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禛南蹙眉,却并没有开口答应。
沈林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往前走一步,他沉吟道:“是,我知道你为难,可这是救人一命的事情,就当是我拜托你了,好吗?”他把户口本往易禛南手中塞去。
易禛南没有接,反而把手往后缩了缩:“我不能答应。”他轻抿了下唇,脸色凝重的望向沈林道:“您现在设想的很美好,可如果到时候沈妤蓝死活不离婚,万一又刺激的她病情复发呢?伯父,您说的话根本就不现实。”
沈妤蓝现在都想方设法的在逼婚了,若真领了证,那不是给她送了一张王牌?
到时候她宁愿死拖着维持这段根本就不是婚姻的婚姻,他该怎么办?他和清栀不就真成了陌路了?
说什么他也不能答应和沈妤蓝领证的!哪怕是假结婚也不行!
“不是……”沈林没想到他会这么固执,拿着手中的户口本恨不得直接兜头朝他甩了过去,可他也只能想想,手握成拳头在自个额头上使劲砸砸,他蹙眉问易禛南:“那你说吧,你现在有什么办法让我女儿接受治疗?”
他没有办法!易禛南沉着一张脸睨了他一眼:“我叫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说服她的。”
沈林有些崩溃,冲着他低吼道:“可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的心病是你!”他拿指头在易禛南心口处戳了戳,没好气的道:“不结婚她是不可能会进去治疗的。”
似是觉得他的口气有些重,沈林抱着头转了一圈,离易禛南远了一些:“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易禛南,我也很不想逼你,我也知道,我们这样的行为挺无赖,挺无耻,可谁让这世界上就只有一个你呢?谁让你让我女儿动心了呢?”
这话说的……确实挺无赖!
可他都承认无赖了,易禛南反倒不好再说什么。
沈林瞪着他,见他冷着张脸一声不吭的样儿,气的只砸吧嘴:“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不会娶沈妤蓝,假结婚也不行。”易禛南坚持道。
“呼……”沈林彻底没招了。一个两个的,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好说话,不好沟通的?气呼呼的鼓着双颊,瞪了一双眼睛,沈林来回又踱了几步,语气放平缓了不少:“考虑下?你再考虑考虑好吧?”
易禛南摇了摇头,摆明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是,你是想怎么的?你是非想让我和她妈孤独终老是吧?”沈林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见易禛南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他狠狠点了下头:“行,我自认倒霉。谁让我女儿爱上你这么一个冷血绝情的男人了?见死不救的,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沈林形象全无的抓了抓头发,只把脑门上的头发抓下来几缕,他才猛地转身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求你了,万般都是命,不就是个精神病吗?疯了就疯了吧,我认了,谁让我女儿那么死心眼呢?”他微微哽咽起来。
抬手使劲的擦擦眼角,他呐呐道:“一个两个的,我沈家这到底是招了什么孽啊?”
“筝筝死了,妤蓝也疯了……”沈林连走路都觉得没了力气。
易禛南看他浑身颓废,垂头丧气,像是没了希望一样,轻抿了下唇,冲着他后背道:“伯父你先去吃饭,我再好好想想,饭后给你答复。”
“好,好。”沈林欣喜若狂。原以为是死路一条,不想又在绝处逢生,他转身,立马冲着易禛南拱了拱手:“你要真能让妤蓝治好了病,我沈林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看他又是弯腰,又是拱手的,脸上又笑着又落泪,易禛南的心颇不是滋味。转身,他拖着沉沉的脚步往前走去。
下意识的,他伸手从兜中把手机掏出来,给何清栀打了一个电话。
熟悉的铃声在身侧响起。易禛南一愣,偏头朝小巷方向望去,便见何清栀泪光闪烁的靠在墙壁上,微微仰头望天。
她这是在这儿多久了?是把他和沈林的对话都听进去了吗?
易禛南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不等何清栀反应过来,他结结实实的给了她一个拥抱:“别多想,我不会妥协的。”
他的怀抱那么温暖,在这个寒冬腊月天里,像是温暖的暖炉一样,让她抱着就不想要再推开。
何清栀反手也紧紧拥抱了他。抱他的时候,她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腕。她指尖的冰凉碰触到他的肌肤,像是把他的心也冻得颤了一下。
易禛南低眸,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撩开他身上穿着的风衣,把她的双手夹在了腋窝下:“这么冷,你怎么不叫我一声?”
“叫你了,还怎么看到你的态度?”何清栀微微仰眸,望向他深邃无际的眼睛。
他眸中的深情一眼可见。
何清栀眸中闪烁着泪花,却冲他露出一抹灿烂的不能再灿烂的笑容来:“不觉得良心过意不去?”
“其实你真和她假结婚,我也……”是可以原谅的。经历了这么久,她已经不再是之前非黑即白的态度,也不是一点儿瑕疵都容不下的。只要他的心依旧,她其他的都可以不在乎。
可不等她把话说完,易禛南便低眸猛地堵着了她的唇。
一吻天长,一吻地久,何清栀睫毛轻轻扑闪两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几天没见,压抑在心底的感情却似是更加浓烈了几分。何清栀迎合着他的吻,直到两人气都快喘不过来,易禛南才不舍的放开她。
抬起食指在她唇瓣上轻轻摩挲两下,他眸光暗哑道:“清栀,肯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我不妥协,你也别给我泄气儿。”
她怎么舍得给他泄气儿?何清栀这会儿只觉得心头甜滋滋的,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她道:“不泄气,也不妥协。”她眼角还挂着刚才没有落下的泪珠儿。
易禛南抬手拥指腹轻轻替她擦拭下眼角,低眸又亲了她一下:“为难的是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故意让我心疼的?”
“对啊。”何清栀白了他一眼。
她肚子里不合时宜的传出一阵“咕噜”声来。
易禛南唇角勾了勾:“饿了?”他的声音磁性,暗哑,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别有深意。
何清栀耳根微红,心绪微乱的轻轻点了点头。
易禛南抬眸朝四周的店铺扫了一圈,眸光落在沈家所在的饭馆,他眸光暗了暗,拥着何清栀抬脚往远处走去。“记得前面有一家三鲜蒸饺馆,好长时间没一起吃饺子了,尝尝这家好吃吗?”
“好。”何清栀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自从两人离婚,她确实是没再吃过一次三鲜蒸饺,像是过去那些爱好都被她有意识的藏起来了,再不愿意展现给旁人,也不愿意独自品尝。
一个人的时候,连曾经爱吃的东西都变得没那么美味。
不过还好,如今,易禛南又回到她身边了。
唇畔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何清栀跟随着易禛南的脚步迈进蒸饺馆。
两人要了一个小包间。
蒸饺馆的装潢都是古色古香的,连包间里摆放的桌椅都是复古的朱红色。
绅士的替何清栀拉了一张椅子,让她坐下,易禛南又替她倒了一杯热茶:“刚才手那么凉,先暖和下。”
何清栀望着眼前的玻璃杯,却久久没有捧起来。
包间里的暖气很足,温热的气息在身子周围流转,可所有的温暖,却都比不过眼前这杯浅淡的茶水。
何清栀歪着脑袋瞅一眼已经落座的易禛南:“突然发现离婚还是挺有好处的。”
“咳!”易禛南正在喝茶,闻言,差点没被呛着。捏着嗓子把手中的茶杯放下,他瞪了何清栀一眼:“说什么呢?”刚才说好的不泄气儿呢?
“嘿嘿。”何清栀见他呛得不轻,连忙抬手替他拍了拍背:“我觉得我说的也挺对的。”
“对什么对?”易禛南双手抓着她的手,直接把她拉拽着坐到了他身边,而后,他微微倾身,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一口水,直接朝着何清栀吻了下去。
何清栀被迫咽下他嘴里渡过来的水,立马“咳咳”了两声,又羞又窘的,她抬手在易禛南手背上捏了一下:“能不这么讨厌吗?”她脑袋微垂着,声音沙沙的,像是责怪,又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撒娇。
敢情这招还挺有效果的?易禛南眉梢眼角都泄出了笑意儿。端着水杯就在唇边,他没喝,只是拿眼轻轻瞟向了何清栀:“看你还胡言乱语不了。”
何清栀用手背擦擦唇角流下来的一丝儿水,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刚才的意思是,你都好长时间没对我那么温柔体贴了。”
呸呸,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儿呢?何清栀眼睛闪了一下,伸出舌尖舔舔唇瓣,她拧着眉摆了摆手:“不是,说错了。我说的是咱俩之前的婚后生活,都是我在替你做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儿。”他那时候只负责偶尔帮帮她忙的,那有现在这么绅士体贴啊?
易禛南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拿着水杯喝了一口,轻“哦”了一声:“明白了。”
这话接的真是莫名其妙的,何清栀扭头看向他:“你明白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