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面依然就谢存辉一个人,我才推门进去,就闻到了一阵浓浓的酒味。
谢存辉抬起头看了看我,示意我带上门,又是低下头去继续倒酒。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茶几上,谢存辉不知道是突然来了雅兴还是土豪就爱浪费,他的面前摆了不下三十个杯子,全部被他满上了酒,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些杯子交织成一片相互映辉的幻影,我看得头晕目眩,磨磨蹭蹭老半天,愣是没有走上前去。
这时,谢存辉又是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过来坐下,有好事便宜你。”
事到如今,我对谢存辉已经好感全无,也畏惧全无,所以我淡定地在离着他半米远的位置坐下,也是淡淡地说:“谢先生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谢存辉却随手端起一杯酒递给我说:“喝一点。”
我想到上次也是在这个包厢,因为他想要找纳斯达的麻烦,我喝得醉成狗了,谢存辉还能直接把我给弄到酒店去,还能把张明朗喊过来,闹出一堆堆的幺蛾子。
对于我来说我知道了谢存辉对我没意思,但是张明朗老是提醒我他危险,而在我的认知里面,我也觉得谢存辉确实危险,跟他呆在一起,保持清醒会更好。
所以我把包包放到一边去,直接摆摆手说:“谢先生有事就说事吧,我今天不方便喝酒。”
谢存辉忽然淡淡笑笑说:“怀孕了?是罗建文的还是张明朗的?”
我一怔,自动忽略谢存辉问的这个傻逼问题,继续说:“谢先生还是有事说事吧,你的时间很宝贵吧,估计也不愿意浪费在我这样的小人物身上。”
谢存辉却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大口,继而意味深长地盯着我说:“陈三三,如果我说我现在特别愿意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呢?”
他说完,忽然俯身过来,靠得我很近,把那杯他喝过的酒递到我的嘴巴,慢腾腾地说:“喝一口吗?我不介意跟别的男人玩同一个女人,我没这个洁癖。”
他的目光暧昧,动作熟练,语气恰到好处,可是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飞快了站起来说:“谢存辉,我没空陪你玩。”
我作势要走,谢存辉忽然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腕,慢腾腾地说:“陈三三,你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你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可以装纯情的资本吗?“
我一想到谢存辉这个男人,从一开始给我的印象是温和的,让人如沐春风的,今天却变得跟公交车上某一些三四十岁还不学好的猥琐大叔那样,我就说不出的厌恶,狠狠地甩开他的手,直接骂他:“谢存辉,你有病吧,有病治病去,别在这里犯傻。”
谢存辉的脸色一凛,又是笑得意味深长,冷不丁来了一句:“底气还真是足啊,那么足的底气,等下看到那些照片,还能有那么足的底气吗?我真的很期待。”
我确实是年轻了点,面对着谢存辉这样的男人,很快我的思路就被他绕进去了,问了一句:“什么照片?”
谢存辉却伸出手,在茶几上指了指说:“你先把这三杯酒喝了,我就拿给你。”
我使劲盯着谢存辉的脸,想要从他的脸上找一点点端倪,可是谢存辉却很神淡气定,似乎手上真的抓着什么照片。
而那些照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怀着重重的好奇心和不安,我飞快地凑过去端起最近的一杯酒,一股脑地倒进嘴里,然后放下空杯子,转战下一个。
我一刻钟也不想跟这个男人呆在一起,我觉得我必须速战速决,早点回去睡觉。
谁知道,我正要喝第三杯的时候,谢存辉忽然按住了我的手,慢腾腾地说:“不用喝了,东西可以给你了。”
说完,谢存辉从他右边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个信封袋,递给我说:“你可以在这里慢慢欣赏,也可以带回去跟张明朗一起欣赏。”
我的头皮,又像是被人按住撒花椒一样,一阵阵的发麻,疑惑地拿过拿过信封,迟疑了一阵,我撕开了封口,轻轻把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我才看了一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那张照片,是一个女孩子裸露的上身,上面的伤口红红的连绵成一片,触目惊心。
我的眼泪掉得满地都是,根本控制不住,我觉得我快要疯了,我不知道这些照片到底是谁拍的,拍了多少份,到底还有谁的手上有,我觉得我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
我也觉得生活就是特么的搞笑,我以为黎明的曙光已经触手可及,可是总有人想把我拽回黑暗中去。
眼泪一直掉,差点就淹没了我,谢存辉却镇定自若地喝酒抽烟,任由着我站在那里哭得跟傻子似的。
我哭够了,终于失控,拿着照片冲着谢存辉就劈头盖脑地问:“这照片哪里来了?谁给你的?这是不是底片?你是不是还有备份?你到底想干嘛?”
谢存辉却淡淡地说:“你别管我这些照片哪里来的,看你的表现,我知道你很惊喜,毕竟你可能一辈子都没想到,原来你陈三三裸露着上身,哪怕是满身的伤口,还是那么性感,那么引人犯罪。”
谢存辉说完,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又是慢腾腾地说:“不过陈三三,如果我是你,我早就去死了,人生那么惨,干嘛还要苟活着,死了还能一了百了干干净净了。”
我真的是疯了,也可能是谢存辉这番话太特么的欠揍了,我飞快地撕烂那张照片狠狠地摔在地上,直接冲着谢存辉就扑了上去。
谢存辉顾着挪揄我,没一点心理准备,所以他很快被我压在身下,我像一个疯子一样压着他,用双手卡住他的脖子红着眼睛问他:“谢存辉,你告诉我这些照片是谁给你的,不然我就掐死你。”
哪怕我再抢占了先机,我也是一个女的,男女的力气本来就悬殊,谢存辉不过是小小挣扎了几下,战局就反转了过来了,他飞快地翻身过来把我压在身下,盯着我就说:“陈三三,你哭啊,你继续哭,我这人最没同情心了,我最爱看一些惨兮兮的人哭得跟世界末日一样了。”
我原本已经收住了眼泪,可是却在谢存辉这句话中涌了出来。
是的,我太绝望了。
这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坐着过山车,我也还是坚信生活坏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变好,就会反弹,我也以为生活的康庄大道已经在我的面前铺开,我也以为只要我能丢开那些不堪,不再去想配与不配的问题,我就能拥有新的生活。
可是生活的面目却依然狰狞,人心依然复杂,而我依然必须带着这样的烙印,永永远远地沉入这样毫无天日的深渊。
我开始觉得,谢存辉说得对啊,我这样的人,怎么不去死。
所以我就在与谢存辉的对峙里面嚎啕大哭,哭得像是下一秒就能山崩地裂了似的。
谢存辉终于松开了我,坐到一边淡淡地说:“还懂得哭,就不算是死人。”
大概是哭累了,很快我的眼睛里面就涌不出眼泪来了。
两个人沉默僵持了好一阵,谢存辉忽然打破这份沉默说:“照片是我花高价买来的,这些照片本来是要流传到网上去的。陈三三,我直接说,我对你没恶意,也没冒犯你的意思,就是想给你提个醒,别太顾着高兴,因为有的时候倒霉事就爱在人高兴的时候找上门来。”
我哦了一声。
谢存辉又说:“不管我跟张明朗之间有什么都好,我还不至于对个女人下手。”
我心如死灰,又是哦了一声。
谢存辉忽然站起来,慢腾腾地说:“但是陈三三,你不能让我做亏本生意。”
我却呆坐在那里,低着头可怜巴拉地问:“谢存辉,你能告诉我,这张照片是谁卖给你的吗?”
谢存辉却毫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无可奉告。”
这时,谢存辉瞥了我一眼,又是淡淡地说:“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比较好,我不爱做亏本生意,陈三三你得回馈我一点东西,这才能保持我们这样愉快的关系。”
我依然像一块没有生气的木头一样坐在那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搭了一句:“你想说什么?”
谢存辉轻笑了一声说:“考察了张明朗这段时间的表现,我忽然发现自己站错队了,现在想站回来对的那一方,只要你愿意回去说服张明朗跟我合作,我愿意协助他拿下盛德,而他只需要在上位了之后,把盛德所有广告牌的灯饰采购计划给迈科就好。我这个人很实在的,我就跟你保证,今天你所看到的照片,这一辈子,永远没有其他人能看到,就连张明朗,他也不可能看到。”
我一怔,明白过来谢存辉的目的之后,我警惕起来,冷声说:“你做梦吧,张明朗不可能跟你这样心术不正的人合作的。”
谢存辉笑笑,慢腾腾地说:“陈三三,我最爱威胁一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了,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只能把这些照片,当然我手上的照片上面有你的脸,拍得可清晰了,给你的家里人人手一份,让他们一起来欣赏你的好身材,当然了,我还会花点钱联系上你那些同学老师啊,也给他们欣赏一下你这样傲人又惹火的艺术照,毕竟有好处,就要大家一起分享嘛。”
谢存辉的话音刚落,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谢存辉,你还真无耻!”
谢存辉无所谓地摊摊手笑笑说:“有耻能让我挣更多的钱吗?我知道自己无耻,我很满意自己一直有这个优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