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蓝微笑着撑着雨伞走过来,坐到了副驾驶上,一边抖着手中雨伞上的雨水,她一边浅声道:“真是太感激了,这么晚了让你过来,打扰到你休息了吧?”
“无妨。”大鹏殷勤的替她接过雨伞,扔到了后排的座位上,笑道:“能为你这样的大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我只要看到你,便觉得精神百倍了。”
“说的我好像是大烟似的,还能够提神解闷呢。”沈妤蓝系好安全带,示意他开车。
大鹏没想到她会这么接话,一时又惊又喜的,嘴角咧的大大的,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的道路道:“你别说,我还真觉得你就是我的精神鸦片,只要看到你,不,只要听到你的名字,我的神经都能为之一动。”
“呵呵,你说话可真有意思。”沈妤蓝微微垂了脑袋。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好,所有人都会捧着她,夸她漂亮,夸她温柔,可为什么易禛南就不能对她说这样的话呢?
同样都是男人,他怎么就对她那么吝啬?
她沈妤蓝最希望的就是他的甜言蜜语啊。
心里隐隐的掠过一层失落,沈妤蓝单手拖腮,眸光灼灼的望向大鹏的侧脸:“你说你这么有趣的性子,怎么会和易禛南那样的闷葫芦是朋友呢?”
“呵呵,大家那时候都是舍友嘛。”大鹏简而言之的说一句,又笑眯眯的问沈妤蓝:“你呢,说他没趣儿,你还喜欢他?”
“对啊。”沈妤蓝嘟着唇往后使劲靠了靠,把双手交叉搁置在脑袋后边,她眼睛眨巴两下:“爱他那么久,总觉得不和他在一起都对不起我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呢。”她偏头望向窗外。
花坛中开的正好的菊花被风雨吹打,落了一地的花瓣,黄色的,紫色的交织在一起,依旧美丽,却美的凄凉,美的哀伤。
沈妤蓝眸光微微一闪:“大鹏,你说我这么坚持爱他,到底对不对啊?”
“这我哪能评判啊。”大鹏腾出一只手来挠了挠头,偏头觑她一眼道:“不过下这么大的雨,他让你出来,我觉得确实做得有些不太好。”他说的委婉。
可沈妤蓝那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潜意思来?勾唇划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来,沈妤蓝轻声道:“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易禛南就是非要我变得像外边那些花儿似的,面目全非了,他才知道心疼我一点儿?”
大鹏没有回应,他也不知道此时该怎样回应。
沈妤蓝也没指望着他说什么,她就只是单纯的心中不舒服,恰巧身边有个能让她放松的吐露真情的人,她便自然而然的说了。
“可我想想,又觉得无所谓。反正只要他需要我,我肯定要不顾一切的到他身边的。”她笑的眼睛中都闪了一丝儿泪花,“这好像都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深秋的夜,冷清的风,寂静的车厢中,沈妤蓝的声音饱含了无奈。情不自禁的,大鹏就伸出了他的手,在她肩膀上轻揽了一下:“心疼你。”
“我挺羡慕易禛南的,能有你这样的大美女,这样一心一意的惦记着他,真好。”大鹏说的是实话。
他喜欢沈妤蓝,是那种忍不住的悸动。可他又不舍得伤害她,更不舍得利用她,他知道这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但他并不后悔。
沈妤蓝斜眼睨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打掉,笑道:“有你当我最好的倾听者就好,不需要你的心疼,我只要易禛南的心疼。”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达凌云医院门口。
大鹏不想跟进去看两人恩爱的刺心画面,便找借口先行离开。
沈妤蓝撑着伞看着他开车消失在远处,才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勾着转身进了住院部大楼。
凌晨四点多的医院寂静的渗人,长长的走廊上,只有沈妤蓝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似是敲打在了人的心扉上。
易禛南的眼皮抖了抖,把身子缩成了一团。
身上的凉意那么浓,浓的他的心都沾染了凉意。他牙齿轻轻打了架,“咯咯”的,像是缺钙的病人抽搐着,看着都让人心疼。
沈妤蓝进来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他。刹那间,她的心便提到了一处,速度冲到易禛南的床边,她蹙眉问道:“你怎么全身都在抖?禛南,你怎么了?”他不会是发烧了吧?沈妤蓝把手速度探到了他的额头上。
易禛南没有躲闪,只是睁开眼,精神萎靡的望向她道:“大约刚才吹着了,有点凉,你帮我倒杯热水来吧。”
“哎,好。”沈妤蓝把包包扔到一边,迅速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扶着他起身,又看着他喝下了水,沈妤蓝才接过他手中空了的杯子,蹙眉道:“那会儿我说留下来陪你,你非不让,现在看你的情况又严重了吧。”
“咳咳”,易禛南轻咳嗽一声,掀着眼皮看了她一眼,哑声道:“你在,我也不见得就会比这好。”
“你!”都病成这样儿了还和她怼,沈妤蓝气的瞪了他一眼,有心想要使性子走人,可又怕易禛南会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说。话在嘴里滚了几圈,她终是咽了回去,改了说辞:“算命大师都说我是你的福星,有我在,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都会逢凶化吉呢。”
易禛南轻笑了一声,脸色苍白的撑了撑眼皮,他恹恹的把没受伤的手臂抬起放在了床头上,望着沈妤蓝道:“我妈年纪那么大了,迷信点我能接受,可你也相信这套说辞吗?”
他顿了顿,嘴角咧出一个不屑的弧度来:“还是你不仅骗我,你连自个儿也骗?”
“我……”沈妤蓝语塞了一下,脸红脖子粗的道:“易禛南你就不能把那些事情翻篇吗?我都很诚恳的承认错误了。”她这么大半夜的冒雨过来,不是来听他的批评教训的。
见她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易禛南扯了扯嘴角:“有些事情不是认识到错误就算了的。”
“那你还想要怎样?”揪着她的错处不放了不成?沈妤蓝撇了撇嘴,心里委屈到了极点,低声嘟囔道:“就不能看在我随叫随到,不顾风雨的份儿上说点好听的,让我心情高兴点嘛。”
易禛南没有接茬,只是捂着心口处又咳嗽了起来。
他咳嗽的很剧烈,一声比一声高的,脸色也渐渐由苍白变成了酱紫色,可即便这样,他依旧没有停下来。
看着他剧烈的喘着,心口都剧烈起伏起来的模样,沈妤蓝终是看不下去的又凑到了他身边:“好啦,好啦,知道你病着,你是伤号,我不和你争辩了还不成。”两人闹矛盾还得她一个女人低头,想想都觉得憋屈。
沈妤蓝心里有气,更有怨,但此刻她更多的是对易禛南的担心。
走到他身后,使劲的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了顺气儿,见他咳喘声减弱,却脸色黑青,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沈妤蓝拧紧了眉头:“怎么会这样厉害?要不然我叫医生过来看看吧。”
易禛南没有及时回应,这咳嗽来的猝不及防的猛烈,让他整个肺腑都是疼的,疼的他话都不想说一句。焉焉的掀着眼皮看一眼沈妤蓝,他轻轻点下头,翻身躺了下去。
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也像是在云端飘着,易禛南感觉身子都不像是他自己的了。他知道大概他是患了重感冒,正好,也不用他费尽心思的假装什么。
一夜未睡再加上感冒,就足够他憔悴沧桑的装将死之人了。
沈妤蓝不知道他有意假装,还以为他当真病到了话都说不出来的地步,连忙慌慌张张的去叫医生。
冯平安正站在门诊室的窗户前向外看着。
天刚蒙蒙亮,外边的雨却越下越大,住院部的路面上都已经积了大大小小的水坑。
沈妤蓝喘着粗气扶着了门框:“冯医生你赶紧去看看禛南,他刚才咳嗽的差点背过气儿去。”
这就开始了吗?大下雨天的易禛南还真准备这么折腾?冯平安揉揉眉心,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张检查单,往外走去:“咳嗽了多长时间?”
“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看着他很难受。”沈妤蓝抬手在心口处拍拍,稳了稳心绪说道。
冯平安没再说话,只是速度上楼,进了易禛南的病房。
彼时易禛南已经困得抬不起眼睛,迷蒙中听到脚步声靠近,他使劲支撑着抬眼瞧了瞧:“是不是感染了?怎么感觉脑袋都是沉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冯平安一本正经的凑近他,翻了翻他的眼皮,又听了听他的心脏,拧眉道:“需要再做一次检查,等检查室的人上班就去吧。”他偏头看向沈妤蓝。
沈妤蓝心慌慌的,脸色也有些白:“他很严重吗?都需要做什么检查?”
“全身检查。”冯平安眼皮眨都没眨一下,“车祸本来就撞击到脑子,还没好,又吃了各种汤药,他身体本就不堪重负了,现在又感冒咳嗽,怕是会重伤加重的,我需要看一下他各项器官现在还是否正常。”
“不是,有这么严重吗?”沈妤蓝听得有些胆战心惊的。
她话音刚刚落下,易禛南又猛地剧咳两声,直接翻个白眼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