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码在医院的时候怎么说的?”把她哄过来这边又赶她走?以为她何清栀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晶亮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何清栀气的差点一口气别过去。
瘦削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带动的她脖颈上的项链都晃动起来。
银质项链擦过脖子上的肌肤,何清栀伸手猛地拽下来,朝着易禛南就砸了过去:“你说的,易禛南,咱们两清,不过就不过,你不稀罕,我也不稀罕!”早知道今天就不给他那两万了,小人,可恶的小人!
何清栀边擦着眼泪,边踉跄着下沙发。
只穿了一只高跟鞋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她刚踩到地面上就差点栽倒。
易禛南眼明手快的伸出一只手臂把人接到了怀中。
天地旋转,脚下转一个圈,何清栀仰眸,正对上易禛南那双还没有完全褪去怒火的眼。
仿若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好看却深沉,隐隐的似是旋了一涡暗流。
何清栀抿了抿唇,气哼哼的去推他胳膊:“不是不过了?还抱着干嘛?”
易禛南揽着她的手紧紧,薄唇也紧紧抿了抿,死死的盯着何清栀的眸,他问:“以后能不能把我当成个正常男人看待?”
何清栀不愿对视他的眼睛,眸光滑落到他的下巴上,看着那快要冒出来的胡子,她嗤笑一声,抬手摸了过去:“我没说过你是太监。”
是这个意思吗?易禛南瞪眼,气的在揽着何清栀的腰上拧了一下:“能说人话吗?”
何清栀吃痛,龇了下牙:“我说的就是人话。”
这话怎么这么不对味儿?何清栀甩了甩脑袋,想要从中找出那儿不对来,却一时半刻的根本挑不出来,只得拿一双眼睛愤愤然的瞪向了易禛南。
易禛南看着她倔强嘴硬的样儿,气的要命却无可奈何。对视良久,他猛力把人甩到了沙发上。
高大的身躯随之压上,他大掌使劲的撅着了何清栀的下巴。
原本姣好的面容近看已经满是憔悴,脸上的细小纹路间似是都写满了疲惫,她原本握着正好的下巴这会儿有些咯手,圆润的脸部弧线都削了起来。
易禛南心里满腔的怒火陡的消失大半。手掌心在她下巴处摩挲一阵,他声音暗沉道:“我意思是我会吃醋,也会愤怒,何清栀,你别考验我。”
他从她身上站起来,站在了沙发边上道:“我没那么大的肚量,做不到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而无动于衷,更做不到看你宁愿接受他们帮忙而不愿意和我说句话而无所反应。”他双手垂立。
掌心似是还残存着她的温度,那么温暖却又那么惹人心疼。
易禛南眸子更暗了几分,薄唇紧紧抿一阵,他又道:“刚才我有些冲动,抱歉。”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何清栀恢复正常,速度坐起,拿手就在他腿上捶了一下:“你这都涉嫌婚内暴力了易禛南,再这样我真直接走人,不和你在一起了。”何清栀说着就又落下了一行清泪。
她速度抬手抹掉,而后在易禛南刚刚弯腰,手还没触碰到她脸的时候速度跑离现场,冲进卧室关紧了门。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脆弱的像是易碎的玻璃似的!这不该是她何清栀的本来模样,可怎么就是控制不住呢?
“真是越来越矫情了。”何清栀红着一双眼睛把脸颊旁的泪痕擦干,抬头望向正前方。
眸光所及之处正好是原本挂着床头照的地方。
看着那里已经和周围墙面融合成一个色调,何清栀眼睛轻闪了闪。
时间能把一切痕迹都抹掉,可它能抹掉那些发生过的事情,能愈合已经有些冷清的心吗?
或许答案是肯定的?
何清栀抿了抿唇,心里越发错综复杂起来。
易禛南在外使劲推了下门没有推开,不觉拧眉道:“开门,清栀,不是说要好好谈谈的吗?”他这会儿已经缓和很多,肯定不会再像刚才似的暴脾气了。
何清栀挪动下身子让开了门,看他神情微沉的走进来,她率先开口道:“我知道外边有些流言对我不好,可易禛南,咱们现在毕竟还在一起,我不希望你是从别人嘴里认识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该清楚的不是么?
想到刚才他说的话,何清栀眼神冷了冷又道:“更不希望你会受到她们的影响,连基本的判断都做不出来了。”
她平静的说完,掠过他的身边就要往外走。
易禛南伸手拉着了她,眉目低敛落在她锁骨处的红痕上,他心情微妙:“我会努力控制好我的情绪,可清栀,说实话,我现在对你很没有信心。”
见何清栀眸子澄净的望向他,易禛南眉心蹙了蹙道:“或许不该这么说,说到底我主要是对现在的我,对我这个家没有信心。”
“你最艰难的时候,我妈不仅不帮忙,还落进下石,而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要你一个人去承担许多。甚至于其他的人,司灏,秦同他们做的都比我做的多的多。”
他拉着何清栀的手缓缓松开,有些哀伤的道:“这种不需要我的感觉很糟糕。”尽管他在努力的博存在感,可却收效甚微,反而让他越来越脾气急躁起来。
易禛南缓缓的把他心底深处的感觉吐露出来。
窗外已经一片黑暗,没有开灯的屋子中,彼此的容颜都有些模糊不清。
易禛南却仿若不受影响似的,依旧灼灼的望着何清栀。
何清栀心底微颤,“我这阵子心情确实有点起伏不定,易禛南,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做了那么多,也不知道你会这么想。”
“我承认,我爸做手术的时候你没赶过来,我心里很难受,即便是现在,我也依旧做不到原谅你。可我觉得这应该是想要依赖你而依靠不住的缘故。”
她伸手按了下灯的开关。
看着灯光泄满房间,何清栀看他一眼,又拧着手指低眸道:“至于你刚才所说的事情,我可以和你保证,我以后会尽量注意,不会和他们走的太近。”她一心只惦念着爸妈得病情,那里还有心情去顾及那么多?
不过既然易禛南提了出来,她肯定要放在心上的。
易禛南见她态度不错,心口的郁气消了一干二净。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只把她的发丝都绕在了他的指头上,他才又道:“还有今天喝避孕药的事情,清栀,我问过冯平安,他说影响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可还是有影响。”何清栀拖着疲累的腿坐到床沿上,偏头望向打开衣柜门准备拿家居服的易禛南道:“你是没看到患病的小孩子有多可怜,易禛南,如果孩子生下来可能会遭遇不幸,那我宁愿现在狠心的把他扼杀在摇篮中。”她不要当没有责任的家长。
易禛南使劲撑撑眼皮,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性质不一样。”
似是怕再惹恼了何清栀,易禛南长臂安抚性的半圈了她的腰,道:“如果你确实怀孕了,孕检出了问题,那我肯定会支持你的做法,我也不想要我的孩子有任何的问题。”
“可现在的问题是,你在根本就还未知任何情况的条件下,就瞒着我这样做了。”他左手在空中摊开来,有些伤感的道:“你这样给我的感觉就是你根本不想要我的孩子。”
他话音刚刚落下,何清栀便急急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我是觉得我爸妈这样,万一我真怀孕了,咱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还是主观原因?易禛南觉得他又有些想要蹿火,双手交叠脑后,他仰面躺下,不是滋味的道:“再艰难也不会苦了你,苦了孩子,而且爸妈也会很乐见其成的。”
两人的谈话又陷入了僵局。
何清栀撇撇嘴,想要说服易禛南,可想着以前他固执的劲儿,她又觉得说了也无济于事。闷闷的盯着他好久,她伸手去推他道:“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再要孩子不好吗?”
“你和我妈说过,等你妈出院你会和我离婚的。”那里还有时间去要孩子?易禛南掀了掀眼皮,凉凉的望向她道。
何清栀蓦地语塞,“我……”她歪了歪脑袋,“你妈现在不是在老家吗?你可以让她在老家多呆一段时间。”
易禛南听得好笑不已,盯着她的小腹,他问:“等到你怀孕再让她过来吗?你觉得那现实不现实?”
先不说何清栀的不宜怀孕的体质,就说李秀娥出院得等到什么时候?他妈那可能会在老家呆那么长时间?
何清栀心里也明白这点,闷闷的瞪他一眼,耷拉着脑袋回道:“不现实。”
“可我爸出院现实吧?就是等我爸出院后咱们再说孩子的事情也好啊。”何清栀坚决不认为她的做法有错误。
她这是郑重考虑过后做出的最妥当的做法了好吗?
易禛南觉得这问题根本没法交流下去,抬手使劲的拍了拍脑袋,他道:“我头疼,清栀,先把这问题放下吧,顺其自然,一切都遵从天意吧。”
他眼睛狠狠闭上,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可何清栀坚决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他能怎么办?烦,真是累心!
何清栀看他眉宇间不可掩饰的颓败,只能暂停这个话题,低声道:“那就先睡吧。”
只是重新躺在一张床上,明明是紧紧相贴,何清栀却总觉得两人的心跳已经跳不到一起。
此起彼伏的心跳声清楚的分出了彼此,似是两道不同的乐符,再也没有相融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