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了老李,是私人恩怨,古原县的大人物们可以阴奉阳违,可是死了五个有品级的皇宫侍卫,那就是丢官帽的大事了,还不等钦差李大人发话,赵县令就率先出声了:
铁牛镇贼人叶文极,蔑视天威,负罪斩杀皇家侍卫,罪大恶极当诛九族,古原县所有百姓如发现贼人行踪,需立即汇报官府,如有包庇隐瞒者,以同谋论罪。
不仅古原县,周边所有县城都行动了起来,一队队官兵和大族的私兵,汇聚成了一股数千人的庞大力量,将方圆几百里守的水泄不通,到处都张贴着叶文极的追缉令。
就在众人热火朝天的缉拿凶犯之时,在蔚蓝宁静的大海之上,一叶扁舟在近海处随波飘荡,船舱中,叶文极翘着二郎腿,一手酒壶,一手烤鱼,正自喝的好不惬意。
由不得他不惬意,当晚他杀掉项勇一行,立刻马不停蹄的向着海边奔逃,几年江湖生涯,早就将他磨练成了一个人精,想来陆地上已经布满了天罗地网,凭着自己的相貌体形,不啻于黑暗中的明灯。
只是在这茫茫大海,想要寻个人却是千难万难,真要被人发现了,嘿嘿,凭老子的水性和内力,一干兵勇能耐我何。啊!大海,我的老娘,敞开你的怀抱守护最亲爱的孩子吧。
得意的叶文极沿着海岸随波逐流,偶尔趁黑上了几回岸,弄足了淡水和烈酒,就着海味过的倒也滋润,其间虽然也碰到过巡海的军士,只是老远看见他就鼓足了内力划桨而逃,倒也有惊无险。
这样严肃活泼的逃亡生活足足过去了一个月,叶文极来到了夏阳国和平乐国的海界边上,巡海的军士也逐渐密集起来,有好几次都被发现了行踪,一路他追我跑,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深海区域。
娘的!将最后一个酒坛子扔进了大海,叶文极向着已经看不见的陆地骂了几句,才颓然倒在船舱之内,双目无神的望着破烂的顶篷,心中好不悲凉。
眼看着大小姐就要答应自己再去求求仙师,哪怕多等上两天也好啊,到时候自己哪怕不成,心里也落不下如此大的遗憾,这下可好,修仙的事儿没了影子,只怕性命也要交代在这茫茫大海上了,想到此处,他扭头看了一眼快要见底的水缸,心中更加的悲凉难捱。
这一躺,就躺到月上中天,看着那轮惨白的满月,叶文极突然翻身坐起,左右是个等死,还不如再往深海走走,这大海上有的是能活人的海岛,先把命保住再说。
他是个说干就干的爽利性子,既然有了决定,也不顾月高天黑,操起双桨就朝着大海深处划去,又是小半个月过去了,就在叶文极快要油尽灯枯,感觉撑不住的时候,一个林木葱郁的岛屿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嗷!
寂静的大海之上响起一声微弱嘶哑的狼嚎之声,快要皮包骨头的叶文极手持已经从中而断的船桨,不顾性命的猛力向着海岛冲去,幸亏正值涨潮,翻滚的波浪将扁舟温柔的送到了沙滩之上。
老天有眼,命苦的叶文极活下来了!
这是一个方圆三十余里的岛屿,算不上多么巨大,可是岛上飞禽走兽,山泉溪流应有尽有,唯一可惜的是,没有人烟,自然也就没有女人,满意的叶文极并不满足。
此时的叶文极,在岛上向阳的小山丘处开辟了一个小小的山洞,原本打算伐木建屋,可是一想到传说中的修仙者都住的洞府,那么在他想来,首先应该是个山洞,自己没有修仙的机会,难不成就不能学学那番作态。有洞自然有名:望仙洞,寄托之情流于言表。
日子过的安稳而又粗糙,每日除了练功就是捕猎,不知不觉间,就是两年的光阴过去,没有俗务缠身,叶文极练功的效率大增,一身内力蹭蹭的往上涨,用他的话说:要是现在老子能回去,一刀就能劈碎皇帝老儿的宫门。
可惜除了山石,他什么都不能劈碎!
最近时值雨季,天空时不时就响起阵阵闷雷,随即就是瓢泼的大雨,今晚也不例外,望仙洞外天雷滚滚,岛上狂风大作,叶文极缩在山洞最里面的草团子上,心中惊疑不定。
今天这雷有些古怪,声音没有那么沉闷,而且好像专挑着这坐岛屿肆虐;今天的风也古怪,刮就刮吧,还是带味道的;今天这雨更加古怪,外面电闪雷鸣,却是一滴水都没有,想不通,想不通。
雷声未落、狂风不止,大地也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缩在洞中的叶文极一声惊叫:“娘嘞,地震了!”慌不迭地从洞中逃了出来,远远地站在山丘顶上惊疑地看着岛屿的东边。
所有的雷光,都集中在那个方向,将好大一片岛屿和海面照射的如同白昼,无尽的狂风卷起了滔天巨浪,却丝毫难以逼进岸边,更加诡异的是,一团浓重的乌云仿佛从地面升腾而起,堪堪悬在十几丈的半空之中,内里时不时有血光闪烁,还传出凄厉的惨叫。
“我的老天爷,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地府的大门开了,妖魔鬼怪都出来为祸人间了!”叶文极快要吓死了,再也不敢站着观察,死死地趴在不断颤抖的大地之上,恨不得将脸嵌进坚硬的岩石当中。
良久,那团乌云缓缓散去,雷消了,风停了,浪走了,大地也恢复了平静,迷迷糊糊的叶文极被火辣辣的太阳晒醒了。
“总算消停了么?妖魔呢?鬼怪呢?”眯着眼睛看着半空的太阳,叶文极满脸的茫然,想到了昨晚的异象,他一骨碌爬起身来,向着东边看去。
入目一片狼藉,参天的大树有些被连根拔起,倒卧在巨大的坑洞边上,还有些竟然是从中折断,上半部分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至于野花野草一夜全无,原本向着大海延生出去有一里地的沙滩,好像一夜之间被人挖的干干净净,浑浊的海水逼到了原本的森林旁边,整个岛上静悄悄的,再也听不到熟悉的鸟兽声。
看着半毁的岛屿,叶文极心中无比悲痛,这个生活了两年的岛屿,在他心中早就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平日里走路怕踩折了花草,打猎也是捡着繁育快的走兽下手。
转身入洞,抄起那两柄相依为命的长刀,他不加思索的就朝着东边奔去,远看狼藉,近看更是惨不忍睹,忍着心中的悲愤,叶文极双手执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着深处走去。
越走越是心惊,这到底是何种强大的力量,才能将历经无数狂风暴雨洗礼的岛屿,毁的一塌糊涂,难道真的有妖魔鬼怪出没,就在叶文极心中胡思乱想,打算转身返回的时候。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叶文极的视线之内,确切的说,是一个倒在地上的老人,那老人须发皆白,身上的衣衫被海水浸的透湿,但是依然能看出是质地上乘的料子,老人不远的地方,一柄蓝色的长剑斜插在地,剑身晦暗无光。
“娘嘞!怎么会有个老头躺在这里。”叶文极被吓了一大跳,这人出现的突兀,饶是他平日胆大包天,此时也战战兢兢不敢上前,躲在老远的地方仔细的观察着。
这一观察,就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其间叶文极脑仁转的飞快,细细的分析着眼前的状况,天雷、狂风、乌云、大浪,还有倒地不起的老人,这一切线索联系起来,直指一个让他心脏狂跳的答案:修仙者。
难道,那个不知道死活的老头,是个修仙的高人不成,不然昨晚为何会出现如此诡异的天象,这老头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却能身躯完整的躺在天雷的中心,肯定是个老神仙。
想到此处,叶文极再也顾不上害怕,手舞足蹈的向着那个躺在地上的老头奔跑过去,双目中精光流转,喜上眉梢。
“发达了,发达了,不管你死不死,有修仙的秘籍就行,哈哈哈,老子要发达了。”
狂喜的叶文极几个呼吸就到了场中,蹲在那个老人的身边,也不管对方的死活,就开始上下其手,从发髻开始一路向下摸去,来回摸了三四遍,除了一只摘不下来的银色戒指,这老人身上再无一长物。
叶文极紧咬着牙关,失望的坐倒在地,在老人的脑袋上狠狠的拍了两巴掌,才抬头看向远方,这一眼,又是吓得半死,在离他五丈开外的半截树杆下,坐靠着一个人,此时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这人一身黑色长袍,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洒着,俊朗的脸颊上密布着一层黑色的胡茬,似乎很老,可身上又没有老人的暮气,坐在地上看不出身高,肩膀却是极为宽阔,显然有一副好身板。
那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叶文极,没有丝毫说话的打算。对视了半响,惊魂未定的叶文极轻轻地移动了一下自己的方位,那人也跟着转头,继续朝他看来。
“你、你、你还没死。”叶文极终于确定这人还活着,颤抖着嗓子率先开口。
那黑衣人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老人,开口道:“六极老儿,想你也是闻名天下的高手,今天却跟个死人一样的躺在这里,一个混不吝的山野小子,都敢打你财物的主意,千年争斗,你还是不如我啊!”
这话显然不是对叶文极说的,这时,身边那个老人突然也开口说话了,这一嗓子吓得叶文极一蹦六丈高,跳到了身旁一棵没有倒下的树冠之上,这一下也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目光中带着一丝惊喜。
“黑冥君,你也不用自傲,有本事的话,你也过来摸摸老夫,哼!”
“哼!我被你的琅琊剑伤到了神魂是不假,可是你也不要得意,中了我万魔吞神诀,要是没有人来救你,就慢慢地躺在这里等死吧。”
“你神魂受损,已经与常人无异,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上天遁地的黑冥君,可笑,这海岛也将是你的葬身之地,树上那小子,看着可不是个善茬。”
看着地上争锋相对的二人,叶文极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看来昨晚上的异象,肯定是这两人大战的产物,了不得啊了不得,这得是什么样的神通啊,要是能学来一二,以后也能横着走了。
想到此处,他的眼睛贼咕噜的转了几圈,心中想着要怎么从两人嘴里掏出仙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