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易禛南垂着脑袋,烦躁的抓着头发摇了摇头。
那些过去是深刻在心中的痕迹,那能说轻易放下就放下的?更何况,何清栀现在还因为救沈妤蓝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不给点补偿,他都觉得他不是个人!
“反正我现在就是想找到她,那怕她不想见我,我暗地里帮她一些也好。”他良心稍微好过一些。
冯平安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猛地挺直身子,他眸光炯炯的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了易禛南一遍又一遍的:“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在你眼前的时候,你把人诋毁的像什么似的,现在她心死了,要离开了,你却又想要帮她?”
“你这人做事儿是不是太好笑了一些?”冯平安是真心不理解易禛南的想法。
易禛南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好笑吗?”
或许吧,易禛南都闹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心态了。有对何清栀的气恼,愤恨,却也对她心疼,怜悯,甚至,还有对她的愧疚,各种各样的感情复杂的纠葛在一起,他压根都不知道他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她!
可不见她,他也难受之极!
更甚者,现在听着冯平安一字一句的谴责着他,他心里更是矛盾不已。
难道以往真是他做错了吗?要不然她为何会走的这么彻底?连给他个补偿的机会都不要了?
冯平安静静的望着他不断变化的眸子,轻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易禛南,她不想见你,我估摸着你找也不一定能找到她。你们两个,就这样吧,其实我觉得不见了更好,省的彼此折磨,彼此难受。”
他这个旁观者都替他们两个心累。
易禛南呆呆的望着桌面,偶尔摇摇头,从嘴里迸出一句“你不懂”来,他整个人便像是一尊雕塑似的,僵僵直直的坐在那儿,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眼见着门诊外有病人排起了队,冯平安只能开口催促他:“你回去吧,别一直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易禛南猛地抬起了头,望向冯平安,他蹙眉问道:“你说,她是不是真被我伤透了?”
冯平安愣了一下,随即回复:“伤透没有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伤心了,要不然她不会在那天和你们争执过后,回来就办理转院手续。”
“他们那天就转院了?”易禛南有些呐呐,浑身的血液在刹那也凉了起来,他的手沉重的从桌面上拖过,讪讪然的落下,揣进了兜中,“我明白了。”他费力的起身,脚上仿佛栓着千斤石似的离开了冯平安的办公室。
早上明媚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天空阴沉沉的,大片的乌云笼罩在头顶,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易禛南心情沉重的打开车门,重重跌坐在架势座上。伸手从兜中掏出手机,他试图给何清栀发消息。
可不管是微信还是电话,所有的联系方式,他都试过了,都没法再和她取得联系。
易禛南仰头靠在后座上,隔着前挡风玻璃望向远处的天空。
阴霾的天上乌云翻滚,压得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真的离开了吗?”她彻底消失在了有他的世界中,未来,他真的要见不到她了吗?这种感觉很糟糕,糟糕的他一路飙车开回畅居苑后,心情都好转不了分毫。
沉着一张脸走进电梯,刚刚走到家门口,易禛南便看到了矗立在门口的沈妤蓝。
沈妤蓝手里拿着手机,正准备要拨号,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响起,她转头,原本焦虑的眸中瞬间迸现出一丝儿欣喜来:“禛南你回来了?”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易禛南绕过她打开家门,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沈妤蓝脸上的笑有片刻的僵,但很快她便释然:“你是不是这阵子太累都忘记了?前一段时间,伯母说要我们今天一起商量下结婚事宜的。”
结婚?何清栀刚不见,她就急不可耐的要和他结婚?易禛南心中猛地蹿出了一道儿火气,蓦地转身,他问道:“你到底和我妈说了什么?沈妤蓝,我妈为什么会把银行卡给你,又怎么会催着让你和我结婚?”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沈妤蓝见他冷着一张脸,下意识的抿着唇往后退了一步,楚楚可怜的,又有泪珠在眼眶中蓄积了起来:“你凶我干什么呀?我什么都没说过,我怎么知道伯母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间断的抽噎声在耳边响起,易禛南满心的烦躁:“你若是什么都没说,妈会没事儿找事的过去医院挑事儿?”
“啊?”沈妤蓝的抽噎声猛地止住,从兜中掏出一张面巾纸来擦了擦鼻子,她熟门熟路的走到沙发边,跟着易禛南坐了下去:“伯母去医院找清栀了吗?”
易禛南脸色不善的望向她:“不什么都装不知道了?”
“我……”沈妤蓝噎了一下,“我这也是猜的呀,伯母嘴巴是有点不饶人,可她整体还不错呀,她除了和清栀有龌龊,又没其他人了。”她声音低低的说完,便又垂下了脑袋。
那受气的小媳妇姿态,让易禛南刚刚升起的火气消了大半:“你真没和她说什么?”
“没有。”沈妤蓝的语气异常笃定。
易禛南眼睛微眯了眯:“那她是怎么知道银行卡到何清栀手里的?”
“哦,这个呀,那天她问我说要拿回那张卡的,我拿不出来,支支吾吾的,就和她说了七夕那天晚上的事情。”沈妤蓝怯怯的,似是有些害怕易禛南发飙,伸手,她轻轻的扯着他的衬衣下摆晃了晃,“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是因为这样她去找清栀的。”
她的姿态摆的那么低,脸上也满满的都是愧疚,易禛南也不好意思再冲她发火儿。
“结婚的事儿以后再说,我这段时间没心情,至于我妈那边,我会和她说清楚的,你以后少去看她。”两个女人一台戏的,两人还不知道会嘀咕出点什么出来!
易禛南双手揣兜,脸色淡漠的站起来朝主卧走去。
沈妤蓝轻咬了下唇瓣,有些不甘的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我说的是事实,又没有胡编乱造什么,易禛南,你不能因为你、妈妈和清栀起争执就怪罪我吧,这对我不公平。”
“公平?”易禛南猛地停下脚步,他转眸,视线凉凉的落在沈妤蓝的身上,“清栀为了你才遭遇那么多的吧?我们现在却连丁点的补偿都没给过她。”
“那……那大不了之后我们再给嘛。”沈妤蓝有些底气不足,但心中却十分高兴。孙桂芝还真是去找何清栀要回那张卡了,真是痛快!本来么,那就是她和易禛南用来结婚的钱,她何清栀好意思拿已经很过分了。
易禛南眼神暗了暗:“没以后了,清栀带着她爸爸妈妈离开凌云医院了。”
“真的?”沈妤蓝掩饰不住雀跃的拔高了音调。太好了,孙桂芝说得对,她就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的,这事儿,竟然让她轻轻松松的就办成了。
没有何清栀围绕在易禛南身边,沈妤蓝觉得这世界都是美好的!
即便外边细雨沥沥,她的内心却一片阳光明媚。
看她唇角微勾起一抹弧度来,易禛南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她离开你很开心?”
“对啊,她离开医院肯定是伯父伯母身体好些了呀,这不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沈妤蓝巧舌如簧,再加上她那张极具有迷惑性的脸上的郑重表情,她说出来的话,假的似乎也多了几分情真意切。
易禛南“哦?”了一声:“你是这样想的?”
“对啊,难道不是吗?”沈妤蓝笑着跑到他身边,微微仰头看向他,眸子晶亮晶亮的,满是欣喜。
“不是。”易禛南看着她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两字。
孙桂芝正从门外走了进来,恰恰好的听到他这声淡漠的不是,她狐疑的挑了挑眉毛:“不是什么?你们两个人站门口干嘛呢?不会是想进去给我造孙子吧?”
“妈你说什么呢?”易禛南满头黑线。
沈妤蓝也红着脸赶忙摆了摆手:“伯母你别打趣我了,我们刚刚是在说清栀呢,她爸妈都不在凌云医院了。”
“他们在不在和我们有关系吗?”孙桂芝撇了撇嘴,横了两人一眼:“我说你们商量好日子没?没商量好的话就用我这个。”她拿着一本日历走了过去。
沾着唾沫星子一页一页的翻阅着,她脸上的笑没有落下去过。
易禛南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冰冷冷的道:“我最近事儿多,不适宜结婚,再往后推推吧。”他转脚往卧室里走。
孙桂芝脸上的笑蓦地消失,变成了一脸怒容:“怎么会不适宜?易禛南,你不想想你今年都多大了?还推推,再推延下去,我孙子大了我都埋棺材里去了。”她拉着人,强硬的拽着他,把他拽到了客厅中。
“坐下,好好看看。”孙桂芝老脸一板,摆出当妈得威风。
易禛南被她重重的按着肩膀头坐在沙发上,脸黑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汁来:“我看你精神抖擞,嗓门洪亮的,活个百八十年都不是问题。”
话音刚刚落下,易禛南胳膊肘上挨了一下:“怎么说话呢?想让我早走不成?”
她那只耳朵听出他有这个意思了?易禛南揉着太阳穴的动作加大了一些:“妈,我现在真不想结婚,更不想要孩子,你要是实在想的慌,我明天去福利院看看去。”
“鬼话连篇的!”孙桂芝气得脸都变青了,攥着厚厚的日历使劲往易禛南胳膊上砸去,“那是我孙子吗?我就要我孙子,要你们两个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