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叶文极,隐隐听到了山顶传来的啸声,却误以为是刘老的声音,心中恨意陡升:这老东西,将你爷爷扔下这万丈深渊,自己却是大呼小叫的好不得意,你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我要将你抽筋扒皮,好好炮制一番方能解此心头大恨。
这人啊,有了目标,就有了斗志!
叶文极觉得四肢百骸里又多了那么一点力气,打起精神继续攀爬起来,远远望去,就像一只蠕动的大虫子。
再远的路,只要愿意蠕,也总有到头的时候,坚强的叶文极终于到了那棵怪树下方。
此时的他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被狂风吹的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也是破损不堪,有明显的血迹渗出。
看着头顶触手可及的树干,叶文极出了一口长气,嘴角扯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狞笑,白森森的牙齿配上干皮鳞次的嘴唇,仿若是从九幽爬出来的鬼怪。
“哈哈哈!”一边狞笑着,一边伸手攀上有成人大腿粗细的树杆,用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翻身而上,随即仿若被抽去浑身的骨头一般,如一坨烂泥一样糊在了树杆之上。
此时叶文极不仅浑身伤痕累累,精神也是极为的疲惫,深渊无日夜,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崖壁上挣扎了多久。
所幸这棵怪树虽然生长在悬崖之上,但是却长的极为粗壮,或许是山风吹拂的缘故,所有的树干虬结而生,竟然生生拧成了网状,根本不用担心掉落下去。
浑身放松了之后,叶文极只觉得倦意如潮,只想美美的睡上一大觉,但是体内依旧肆虐的煞气,却清晰提醒着他危机依旧存在。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勉强翻起身来,背靠着山石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盘膝坐正,双手掐诀,心中默运九转修身诀的口诀。
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倒是让叶文极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修炼当中,很快的,他就进入了深层次的入定当中,外界种种全然忘却。
感受到体内随时都可能崩碎的破烂经脉,叶文极在心中默默的发出一声叹息,开始研究起那些罪魁祸首的煞气。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深渊中待得久了,不仅仅是经脉,整个四肢百骸中,都被这些外来的煞气充盈着,几乎要进入五脏六腑之中。
自己的身体内已经是暗伤累累,如果这些煞气真的进入内脏,哪怕是神仙来也难以救治了。
想要活命,首先就是将这些煞气全部排出体外,可是不仅仅是体内,就是自己周围,都是浓烈的煞气。
什么叫做绝境,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叶文极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抛却了所有的烦恼,一遍一遍的默运着修炼口诀,没有外界的干扰之后,真气产生和凝聚的速度变得更快了,竟然硬生生的从体内浓烈的煞气中,挤出了一条血路!
突然加入的真气,让原本就拥挤的经脉,承受了更多的压力,原本密布的裂缝被撑的更宽了一些,随时都会崩碎。
叶文极心中大惊,急忙停止修炼,开始调动已有的真气,慢慢地消磨着体内的煞气。
这是一个水磨的活儿,等着自感经脉有了些许的空隙,叶文极再次运转口诀,滋生新的真气。
就这样你来我往,真气和煞气相互消耗着,许久之后,叶文极停止修炼,睁开了眼睛。
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感受着身周浓烈的煞气,不管自己消磨掉多少,外界的煞气都在源源不断的补充着消耗,除非自己滋养真气的速度,能够远超煞气入体的速度。
否则只会陷入一个不断循环的死结,虽然已经修炼到了练气十重的后期境界,可是依旧是**凡胎,还得五谷杂粮养着,不然就是煞气磨不死自己,也会生生的饿死在这儿。
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皮,叶文极心中好生的失落,既然暂时没有办法,他也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开始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四面八方乌云密布,根本无法判断现在所处的高度,以他的目力,顶多只能看到几十来丈开外,再往前就是一片黑漆漆。
在这不知上下的深渊中,叶文极倍感孤独无依,不由得悲从心来,双目泛红鼻头一酸差点就哭了出来。
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可是当整个世界都没有一丝依靠的时候,任你英雄气盖世,到头来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此情此景,没有经历过的人,又如何能体会其中的酸楚滋味。
抹了一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叶文极强自提了提精神,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问题的话,这个世界早就是女儿家的天下了。
既然还没死,那就继续活着好了!
叶文极收回了望向云雾的目光,又开始打量起暂时栖身的怪树。
起初没有仔细的观察,这是一观察才发现,这树的树杆黑漆漆的,好似被浓墨染过一般,生的也是极为的粗壮。
而且在狂风中依旧枝繁叶茂,树叶乍一看是黑色,可细细看来,却是泛着黑光的血色,叶片上没有任何的纹路,光秃秃的宛如一整块血玉打磨而成,极为的怪异。
而且整棵树盘根错节的生长着,虽然向半空延伸出去的不多,却覆盖了好大的一片山壁。
很多树杆生长的地方,已经超出了叶文极的目力,向着乌云中延伸而去,而叶文极,只是爬到了最边缘的地方。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狂风肆虐的山壁上,竟然也能长出如此的奇树。这树越往中间,树叶愈发的茂盛,在叶文极看来,倒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好去处,经过一阵子休整,虽然体内的问题还无法解决,但是体力倒是恢复了一些。
也由不得他犹豫,慢慢的弓起身子,顺着树枝间的缝隙向上攀爬而去。这树的枝叶虽然粗壮,却是极为的柔韧,叶文极很轻松的,就顺着树枝间的空档攀爬了数丈的距离。
哈哈!叶文极突然开心起来,如果这树有点儿眼色,就应该顺着峭壁一直长到山顶上去,那老子自然就得救了。
一想到此处,叶文极感觉浑身是劲儿,吭哧吭哧的加快了速度,准备一鼓作气,逃得生天。心里正自高兴中,爬的起劲的叶文极突然摸到了一片山石,抬头一看,却是爬出了怪树的覆盖范围,而上方依旧乌云密布,高不见顶。
满腔的希望,再次被现实击的粉碎,以他目前的状态,如果再强行往上的话,实在是有心无力,如果届时脱力掉落,他可不相信自己还会这么好命,落在这片树丛当中!
叶文极失望而愤怒着,想朝着山壁淬口唾沫,却是口干舌燥!这里没有日夜,时间的流逝已经无法靠感觉去判断。其实叶文极从被丢下来,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
能坚持到现在,全凭着深厚的底子,还有不服输的精神,但是饥肠辘辘的五脏庙是诚实的,不断的告诉叶文极面前的困境。
往上既然不通,那往左往右呢,说不定就有那么一条上去的道儿,在冥冥中等着自己。
两边看了看,叶文极选择了右侧,然后继续在树枝间钻来钻去,配上毛绒绒的络腮胡子,说是一只大猴子也不过分了。
“呼,累死老子了!”
叶文极瘫坐在一根粗枝之上,两只大手来回的摩挲着裸露在外的肚皮,倾听从里面传出的“咕咕”声,脑子里,则萦绕着大鱼大肉,白饭馒头!
“贼老天,死就死吧,还给老子安排了这么多的死法,我呸你大爷的,哈哈哈!”叶文极怒极而笑,双目中却开始有淡淡的绝望之色溢出。
经过这一番折腾,叶文极消耗掉了所有的体力,不得不缩进树枝深处,好歹也有了一个挡风的小窝了。
找了个舒服的树窝躺下,叶文极开始哼哼唧唧的诅咒着刘老,心里琢磨了无数炮制那老家伙的法门,越想越是生气,越想越是悲伤。
唰!再次抽出腰间的长刀,冲着眼前的树枝没头没脑的一顿乱砍,砍的枝叶纷飞,汁液横流!
“呸呸!”
叶文极急忙拂去满头满脸的残枝败叶,吐着溅入嘴中的汁液!
咦!
好甜啊!
好香啊!
溅入口中的汁液,竟然散发出阵阵无比香甜的气味,顿时,让原本就饥肠辘辘的叶文极,更是饥饿难捱。
娘嘞!
这玩意儿难道还能吃么?
心里带着疑问,捡起刚才砍下的一截断枝,火急火燎的一口咬下了半截,“噗!”一团被迅速嚼的稀烂的树枝喷了出来!
叶文极像条狗一样,伸着一根猩红的舌头,两只手疯狂的抓挠着舌面,黑色的汁液顺着嘴角流下,看上去恶心至极。
“真他妈的比黄连还苦啊!刚才甜味是怎么回事,难道老子饿晕了不成。”
嘴里的苦涩蔓延开来,顺着喉咙一路往下钻去,叶文极只觉得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不断的涌上酸水儿!
过了还一会儿,苦味才渐渐地散去,但是唇齿之间,依旧麻酥酥的涩,就像吃了没有成熟的柿子一样。
叶文极毫无风度的张着大嘴,舌头伸的老长,不断急促的呼吸着,哀怨的看着眼前被咬过的树枝,心中好是疑惑。
那香甜味,明明来的那么真实,那么醇厚!为何此时却又是苦涩不堪,悻悻地收回舌头,叶文极仔细的观察着那截树枝。
黑乎乎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特色跟气质可言,难道说,香甜的是叶子不成?
叶文极不甘心,又伸手摘下一片血色的叶片,用牙尖小心翼翼的扯下一丝,小心翼翼的咀嚼着。
瞬间,又是一股酸味儿直冲鼻腔,齁他妈的酸啊,仿若陈了多年的醋糟,酸味里还带着一股子腐味儿!
强烈的酸味儿,冲的叶文极眼泪横流,差点就背过气去,不仅悲吼:“这他妈的,到底是啥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