落:“我可不像某些人,只等着占人的便宜呢。”
这是还计较那天易禛南抱她的事儿呢?
贺美美笑的越发得意起来,拨弄着指甲,她说话的语调都带了几分张扬:“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亲密接触的话,要占便宜也是那个男人吧?”
见何清栀不再接话,转头就走,贺美美连忙又道:“唉,你别走呢。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可我觉得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何清栀站在病房门口不远处,身形挺直。
有风从大开着的窗户中吹进来,吹动的她衣摆飞扬。
初夏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合在身上,勾勒出她妖娆的身姿。
贺美美看那玲珑的身段,突然觉得她有些自不量力。
脸上的笑容蓦地消失,她单脚跳起来追到了何清栀的身后:“我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想问你件事儿。”
“你和易禛南到底是不是快要离婚了?”
叫住她就是为了问这个的?何清栀脸色冷冰冰的,偏头睨一眼贺美美,她唇角微勾,嘲讽道:“怎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等着我和他离婚,你好堂而皇之的上位呢?”
贺美美被她怼的有些脸黑:“你别把我当成那种坏女人,我没那么可恶。”
都光明正大的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还不可恶?何清栀觉得这是她本年度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迎向何清栀似笑非笑的嘲讽目光,贺美美有些难堪的撇嘴:“如果不是孙桂芝找上我,我才不屑于去做这种事儿呢。”
“这么说,你纯粹无辜喽?”何清栀开口,依旧满满的讽刺。
贺美美被刺得越发难受,手撑着陪床的床沿缓缓坐下,让她的腿部力量得以松懈,她曲腿,轻摩挲了她受伤的脚踝处:“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把我定位到那种不要脸的小三上去,我也承认,我对易禛南确实有些动心。”
“但我想,那么优秀的男人,喜欢他的女人应该不在少数吧?”贺美美又猛地抬头,言辞犀利起来。
何清栀唇瓣微微翕动两下,没有应声。易禛南的长相偏清秀一些,眉目间时不时的闪过柔和,轻易的就能勾动人的心弦;他性子沉稳,不到三十便是高级程序师,年薪二三十万,有车有房。
她承认,他确实是挺优秀的。可听到贺美美这么直白的说这种话,何清栀心里还是有些百味陈杂:“你倒是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的,可即便你再喜欢,他也是有主的人。”
“你在明知道我是他老婆的情况下,还上赶着的去靠近他,难道不是不道德至极么?”何清栀朝着贺美美的方向走了两步。
一人身着职业套裙,窈窕有致,一人坐在病床沿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两人相比较,高低立下可断。
贺美美眼睛闪了闪,眸光微垂着落在了何清栀的肚子上:“看你还这么年轻,你真不能怀孕?”
这问题要她怎么回答?何清栀唇瓣抿了抿,脸色有些发白的道:“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
“我怎么可能会不关心?”贺美美却来劲了,鼓了鼓腮,她道:“没有那个男人是不想要属于他的宝贝的。你如果真不能怀孕的话,你和他分开是迟早的事情。既然如此,你也就没理由阻止我继续爱他,阻止我给他一个孩子。”
就因为难以有孕,就可以让所有人都破坏她的幸福么?
何清栀再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奈与无力。
望着贺美美的眼睛有些飘忽起来,何清栀别到一旁,忍着嗓子里的干哑道:“那就烦请你等到他和我分开的那天。”
“还真是你的原因?”贺美美诧异的瞪大眼睛,随即一股欣喜从眼底泄出,她大声冲着满身寂寥转身的何清栀道:“那你这根本就不是在爱易禛南,你这是在害他!”
“害他没有宝宝,害他不能尽快的享受当爸爸的喜悦。”
贺美美的话一句句的飘进耳朵中,像是一根根锐利的刺一般,只刺得何清栀好不容易结痂的心又重新伤痕累累起来。
她只能借由快步的走动来转移心里的刺痛。
“咚”的一声,何清栀走的太急,拐弯的时候,脑袋便重重的砸在了正走过来的易禛南身上。
“你小心些。”易禛南蹙眉,伸手把人从怀中拉出来,看她一脸茫然,抬手揉着脑袋的呆懵样子,轻摇了摇头:“碰疼了吗?我替你揉揉。”
贺美美听到易禛南的声音,立马欣喜的跳脚走了出来。
一手紧紧扶着门框,她一手冲他打招呼:“哈喽,易禛南,你是过来看我的吗?”
那自来熟的语气带着青春的洋溢与活力,何清栀听得身形一窒,原本想要阻止易禛南动作的手也蓦地停顿下来。
她抬头,蓦地注视了易禛南的双眼。
易禛南显然有些意外:“你还没出院?”她伤的难道真挺严重的?他心里对贺美美的愧疚感蓦地又升腾起来。
何清栀没有忽略他的表情变化,心钝痛钝痛的同时,她攥紧了易禛南的手腕:“我也觉得挺意外的,禛南,我刚刚看到她的主治医生了,要不然我们去问问医生她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