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刚一下班,以往都会工作到很晚的言溪却早早地回到了金泰中心的家中,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家里她已经有三个星期都没有见过的苏望正站在那里,对她张开了怀抱。
她微微一笑,然后走过去,轻轻地搂着他,好一会儿才松开,笑道,“你来了?”
她永远都是这么的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坐在沙发上,言溪很自然地依偎在他的身上,自言自语地说着,“小姨给我打电话问外公外婆的事情,我说他们在澳洲,她是她也在澳洲。”说着抬眼看向苏望,“外公的病好了吗?”
“好了,”苏望头道,“下午谷雨刚打来的电话。”
谷雨打电话并不是为了说尚志酒的事情,而是另外有事,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加上这段时间有着尚志酒帮忙,他们终于决定让苏望再次帮忙,做一个实验。
不过在苏望问过具体是什么实验后,被他坚定地拒绝了。
“真的?”言溪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不过,跟着又说道,“这个问题揭过。”
看来她的心情真的不错,苏望问道,“你三伯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地定在了芽儿胡同的张府私房菜,”言溪说道,“不过三伯没邀请我,一会儿你自己一个人过去吧。”
“我一个人?”苏望皱眉问,“只有我和他?不会是鸿门宴吧?”
“谁能怎么着你啊?”言溪说着站起来,从衣柜取出一身休闲西服,说道,“一会儿就穿这身……”
要不是言恭书派了司机过来接的话,凭苏望自己还真找不到这个犄角旮旯。
过来接苏望的这个司机不苟言笑,见到苏望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苏先生,言先生派我来接您过去。”再一句则是“苏先生,到了。”
张府私房菜据说是清末名臣张之洞的家宴菜,这个不大的小院儿门口只停着三辆车,两辆帕萨特,再一辆就是送苏望过来那辆奔驰S系。
司机没有进去,不过苏望自然能够找得到言恭书的包房。
说是包房,其实就是个老式四合院儿的房间,而整个菜馆里,也只有那么三个房间。
苏望径直来到门前,还没敲门,里面就说道,“进来吧。”
言恭书正一个人品着茶,等他进入包间后,他微笑着站起来说道,“我想着你也应该到了,坐吧。”说着自己先坐下了。
说实话,这还是苏望第一次见到言家的长辈,与他相比,之前接触过的言智光和言世章兄弟正是应了那句老子英雄儿软蛋的话了。
与电视上见到的言温书言良书相比,言恭书无论从气势上还是气度上来说,都略逊一筹,少了一分儒雅,多了几分精明。
两人都在互相打量着,好一会儿后,言恭书才拍拍手掌,然后说道,“上菜吧。”
很快,菜品就上齐了,言恭书指着一个盘子,“这道干烧臭桂鱼做的很有特色,可以尝尝。”
苏望微笑道,“言总……”
“要是不介意的话,叫我声三伯,”言恭书说道,“我知道因为囡囡的事情你对言家一直抱有成见,不过有些事情总得说开了,对不对?”
苏望依然说道,“言总,不知请我过来,有何指教啊?”
“主要就是想见见你,”言恭书微笑着说道,“说起来囡囡从小生活在米国,我也没怎么关心过她,听说她找了一个青年才俊,就想着见见……果然是后生可畏呀。”
苏望看着他的眼睛,一直等他说完后,才开口道,“去年我第一次参加中都商界的元旦跨年慈善晚会时,盛世地产的赵徳柱赵总曾经提到过,中都商界的拍卖会是华泰的言董事长提出的,然后这个传统一直被保留了下来。”
“那个提议是我提出的,”言恭书说道,“商人也应该有社会责任感,慈善不仅是捐钱捐物这么简单,它应该是一种社会行为,是每一个商人都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听说你一直很热衷于做慈善,空间站救援中心做的就很不错。”
“我对生活上的要求并不高,”说着,苏望指了指自己穿着的衣服,“这是言溪帮我买的,一身总共花了不到两千块。所以,而且我想,您也知道,我家庭的条件并不好,能够过上这样的生活已经是侥天之幸了,人生没有永远的顺风顺水的时候,至少得做些什么才能心安,你说是不是?”
“追求心安的方法有很多种,宗教信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言恭书说道。
“您是说佛教吗?”苏望笑道,“在我看来,佛教只是一种处世哲学,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形态,它的作用更像是对人性的一种自我催眠。既然出家,四大皆空,就应该淡泊心性不问世事才对,能够发展成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这本来就显得有些荒唐可笑,就像是一个人以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态度去生活,却一不小心走上了人生的巅峰,您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吗?”
“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言恭书放下筷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这样的人至少我就见过一个。”
苏望哑然。
言恭书继续说道,“虽然你的观很新颖,但是至少有一条是错误的,宗教传播的是一种思想,任何一种宗教传承下来,总有它的可取之处。”
苏望冷笑,“我没有宗教信仰,也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我想问一下……”说着他的身子前倾,眼睛一下子死死地盯着言恭书,“言家人都有宗教信仰吗?为什么一个个能够这么坦然地对待一个从小父母双亡的孩子?”
“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当然,也更不像你看到的那样,”言恭书苦看着他,“这件事情很复杂……”
“可言溪是个简单的人,她需要的只是亲情,并不是你们口中的复杂。”苏望说着站了起来,“她在病床上等死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尚德慧和童超,可是,这两人都不姓言。感谢言总的宴请,不过我已经吃好了,再见!”
言温书、言良书兄弟久居高位,不能随意出国还能说得过去,你言恭书商人一个,就没想过还有一个濒死的侄女儿一个人躺在异国医院的病床上?跑这里跟我品茗论道装大尾巴狼来了,什么物件儿?
还商人的社会责任感,连自己家人的事情都不闻不问的,提社会责任感不觉得可笑吗?还不是为了邀名?
一直到现在,中都商界都还在保留着言恭书留下来的传统,在不知道他就是言溪的亲人之前,苏望对这位久闻其名的严总抱有很深的好感,闻达之后不忘初心,方为大丈夫。
不过有句话叫做见面不如闻名,气度包含的东西很多,学识、涵养、气势等等,可不是坐在茶桌前端个杯子装出来的,逼才是装出来的。
芽儿胡同有些深,一个人走出门后,苏望闭着眼睛深呼吸一口,从今以后,言溪由我来保护,言家这趟水不趟了。
出了胡同口,苏望径直走到一辆面包车前,绕到驾驶位置,直接上车,然后问道,“找我有事吗?”
坐在副驾的罗羽裳说道,“当然有事。”然后看着他的眼睛直接问道,“你有纳粹遗留的财富?”
苏望眉毛跳了几跳,不回答她,而是问道,“言俭书还活着,对不对?”
“对!”罗羽裳一儿也没迟疑,“上次萨瓦娜直接在中都消失后,我就知道你该知道了。”
“那为什么不让言溪知道?”
“我们只是想让她活得简单些,这样才能够快乐一些。”罗羽裳看着他,“这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这下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苏望突然笑道,“一千三百多吨,比很多国家的黄金储备还要多。”
罗羽裳脸色变了变,她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说道,“成吉思汗宝藏的事情也是真的了?”
苏望笑道,“罗局,很多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得有一个前提……”
“我不能与囡囡见面,”罗羽裳不等他开口就拒绝道,“这是国家任务,牵涉极大,弄不好还会给她带来危险。”
“那好吧,算我没说。”说着,苏望打着火,问道,“去哪儿?我送你。”
罗羽裳依然闭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想多领一份工资吗?”
“你觉得我差那份工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