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易禛南竟然还当着她面抱贺美美,何清栀就觉得像吃了苍蝇似的难受,伸手又倒了一杯水,她猛地仰头灌了下去。
沈妤蓝听得微挑了下眉头,紧紧挨着何清栀,她问:“那易禛南呢?他就这么纵容那女人在你面前趾高气昂的?”
“有他妈妈撑腰,易禛南也没招吧。”何清栀心里涩的要命。
沈妤蓝看她一杯水接着一杯水的喝,直接伸手夺了过去:“可怜的清栀,你现在是内忧外患啊。”
“这么糟心的事儿别想了,来,喝酒,一酒解千愁的,反正易禛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咱们就喝他个昏天暗地,喝他个忘乎所以的。”沈妤蓝拿起一瓶常温啤酒就硬塞在了何清栀手中。
何清栀刚想要拒绝,医院秦同打过来了电话。
“清栀,你妈妈失忆的原因查不出来,现在M国方面刚有一个专家归国,你看要请他过来看一下吗?”
这种问题问她,大概又是因为费用太高吧?
何清栀瞪着眼前的水雾弥漫,心却仿佛置身在了一片浓雾之中。四周白茫茫的看不到方向,她唯有硬着头皮走,横冲直撞的朝着前走。
“请吧,大概需要多少钱?”眼前的火锅滚烫滚烫,何清栀的心却凉凉的,连问出口的话都带了几分萧瑟。
“这不好说,只能等专家过来看过后再说。我给你打这个电话的原因是你爸爸不想让M国人替她看,我才问问你意见的。”
爸爸不让给妈妈看病?这是为什么?何清栀眉头轻蹙起来,手指轻扎入发间,她斟酌着问道:“我爸爸有说具体原因吗?”他和妈妈那么恩爱,应该不会不管妈妈病情的吧?
“嫌对方是外国男人,觉得不好。”
这算是什么理由?何清栀长吁了一口气:“我会和爸爸商量的,稍后回你电话。”
“妤蓝,不好意思,你先吃着,我给爸爸再打个电话。”何清栀坐在竹藤椅上,手指快速的拨出了电话。
可任由她好说歹说的,何逸非就是不同意请M国专家。
何清栀站起来,眺目望向窗外的风景,烦躁的使劲抓了抓头发:“不是,爸爸,不是每个外国人都是作风大胆的,你听媒体报道的那些只是极个别的例子。总得来说,只要是医生,他们应该是只有医患之分的,不会对妈妈有所不敬的。”
以前觉得爸爸挺开明的呀,怎么在这件事情上这么顽固?
何逸非攥着手机站在走廊外,时不时的隔窗看睡着的李秀娥一眼,坚持道:“不行,你妈妈现在又不算什么大问题,不能浪费钱去请不必要的专家。”
怎么会不必要呢?何清栀手掌大开,从头上使劲划下,在空中挥摆了两下,道:“可她失忆,国内的医生根本找不到原因。”
她没有失忆当然找不到原因了,可没有李秀娥的开口,何逸非也不敢给何清栀透露什么,只得沉着声音道:“反正我不会同意,就这样,先挂了。”
听他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何清栀气的差点想一拳挥在玻璃窗上。可到底理智尚存,在接近阳台上的玻璃窗几毫米的距离,她堪堪收了手。
“真是要气死我了,我爸爸怎么能罔顾妈妈的病情呢?”何清栀气呼呼的坐到沈妤蓝对面,问她:“你说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一个德行?不管曾经再恩爱,也会有冷情绝然的时候?”
沈妤蓝撇了撇嘴,眸光灼灼的望向她:“你这是说你爸爸还是说易禛南的?”
何清栀抓了抓头发:“都有吧。”烦死她了,想要去医院探望,可又怕她真过去,妈妈真再度进了重症监护室。
“妤蓝,你说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呀?”她怎么就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喝酒,痛痛快快的喝一场,星期一照常上班赚钱,你爸爸估计也是担心医药费的。”沈妤蓝顿了顿,捏了捏手中的易拉罐。
待刺耳的声音落下,她又道:“至于易禛南那儿,关键在于他。不过我看他对你还算很关心的,可能只是迫于他妈妈压力,而不得不和人周旋呢。”
沈妤蓝不是滋味的喝了口啤酒。酒入喉咙,凉丝丝的,她却一点儿味道也没有品出来,只是愣愣的望向易禛南刚用过的酱碟上,轻声道:“你也该多体谅他一些的。”
连她最好的朋友都觉得该是她体谅易禛南的!
何清栀心里瞬间更烦乱起来,拿起一罐酒她一口气喝掉半瓶才停下:“算了,不说他了,咱们喝酒。”
只不过啤酒并不醉人,越喝,她心里反倒越发难受起来。
想着曾经好好的家如今这般模样,何清栀就抑制不住的哀伤。拉了沈妤蓝,并肩席地而坐在阳台的玻璃窗前眺望远处。
高楼大厦,人来车往,热闹的都市越发让她觉得心情郁结。
“妤蓝,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想过我的生活会过成这样。乱糟糟的,那儿都不成家。”何清栀冲着沈妤蓝吐露心声。
看她脸色落寞,一脸受伤的表情,沈妤蓝在心底微微不屑,但面上她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来,手轻轻揽过何清栀的肩膀,她轻轻拍了拍:“总会过去的,清栀,别太伤心了。”
轻柔的话听得分外暖心,何清栀靠在沈妤蓝的肩膀头上,感叹:“我现在别的不求,我就求我妈赶紧记起我来。”这种被最亲近的人忘记的感觉太糟糕了。
何清栀以为,爸爸妈妈会一直是她的保护伞,为她撑起一方平安幸福的天空。可现在头顶上的保护伞没有了,她只剩下孤零零一人,承担着所有。
似是一夕之间,她便突地又长大了许多。那种心智上的成熟,让她不得不以最快的状态迎接明天,甚至,她都没有功夫再去纪念昨天。
和沈妤蓝在分开之后,何清栀便速度投身到了工作之中。
恰好,多维纳珠宝的负责人联系到她,要她过去小南山见面谈论合作的事宜。
七点多钟的小南山暮霭微散,青山初露,飘渺的仿若一片仙境。
何清栀一袭粉红色的职业套裙,干脆利落而又不失粉嫩少女心的缓缓踏入清溪潺潺的木栅栏上。
“噔噔”的声音渐行渐近,一直低着眸,透过木栅栏缝隙望着溪水中鱼儿游来游去的男人缓缓抬头,朝何清栀望了过去。
“一别数日,没想到再见,又是另一种风情。”徐东手指轻敲击一下桌面,眸中若晶莹的钻石镶嵌其中,灼然其华的望向了何清栀,满脸惊叹与感慨。
何清栀脚步微微顿住,但只是片刻,她便重新迈步,坐到了徐东的对面:“我也没想到你会做起奢侈品品牌来。”
徐东眸子不转珠儿的望着何清栀,嘴角微微带笑:“我毕业后就一直在多维纳工作的。”他招手示意服务员上餐,“隐约记得你喜欢海鲜,就约了这个地方,怎么样,还喜欢吗?”
“挺好的。”何清栀扫视一圈,诚心的说了一句。
身边不远处有几颗大树。晨光下,有露珠在其上,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隐隐的,似是还能听到鸟鸣的叫声。
“像是一个人间仙境。”
听到选择的地方被女神这么高度评价,徐东瞬间笑的更灿烂起来:“是吧,我也觉得这地方真美,像你的人,看一眼就让人忘不掉。”
何清栀蓦地一窒,抬眸,微微有些错愕的望向了徐东。
徐东也恍然察觉到失言:“抱歉,我没其他意思,只是纯粹的欣赏,不管是美人,还是美景,毕竟都是一件让人赏心悦目的事情。”
“谢谢。”因为之前被孙桂芝误会两人的关系,何清栀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能任由徐东继续说下去,“很高兴你对我的高度评价,你该不会也是名珠宝鉴定师吧?”
何清栀微笑着转移话题:“我印象中,似是只有鉴定师才习惯性的对所看到的人或事进行评价,或者说是估价。”
“哈哈,你还真猜对了。”徐东觉得和何清栀说话很轻松,不知不觉的便被她带着说起了工作事宜。
“我觉得咱们之间的合作应该是会挺愉快的,清栀,期待与你长久的合作。”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何清栀便把第一单搞定了。
拿着签好的合同回去千羽,何清栀兴致极好。
方俊生推推鼻梁上的眼睛,有些意外的拿起合同看了一遍又一遍,待把每一条都看的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的,他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问站在他办公桌前的何清栀:“你怎么搞定的?叶娜可是出了名的挑剔呢。”
叶娜?她连听过这个名字都没有的。何清栀咽了一口口水,死死的盯着方俊生手里拿着的合同,觉得如芒在背。
“多维纳洽谈这次项目的人不是徐总吗?”
“徐总去国外出差了,总裁叶娜说亲自出面洽谈的。”看何清栀脸色越来越僵硬,方俊生眼睛微微眯了眯:“怎么,你不会连和谁签订的合同都不知道吧?”
何清栀欲哭无泪,她怎么就会做了这么一件蠢事儿呢?伸出舌尖使劲的舔了下干涩的唇瓣,她有些忐忑的道:“和我签合同的叫徐东。”
见方俊生猛地瞪了眼睛,何清栀连忙又道:“我不知道对方换人了,以为还是徐总的。”
“徐总大名好像也不叫徐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