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何清栀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今天这到底是什么倒霉日子?为什么接二连三的要出人命呢?
易禛南已经挂断了电话,伸手扶着摇摇欲坠的她,他眉头紧拧:“清栀。”
何清栀把身上的衣服拿下来塞到他手中:“快去吧,我这儿不用担心。”
“我过去看看情况。”易禛南伸手紧紧拥了她一下,在她额头上速度落下一吻,他拔腿急急跑去。
茫茫夜色下,何清栀的眼里似是只剩下他狂奔着的双腿。
心口处蓦地像是被放了一块大石头,何清栀的心沉闷到了极致。想想刚才两人的对话,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想给易禛南机会,易禛南想要求复合,可沈妤蓝会允许吗?这样激烈到连命都不要了的爱,她何清栀自愿认输了。
她不争了,她争不起,她何清栀的爱很简单,惟愿所有人都安好而已。
拖着沉沉的脚步走到医院门口,看到隐隐绰绰中,有推着早餐车的小商小贩活动起来,何清栀这才抬头望了一下天空。
黑沉的天幕被撕开,露出青黛色的光芒。
原来都已经快要天明了吗?何清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都凌晨四点多了呀。”时间过得真快,只是她却完全没想到,他和司灏原本的新婚夜,她会和易禛南在一起度过。
难道这就是缘分?只可惜,中间加了一个沈妤蓝,这缘分也只能落得被挥刀斩断的下场了呢。
何清栀对着天空轻轻喟叹一声。
身后,传来一道疲惫却温和的声音:“叹什么气呢?是不是怪我昨晚上没陪你?”司灏沾染着一身的凉气与风尘,朝她快步走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事情应该已经查清楚了,清栀,和易禛南无关,是贺美珍自己的缘故。”司灏浅声细语,温柔脉脉的道。
伸手,他还替她轻轻拢了拢发。
感觉着她发丝上的凉意,他微微拧眉,伸手又去拉了何清栀的手。掌心碰触到凉意,司灏脸色微变:“你不会在外呆了一晚上吧?怎么一点儿温气儿都没有的?”他双手捧着她的手,想要替她揉搓。
何清栀却轻轻抽出了他的手,冲他笑笑,她道:“我没告诉我爸妈昨天发生的事情,又不放心他们两人在这儿,就溜达了几圈。”
“你呀。”司灏微笑着伸手刮刮她的鼻尖,“知道你孝顺,可我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不爱惜自个儿,我会心疼的。”他重新拉起她的手,解开他的大衣,想要把她的手贴在他心口处。
何清栀连忙把手缩回:“我,我手太凉,怕再凉着你。”她神情不自然的快走两步,伸手指了马路旁的饭馆:“要不然咱们先去吃早餐吧,也暖或暖和。”
“好。”司灏浅浅的应一声,快步跟上了她。
坐在装潢简单的小餐馆中,何清栀喝了一碗豆浆,感觉身上暖和许多,她才微笑着望向了一直灼灼盯着她看的司灏:“怎么了?是觉得我吃相太难看了吗?”
司灏轻摇了摇头,微笑着道:“不是,我是在等着你原谅我。”
“昨晚上是我的不对,只顾着想要赶紧弄清楚真相,却忘记了,新婚夜,我最该做的是陪伴你。”
“我没怪你的意思。”何清栀笑着从盘子里拿出一个包子,递到了他跟前:“诺,先吃饱了,你再好好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好。”司灏一直提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他还生怕何清栀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打心眼里怵了他,不愿意让他碰了。没想到,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啊。
司灏从贺美珍事发开始起,就没再吃过饭。连续三顿没吃饭让他早已经饿极,这会儿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他吃的分外香甜:“老婆给的包子,吃着就是香。”
老婆?何清栀只觉得这个称呼好尴尬:“那个,我不习惯听你这么叫,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听着亲切。”
司灏砸吧砸吧嘴,把口中的包子眼下,笑眯眯的道:“你不喜欢,但我估计爸妈会喜欢。”
“呵呵。”何清栀勉强扯笑,“你别贫了,我现在一想起昨天的事情都还胆战心惊呢。”她抬手在心口处拍了拍。
司灏边吃边说了起来:“贺美珍本身就有病,而且不止一种病,但她家里缺钱,她也不想丢掉这份高薪的工作,便隐瞒病情,假造了健康档案。”他干咽一口包子。
何清栀连忙把豆浆递了过去。
司灏伸手接过,使劲喝了一口,觉得舒坦了一些,他才继续道:“你爸妈病情后来加重,以及腹泻都是她传染的。她还是乙肝病毒携带者,待会儿你我也最好做个检查去。”他说的煞有其事的。
何清栀却听得心神剧颤。原本还觉得贺美珍是个好护工,这会儿却只觉得她可恶极了。她使劲的握了握拳头:“她怎么能这样做?这是在害人害己,她难道不知道吗?怎么能为了钱就昧着良心这样做呢?”怪不得妈检查过几次,体内都有乙肝病毒,感情都是她传染的呀。
她还以为那是正常的!
何清栀这会儿恨死了她的愚昧!
拿拳头在脑袋上使劲捶打两下,她咬了唇问:“他老伴亲口说的吗?”
“对。”司灏隔着桌子轻轻拉住何清栀的胳膊,阻止了她继续捶打脑袋的动作,他则带着歉疚道:“说来也是我大意。当初这边医生和我提过一句,说贺美珍身体有问题,可我想,能进护工中心,还能被凌云医院护士长推荐的人,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大毛病。”
“所以,对不起,清栀,是我的错,我把这样一个人安排到了妈身边。”司灏攥着何清栀的手,使劲往他脸上挥:“你打我一顿吧,我确实有罪,若不是贺美珍这一死,我说不定都要继续错下去了。”
何清栀确实想打人,可她对上司灏歉疚不安的眸子,却下不去手。她把手缩了回去,哽咽道:“不怨你,当初你也是想要多帮我一些的,怨只怨贺美珍太没良心。”
“可我还是歉疚,清栀,要不然你别上班了,安心呆在医院照顾爸妈吧。家里有我,我的工资应该能够顾得上开销的。”司灏看起来十分诚恳。
何清栀有些犹豫不决。
司灏又道:“出过一次事情就胆颤了,我是真怕,万一再找个护工来,有点什么毛病,那岂不是让爸妈更加遭罪吗?”
何清栀终是咬牙点了店头:“好,司灏,谢谢你。”哪怕她不想依靠司灏,可这时候,她有另外的路可走吗?爸妈得命重过一切,其他的都算什么?
“咱俩是夫妻,不必要这么客气。”司灏伸手牵起何清栀的手,在并肩迈步走出饭馆的时候,他唇角勾出一抹邪气的嘚瑟弧度来。
何清栀目视着前方,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
两人十指相扣出现在病房,可把李秀娥和何逸非乐呵坏了。
“好,好,看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我们就高兴了。”
“今晚上我问问医生,看能不能喝红酒,我要大醉一场。太高兴了,这是我今年最高兴的一件事情。”何逸非激动的眉飞色舞的,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十多岁,朝气蓬勃了许多。
何清栀被两老的笑容感染,唇角的笑也自然起来。
司灏满面春风的朝何逸非瞧一眼:“爸,你还是等好了再喝酒吧。我和清栀呢,会永远这么甜蜜幸福的。你们二老,就等着瞧我的表现吧。”
“好!”何逸非抬手使劲拍了拍腿,冲着李秀娥道:“这女婿好。我和你说了吧,祸福相依,祸福相依的,咱们这出车祸不见得就是坏事儿,这不替清栀捞了这么一个好老公嘛。”
“可不呢,患难见真情,清栀,以后要对司灏好,知道吗?”李秀娥眼角的鱼尾纹笑的都深了许多。
何清栀不忍说出实情,只能连连点头:“我知道,妈,我会珍惜对我好的人的。”她偏头冲着司灏微微一笑,却见他目光游离着落在了李秀娥床下。
“在看什么?”何清栀疑惑的出声。
司灏像是受惊了似的,连忙收回了目光:“没有,刚才眼花了,看着好像有一只老鼠蹿过。”
“这医院这么干净,那儿会有老鼠,一定是看错了。”何逸非哈哈笑着道。
何清栀却并没有何逸非那么乐观,刚才司灏的表现太诡异了。床底下肯定有什么东西!她故意打哈哈道:“谁说干净就没老鼠了?我看看去。”她直接蹲身朝床底下望去。
一只玻璃小瓶子滚落在墙角,被床柱掩藏了半截。
何清栀的手够不着。
司灏从门后拿出了一把拖把:“清栀,让我来吧。”
“还真有老鼠?”何逸非弯着腰也想要去看。
何清栀忙伸手扶着了他,并顺势的挡了他的视线:“爸,爸,不是老鼠,是我之前落下来的一个东西,找好久了,没想到会在这儿。”
“哦。”何逸非也没再坚持去看。
司灏已经从床底下把小瓶子捞了出来,攥在手心,他微笑着道:“太脏了,我进去洗手间洗洗去。”说罢,也不给人看一眼的机会,急急的就进了洗手间。
刚把洗手间的门关上,他脸色便陡的沉了下来:“该死的贺美珍,怎么能把这东西留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