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李天一身死的事情已然被刘千里上报,虽然接到了叶文极的传讯,但是穆野已经无法脱身,此时他神情凝重,虽然对这个从未正眼看过的师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心中赞赏至极,也开始关心起他的安危,但是此时首要的事情,先要解决眼前的祸端。
看着他蹲在李天一尸体旁不停的观察,江洪一也没有说话,倒是站在一旁的五长老沉不住气了,跳将了出来指着穆野的背影喝道:“穆野,你还看什么看,我这徒孙乃是我耗尽心血栽培,将来要成为我冥王殿顶梁之栋的人才,却没想到,年纪轻轻就遭此毒手,我,我恨啊!”
说到此处显然动情,硬生生的从眼眶里挤出了几滴老泪,神情悲伤不似作假。
穆野闻言,心中不由一叹,也不好再装糊涂,对方毕竟是自己的长辈,虽然心中明了,此人已经和江洪一沆瀣一气,正是那拟将造反的头领,但是既然还未撕破脸皮,他也不好当着众人以下犯上,缓缓站起身来,对着五长老行了一个晚辈之礼,这才不亢不卑的说道:
“对于李天一的死,我深表同情,五师叔您痛失弟子,唉!我也是非常的难过,可是,适才各位长辈也都听到了,是李天一先是为了什么悬赏,这才要对我师弟下杀手。”
语气一顿,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血魔果的事情,继续道:“先不说我那师弟福大命大,躲过了这次杀劫,我就想问问五师叔,在我冥王殿里,什么时候有如此混账之事,竟然可以对同门发出悬赏杀令,还是针对一个从未犯错的外门弟子。”
话毕,也是一脸严肃的盯着五长老,不怒自威。一旁的众人,也对五长老投去了不解的目光,冥王殿虽然号称魔道,可是魔亦有道,自然不会任由人胡乱造下杀孽。
“哼!这刘千里平日里就糊涂,刚才说的也不见得就是真的,我甚至怀疑,凭你那外门的师弟,怎么可能杀得了我这练气期的徒孙,说不得还有什么帮手。”说完,冷眼瞅着刘千里,显然这所谓的帮手,指的就是他。
还不等刘千里张口辩解,斜刺里闪出一人,也是一个和五长老年纪相仿的老者,生的面容清俊,慈眉善目,此时也是一脸怒容,指着五长老喝道:“老五,你休要含血喷人,我这徒孙平时日是有些迷糊,但显然是大智若愚,否则怎么会年纪轻轻有就此成就,哼!而且千里宅心仁厚,在内门弟子中也是有口皆碑,怎么可能和叶文极勾结在一起,杀你徒孙,你那短命的徒孙害人不成,你这老东西是要续上么?问过我手中法宝没有?”
“手中法宝?嘿嘿,老四,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什么怕过你了,你说你家千里无辜,那我倒要问问,一个初来咋到的外门弟子,就能越境杀人,你怎么给我解释?”
“怎么解释?你教导无方,教出来一个废物呗。”
“你他妈才教导无方,傻子都能收到门下。”
看着两个老头子争的面红耳赤,作为正主的穆野也乐得自在,双手拢在身前一言不发。眼瞅着两个老头子快要动起手来,江洪一也看不下去了,顿了顿手中的法杖,沉声喝道:
“你俩都给我闭嘴,祖师堂前怎么容得你俩胡闹,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么?糊涂,不管事出何因,这叶文极残杀同门,已经是定局,今天叫你们来,是商量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都别吵了。穆野,你说这事情该怎么办。”
这下把难题又抛给了穆野,顿时让他心里一阵的翻腾,这江洪一张口就给叶文极定了一个残杀同门的罪名,这在冥王殿确实是个大罪,如果自己今天应付不当,恐怕自己这个师弟也就交代。
这小子自己平时总觉得油里油气的,实在是看不顺眼,奈何师傅确实疼爱的很,总说以后定然能成大气,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刻真他妈的争气,闯下这般大祸。
难道自己先前的一番告诫,让这小子都丢到了脑后么?罢了罢了,这件事情应该没有如此简单,幸亏有个证人,事情也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哼,你这意图谋反的老狗,真当我师尊不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心中有了计较,气定神闲的回到:“江师叔,我觉得这事情不简单,首先,我那师弟正如您所说,初来咋到,且不说入门之前有什么奇遇,让他能够越境杀人,弟子首先不认为刘千里就是帮凶。”
众人原本打算听他辩解,却没有想到话锋一转,先主动把刘千里给摘干净了,哼!这小子可真是猴精,这样一来,四长老也不得不帮衬着说几句好话了。
果然,四长老听他为刘千里辩解,不管是真心假意,最起码,当事人的长辈既然不认同,那一切都好说,不由得给穆野丢过去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其次,我觉得李天一临死前,和我师弟的对话说的不错,内门弟子杀了外门弟子,只能证明外门弟子垃圾,内门弟子都是天才,可如果我师弟杀了李天一,那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一边说一边环顾了四周的众人,继续铿锵道:“曾经内门斩杀外门弟子,虽然少有先例,但也不是没有,最后怎么着了,不就是面壁思过几年么?既然我师弟有如此天赋,那为何不能一视同仁,也让他去面壁几年呢?”
“混账逻辑,这能一样么?叶文极斩杀的可是内门弟子,那可是我冥王殿未来的希望。”这时,一旁的二长老也坐不住了,开口替李天一说话。
“二师叔,您这就不对了,既然李天一已经死了,那么一个死了的人,还怎么成为未来的希望,这时候难道我们不应该将目光放在现在,您看,我师弟天赋异禀,这才初入门墙,就能越境杀敌,岂不是更有前途。”
说着说着,就将斩杀同门的行为,给说成了杀敌,这穆野,端的也是好心机,不知不觉间,就将叶文极和李天一放在了敌对的立场,方便自己后续的辩驳。
还不等二长老继续发难,再次高声道:“而且方才刘千里说的明白,李天一是为了什么悬赏,才要对我那可怜的师弟动手,这事情五师叔还没有给大家一个交待,虽然在场各位都是我的长辈,但是门规之前无长幼,悬赏一个无辜的门人弟子,这事情一旦传出去,还叫我冥王殿,如何在修真界立足,恐怕天下众人,都能用唾沫淹死我们。”
面对在场的所有长老,江洪一虽然和五长老处于同一阵营,却也不好**裸的偏颇,只能在心里暗自诅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佯装严厉的问道:“五长老,你也听到了,那么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么?”
那五长老平日就是个嚣张跋扈,历来做事都不带脑子的性子,所以才在自己一脉发出了悬赏令,可是毕竟活了一大把年纪,多少还是有些心机,顿时眼珠子一转,阴声道:
“江师兄,我怎么可能做出这般以大欺小的事情,我知道了,一定是血魔果,哼!血魔果乃是我冥王殿重宝,一个区区外门弟子如何获得,对了,说不得,是他伙同刘千里进了禁地,偷了这天材地宝,在后山分赃的时候被我的徒孙撞破,这才起了杀人灭口的贼心,刘千里,你说是也不是?”
一听他牵出来血魔果,一旁的六长老顿时不乐意了,这禁地正好轮到他来看管,一个区区外门弟子如果随随便便,就能进来偷走如此重宝,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泼脏水么?
顿时怒道:“五师兄,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我放那小子进入禁地,取走了血魔果不成,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企图?是要在祖师面前,污我监守自盗么?”
五长老闻言顿时傻了眼,自己一时只想借机发难,打压一下黑冥君的威望,却说的高兴,不知不觉把六长老也牵扯了进来,这下可遭了,不由得偷偷看了一眼江洪一,只祈盼对方智慧如海,能给自己解围。
江洪一也是心中暗恨,恨不能一棍子敲死这个老浑球,自己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找了这个一个猪队友啊!六长老本来自己暗中拉拢了好久,却一直左右摇摆举棋不定,今天这一下子,却是将对方推向了对立面。
换做其他事情倒也好说,可是牵扯到了门中禁地,躲都来不及,你怎么就能当这么多人的面给说出来呢?在这些人心里,那血魔果必然出自禁地,叶文极如何得到,在没有正式调查之前,都不得定论,可是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也由不得所有人装糊涂。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吭声的右护法清了清嗓子:说道:“此间的事情既然各有说辞,李天一已经死无对证,不如先把那叶文极唤来,先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在做定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这右护法,名叫吴海波,也是门中巨挚,此前一直都在修炼当中,在这暗潮汹涌的时期,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态,原本江洪一想借此机会,对黑冥君好好打压一番,却不想关键时刻他出关而来。
虽然一直没有说话,却在无形中掣肘了江洪一的发挥,现在又提出让叶文极前来对质,打乱了江洪一的节奏,可是又不好反驳,毕竟叶文极才是正主,当着众人的面,也总得听听叶文极怎么说才对。
当下唤来门外守卫,着令速速将叶文极缉拿至法殿话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