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狂风吹过,吹动的头顶的路灯颤颤巍巍的,昏黄的光被扬起的尘土弥漫,带了一层的灰蒙蒙。
在这个乌云翻滚,狂风大作的晚上,何清栀的心也哭的稀里哗啦的。轻咬着唇瓣,用朦胧的视线望着易禛南好一会儿,她猛地伸手把他推到一旁,擦着眼眶往前跑去。
那泪光中带着些许委屈,闪着倔强的眸子如此的熟悉,易禛南看着,醉的迷离的眼睛中恍然闪过了一道清明。
伸手抓住一旁矗立的电线杆,他稳住身形,抬眸朝前方那道奔跑的身影望了过去,低吼:“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磁性压抑的声音带着痛苦,何清栀后背有些僵硬的停了下脚步。回头,她笑着冲易禛南吼道:“我愿意,我喜欢,行了吗?”
都说酒后吐真言,看来易禛南对她误会的还真够彻底的。
不过无所谓了,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把,反正以后没有交集的生活中,她也不需要去在乎他的想法。
狠狠的用手背擦过眼角,何清栀头也没回,快步朝着大楼走去。
在她即将踏进大门的那一刻,身后蓦地有一道重重力道抱紧了她。紧接着,易禛南的声音响在耳畔:“你喜欢看着我为你买醉,还是喜欢看着我因为这些事情而痛苦?清栀,你告诉我,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怎么可以变成这样?”
他蹙紧了眉头,宽广结实的怀抱紧紧贴在何清栀的后背上,呼吸灼热的异常:“我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你。”
何清栀浑身僵硬,明明是夏天,明明他的怀抱那么烫,可她却仿若置身在了冰窖中一样,冷的心都在颤抖:“我也没让你接受。”她伸手去掰他扣在她腰间的手指。
他没有松开,抱着她反而更紧了起来。
“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我满足你,我都满足你,我只求,你别再这样折磨我了,行吗?”易禛南把脑袋窝在她肩膀上,眼睛轻轻闭上,有泪水轻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了下来。
察觉到肩膀上的湿腻,何清栀掰他手指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他哭了?易禛南竟然哭了?他跑过来不是冲她兴师问罪的吗,他哭什么?
像是猜透了何清栀的心思,易禛南唇角微动,呐呐道:“你知道我现在心中有多痛吗?何清栀,你是我爱过的女人,你怎么可以变得这样工于心计?”
最后四个字又刺激到了何清栀的神经,她气急了,偏头,她张嘴在他胳膊上咬了一下:“我变成什么样我乐意,与你何干?”她重重的拍下已经有些松动的易禛南的胳膊,见他的胳膊在空中荡过落到一侧,她速度离开他的怀抱。
“喝醉了想发酒疯麻烦你找对人去,易禛南,我不奉陪,也没义务在陪着你发酒疯了。”特码的混蛋,有什么资格来她耳朵边说爱?
若曾经真爱过,他会不清楚她的脾性?若曾真爱过、,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误会她?说到底,他所有的不信任还是对她了解不够,还是因为他不够爱!
她怎么就没看到他对沈妤蓝有丁点的怀疑?
越想,何清栀心里越气愤不平,看也不想再看他一眼,她速度冲进楼内,按下了电梯外的按钮。
刚刚到达何家,还没等开灯,天空中猛地响起了一道惊雷。
“轰隆”一声仿佛是有碾路车在身边经过,震得她耳膜都抖了一下。“要下雨了吗?”何清栀打开灯,把手中拿着的包随手扔到沙发上,她则径直朝着阳台处走了过去。
阳台与客厅处用帘子间隔开来。
上次离开的时候是晚上,隔帘还拉着,何清栀伸手把米黄色点缀暗花的帘子拉开,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朝外望去。
深邃的天空中没有一丝儿星光,偶尔有一道闪电劈过,眨眼即消。
“看着风雨欲来的模样,怕是要来一场大雨了。”只不过易禛南离开了没有,会不会被雨水淋到?
念头刚刚浮现,何清栀便脸若青霜的把之压了下去。双手十指没入发间,她坐到阳台处的白色椅子上,托腮发呆。
沙发处传来电话铃声。
何清栀轻眨了下眼睛,再度望一眼风雨将至的天空,才转身进了客厅。
电话是司灏打过来的,她不想接,可耐不住他三番两次的一直打,何清栀只能握着手机重新走到了阳台处。双腿蜷缩在不大的椅子中,她敛眸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要下雨了,你这会儿到家了吗?”司灏温和的嗓音像是沉沉夜色中的一首小调,轻扬悦耳,让她心里的烦躁瞬间消去了一多半。
“已经到家了,你呢?”话音刚刚落下,大雨倾盆而至。豆大的雨滴激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倒把安静的夜带出了几分闹腾。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惊呼声。
司灏抬手遮住头顶,快步往小区内走去:“我马上到家。”
“被雨淋着了吧?你赶紧先回去,有什么事情等你到家咱们再说。”何清栀的语气很平缓,压根听不出她这会儿心底的情感波动。
司灏揉揉被大雨浸透的发,有些无奈:“那好吧,等稍等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他得先去冲个澡。
雨势太猛,不过是眨眼就把他淋成了一个落汤鸡。
同样成为落汤鸡的还有易禛南。
易禛南正蹲在淇滨花园的路上,靠在花坛边,呆愣楞的望着刚刚亮起来的窗口。雨水砸在头顶,他微微仰头,不过须臾间,脸上便蜿蜒出很多条的小溪,顺着他的脸颊喘急而下。
豆大的雨滴砸的他鼻梁微微发疼。
易禛南低眸,后知后觉的伸手擦了一把脸,才拖着沉沉的脚步往前走,躲进了何家所在的单元楼内。
水珠顺着全身往下落,眨眼间,他所在的地方便汇聚成了一滩。
“啊!”的一声,门口响起了惊呼声,紧接着便是破口大骂的声音:“你谁呀?大半夜的杵在这儿干嘛?”
易禛南正在捋着头发,从左脑往右脑捋着,他半边脸都被头发遮挡住了。突如其来的声音响在一旁,惊的他浑身一个激灵,原本醉的晕里晕乎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抱歉。”他把脸上的头发往后拢去,脸色不好的为来人让开了路。
来人是住在何家楼上的明晶,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她手中还拿着一把天蓝色雨伞。见对方露出容颜来,她眼睛眨了眨:“怎么是你?是来找清栀的吗?”
原来是熟人吗?易禛南不想让人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揉了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他抬脚朝外走去:“不是,我找错地方了。”
找错地方?他难道不是来何家的吗?明晶眼睛眨巴两下,眼见着他歪歪扭扭的快走到门口,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喝醉了,赶忙伸手扯了他一把:“外边下的瓢泼大雨呢,既然来了,就现在你丈母娘家呆着呗。对了,我这几天看清栀好像也在这边住着的。”
何家两老都住着院,明晶并不知道易禛南和何清栀离婚的事情,殷勤的拽着他,把他往电梯里拉。
不想,易禛南却怒不可遏的冲她吼了起来:“滚!”他伸手去褪攥在他胳膊上的纤细的手。那只手很好看,可却不是熟悉的感觉。
明晶被吼得莫名其妙的:“我……”她想帮他错了?
看他猩红着一双眼睛似是恨不得把她拆了的冷冽模样,明晶打了个哆嗦,立马松开了他的胳膊:“那个,大哥,你是醉的不认识我了是吗?”原来人人争相口传的好男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呀。
他发起火来的样子还真是让人胆颤。
易禛南半眯着眼睛靠在对面的墙壁上,死死的瞪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明晶讪讪的冲他笑笑,手快速按开电梯踏了进去。
“妈呀,真吓死人。”明晶拍拍心口,回想着他那双阴森恐怖,冷冽深邃的眸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得是喝了多少酒啊,连我都不认识了?”盯着电梯一旁的数字键,明晶在犹豫片刻后,去了何家所在的楼层。
何清栀依旧窝在阳台上的椅子中,耳听着外边的大雨,她手指在手机上快速点着,正在翻看朋友圈。
“清栀!”明晶接连按了两次门铃,见里面没人一声,蹙了蹙眉头,倒退一步,她看着屋内亮着的灯光,有些怀疑的呐呐:“这看起来有人啊,怎么听不到呢?”她再度按响了门铃。
在她第五次按响门铃,嘟着嘴快要放弃的时候,何清栀总算停下了刷手机的动作,微微挑了下眉梢,她缓缓把一直蜷缩着的腿放了下来。
蜷缩的时间有些长,何清栀一双腿麻的几乎快要站不稳。跌撞着往前走两步,她眼前突地一阵发黑,她赶忙伸手握紧了沙发的靠背。
耳听着门铃的响声越来越大,何清栀忙揉着眼睛给予回应:“来了,来了。”
“呼……”明晶长长的呼出一口起来,总算是叫到人了。
眼睛死死的盯着何家的门,等着有光透过门缝泄露出来,明晶迫不及待的道:“清栀,你老公在楼下电梯旁呆着呢,你赶紧过去看看吧。这么大晚上的,他又是醉酒,又是被雨淋的,幽灵似的晃荡在电梯附近,差点把我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