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条件反射地扭过脸去看了看,只见张明朗就依靠着门站在那里,脸色不好,可能碍于在公司也不好说什么,而是淡淡地冲我说:“老婆,下班了,回家了。”
这时,谢存辉站起来,快走到张明朗身边的时候,我听到他说:“还记得自己的老婆是谁,那还不算无可救药。以后跟别的女人各种暧昧互动的时候,也能记得自己的老婆是谁,那就更好了。”
可能是因为上次谢存辉送我回去,被张明朗撞个正着,以致他对谢存辉很不爽,现在一听这话,他更不爽了,扫了我一眼之后,淡淡地说:“你还知道陈三三是我的老婆,实在感谢你的高抬贵手。你知道我最恨别人把手伸向属于我的,我希望你不好破坏我们现在友好的关系。”
就在两个男人模棱两可*味微微喷发的对话里面,我也站起来,慢腾腾地越过他们两个人,然后对谢存辉说:“老谢,下次请你吃饭。”
谢存辉很快笑着回应说:“好,去老虎涧。”
这时,张明朗忽然冲上来作势要牵我的手,而我却飞快地躲开,淡淡地说:“下班了,我去收拾东西。”
收拾完了出来,谢存辉早已经不见了,张明朗冷着脸站在门口那里,估计还是碍于在公司不好发作,我一出门他就拉着我走。
到了停车场开了车把我塞进去,他也进来关上门之后,却没有急着发动车子,而是侧着脸盯着我就问:“陈三三,你刚才什么意思?你跟谢存辉怎么一回事?”
我把脸扭过去,盯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那你可以先告诉我,你跟苏小米是怎么一回事吗?”
张明朗顿住,沉默着,似乎在回想,想了好一阵,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也回应着我的目光,似乎是情真意切地说:“陈三三,我跟苏小米,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你就不能信任我吗?今天苏小米帮我挡了刀子,她一听这事就急急忙忙奔过来了,她因为我受伤了,我给她处理一下伤口,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
也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我的眼眶瞬间发红,我问他:“那么张明朗,你觉得我下午,火急火燎的往你办公室赶,是为了什么?”
张明朗怔了怔,有点疑惑地开口说:“你不是说了,好像是为了问我晚上要吃什么?”
我觉得,我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跟这个男人说下去了。
我淡淡地冲他说:“在你想清楚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之后,我们再继续这个话题。张明朗,我一直觉得你没有那么蠢,你的情商也不低,至于你为什么直到现在还觉得我仅仅是为了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非要在人心惶惶的时候冲上去找你,我想这只有你心里面清楚。”
说完,我飞快地拉开车门,我想我还是搭地铁回家好了。
我一分钟一秒钟也不想跟这个已经有点动荡的男人呆在一起。
多年前养成的察言观色的坏习惯,在今天它终于让我知道物极必反,人活得太清楚总是痛苦多一些。
可是我还没走那么几步,就被也跟着下车的张明朗拽住,他一把将我拉入怀里,非要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钳制住我,我动弹不得,却再也回不去某一天曾经在他怀里面哭得天地失色的那一刻。
因为,距离悄然入侵。
哪怕我抱着他,也开始感觉自己抓不住他那动荡的心。
这让我越来越怀疑,他那一年,在分手之后,用了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爱着苏小米,甚至超过爱我。
这让我难受,也让我想,哪怕他曾经爱着别人也好,只要比爱我还少就行,哪怕只是少那么一丝一毫,我大概也能接受了。
看吧,我把自己的底线一降再降。
曾经我很贪心,我想独享一个人的爱意。
而现在,我却越来越步步后退,退到无路可退。
我其实这个时候就应该跟着自己的直觉走,高昂着自己的头颅和尊严,高傲而冷静地离开,毕竟这个世道没有谁离开了谁还活不了了。
然而,我错就错在,我对后面的生活还太有信心。
而我更错的是,我总是输在太轻敌,输在太天真。
才导致我后来,在兵临城下之后,弃械投降,成为这一场感情的俘虏,毫无尊严地眼睁睁看着这一场所谓的爱情,变成别人的战利品。
而在往后的日子,我无数次想坐上时光穿梭机,回到这一天这一刻,把当时那个陷入这样闹心的爱情里面不能自拔的自己拍醒,把那个原本应该向眼前的男人表明立场,却最后乖乖妥协的女人拍醒。
然后,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时光机。
所以你们能看到的,依然是这样的场景。
我与张明朗在停车场狠狠拥抱,他的臂弯已经能拥着我,他说:“陈三三,你别这样行吗?”
在沉默对峙,在权衡利弊,在左思右想,在所有的情绪交织成一团乱麻之后,我怕失去他的心,超越了我怕在爱情里面失去尊严的心。
所以我妥协了。
所以我放软声音。
所以我可能是乞求了。
所以我迫不及待地向着这个男人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迟疑了一阵,我反手抱住他,最终压低声音说:“张明朗,我想,麻烦你以后对我好一点。我害怕你的忽略,我也看不得你对除了我之外的女人好。我会吃醋,我会抓狂,我会有所有在感情里面能展现出来的情绪。”
这是我这些年来,难得的一次矫情吧。
而我当时得到的回馈是,更重的拥抱,长久的拥抱,似乎永远不可能失去的拥抱。
半响,张明朗忽然冷不丁来了一句:“陈三三,我爱你。”
我顿了顿,然后说:“好,我知道了。”
然后,这一场闹剧,最终还是按照喜剧收场。
最后,张明朗还陪我去超市买菜,然后回家他做饭,我继续去看教材书。
临吃饭的时候,我却意外接到了刘婷婷的电话。
距离上次见到刘婷婷,已经是除夕夜吃团年饭的时候了,那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微微突显出一点点,举手投足之间疲惫尽露,我倒还是在吃饭的时候打量过她与她身边的张文耀,全程他们就这样在张百岭和张百岭现任的妻子付婉莹面前各种秀恩爱。
可是那种恩爱,很是虚假的,让人只要多些注意就能看出的虚假,然而刘婷婷与张文耀却乐此不惫。
那晚吃完饭之后,我倒还是找着机会跟刘婷婷聊了几句,最后她所散发出来的三观就是这年头感情会过去,但是钱啊物质什么的永远不会过去,她对现在的生活现状很满意,她家里人也很满意等等,聊到最后我终于无言以对,距离感与疏远感更显得繁重,于是几乎没有再联系了。
有点莫名其妙,我接起了电话。
也不知道刘婷婷怎么想的,没客气几句,就约我出去见面,地点还是以前我们经常去的那个奶茶店,就在草埔那边。
我跟张明朗说了这事,张明朗那时候正把他做的黑暗料理全部端上桌了,有点郁闷,却执意送我过去。
怕是我们女人聊什么,他不方便在,他就说他去附近找个肯德基或者咖啡厅什么的,等着我。
我走进那个店里面的时候,刘婷婷已经帮我点好了热饮,还是我以前喜欢的口味。
我刚坐下来,她低垂着脸,递给我一大包包装不错的东西,淡淡地说:“三三,这是我妈让我带给你补身体的。今天爸跟她说了你怀孕的事,她可劲高兴,立刻跑出去买了这些给你,说是怕大哥是个大男人,不懂照顾孕妇,怕你营养跟不上。”
我接过来,客客气气说了一声谢谢。
很突然的,刘婷婷忽然提起了李洪波。
她说:“三三,昨天李洪波给我发了一个短信,说他订婚了,跟他高中一女同学。你知道不,我们住在一起的那一阵,他整天整天跟我说他不婚主义者,他压根不想结婚什么的,现在我才知道,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不想结婚,其实是不想跟这个女人结婚,虽然我现在成这个样子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依然是难受的。那是我人生里面的第一段爱情,也是最后一段,我曾经以为永远不可能失去,却要永远失去。”
我哦了一声,竟然不像以前那种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刘婷婷,内心也再没有起些少涟漪。
因为我看到刘婷婷的目光里面,有着距离感,有着冷漠感,还有一些我以为是错觉却左看右看还是存在的气质,那是跟周佩玲一样的气质,那就是无形之间透露出来的高冷傲慢与虚伪。
我忽然意气阑珊,将面前的饮料一饮而尽,淡淡笑笑说:“过去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所谓永远无可失去的爱情,还是会被打败的。当然,也得看被什么打败。”
然后,我独自站起来,拿起刘婷婷带来的那包东西,转而说:“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祝你好梦。”
回程的路上,我把刘婷婷送过来的东西展示给张明朗看,并且说明白是付婉莹托刘婷婷给我送来的。
张明朗却紧皱眉头,停好车之后,他一声不响将那包东西拿过去,一个帅气直接丢垃圾桶里面去了。
我惊诧地看着这一切,愣了半响才轻声问:“张明朗,你怎么了?”
张明朗拍了拍手,走过来拉过我的手,淡淡地说:“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的东西,还是不要的好,她估计现在恨不得赶紧把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弄掉,这样6月份盛德职位变动的时候,张文耀得沾点孩子的光,占点优势。”
“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非要对孩子动手,简直不是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