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小区由四栋二十多层的高层住宅组成,这在1987年的上海还是非常少见。
陈雨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这是位于小区入口附近的一座凉亭,视野非常好,四栋楼房里出来的人都尽收眼帘。
猛然间,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最东面那栋住宅楼的下面,正是亭亭玉立的林惜雪。
长发飘飘的林惜雪一路小跑地奔向不远处华阳小区的门卫室,陈雨悄悄地跟在林惜雪的后面走了过去,在距离她只有10几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叔叔,我是B栋16楼的,今天有从黑龙江邮寄过来的快件吗?”林惜雪问。
“快件,没有啊,一般快件不会寄给我们啊?”里面的人也是一头雾水。
“不会吧,麻烦您再找找,我同学说他寄来了,一定会寄的,他不会骗我的……”林惜雪有些焦急。
“好吧,我再给你找找,你也别着急。”里面的工作人员倒是很有耐心,又仔仔细细地翻找了一遍:“可能快件没到吧。”
“谢谢了,一会我再来看看,如果到了请一定给我保存好。”转过身来,林惜雪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慢慢地往家里走,林惜雪的脚步越来越慢,不时地回头看看小区入口的方向,目光中写满了期盼,如果这时候那身穿绿色工作服的邮递员出现在视线中的话,她一定会高兴得蹦起来。
已经走到陈雨的身旁了,一心想着邮件的林惜雪根本就没有心思观看周围的情况,只顾低着头慢慢地往回走。
看着林惜雪从自己身边走过都没有发现自己,陈雨差点没乐出声来。
“小姐,你的快件到了,请签收。”
熟悉的声音让林惜雪身子一颤,抬起头来,身旁一米多远的地方,那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家伙正面带笑容站在那里。
此时的林惜雪已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近在咫尺的陈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眼前的林惜雪依然清丽得不可方物,只不过与分别的时候比起来有些消瘦。
“小姐,请签收你的快件,这可是从黑龙江连夜送来的。”陈雨伸出手,手背上贴着一张刚刚在商场打电话的时候顺便买的8分钱邮票。
陈雨的话让林惜雪回过神来,眼眸里瞬间升起了一团迷雾,然后一头扑到陈雨怀里,抽泣起来。
“小傻瓜,我都把自己邮寄过来了,你怎么哭了,难道不喜欢?”陈雨拍了拍肩膀上林惜雪的脑袋。
肩膀上的林惜雪使劲地摇晃了一下脑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停地啜泣。
轻轻扶起林惜雪犹如带雨梨花一样的俏脸,小心地擦去脸颊上的泪滴,看着那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深情地相互凝望着。
“雨,真的是你吗?”握着陈雨的手,林惜雪仍有些不敢相信。
陈雨点点头,没有说话,依旧深情地看着眼前的林惜雪。分别后,这张脸曾无数次的出现在陈雨的脑海中……
“等我一会,我现在回家去和家去家里人说一声,在这里等我。”说完林惜雪快步跑进了楼。
十几分钟后,林惜雪匆匆地跑出了楼门。
“去哪里?”陈雨笑着迎了上去。
“先带你逛逛上海。”林惜雪挽起了陈雨的胳膊,把头靠在陈雨的身上。
这个动作虽然让陈雨心中很幸福,但却又有些尴尬。身旁的林惜雪要比自己高一截,自己就算踮起脚尖也不过勉强和她持平。“得快点长个啊,要不太丢人了。”陈雨心中暗自嘀咕。
走出小区,正好过来一辆出租车,林惜雪招手拦了下来:“去豫园。”林惜雪用极为熟练的上海话对司机说。
“去外滩吧,豫园现在没什么好看的,我想去外滩走走。”陈雨说。
“那好,师傅,去外滩。”只要跟在陈雨身边林惜雪感觉到的就是幸福。
路程不远,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下车的时候,陈雨拦住了抢着付车费的林惜雪,付了车钱。
挽起陈雨的胳膊,两个人沿着黄浦江慢慢地逛起来。
有人说“外滩的故事就是上海的故事。”外滩那一座座钢筋水泥的楼宇,不正讲述着旧上海滩如梦般繁华的往事。
要说上海最精华的地方就算外滩,而外滩的精华就在于它的建筑群。重生前,空暇时,陈雨就喜欢来这里逛逛,几十栋各具特色的建筑将起苏州河口的外白渡桥,南至金陵东路,1500米长的这段道路装点得美轮美奂。虽然这些建筑虽不是出自同一位设计师,也并非建于同一时期,然而它们的建筑色调却基本统一,整体轮廓线处理惊人的协调。无论是极目远眺或是徜徉其间,都能感受到一种刚健、雄浑、雍容,华贵的气势。
“这里真美,美得让人心醉。”陈雨自言自语。
“当然了,这里是上海的精华所在。”林惜雪说。
“不过再美的景色也没有我的雪儿迷人。”说话间,陈雨搂紧了身旁的娇美的林惜雪。
听陈雨这么说,林惜雪一脸娇羞幸福地靠紧了他。
“怎么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让我心里天天惦记着你。”过了良久,林惜雪小声地说。
“这连人都给你邮寄过来了,不比打电话强吗?”陈雨笑着说“怎么瘦了许多,是不是向我想的?”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林惜雪脸上一片复杂的神色。
“每天都能梦到你,盼着接到你的电话,可是一直都没有……”林惜雪的声音很低。
“所以你就茶饭不思,这可不行,以后不允许这样了!”陈雨柔声说。
林惜雪点点头,用手一指前面说:“我想吃前面的田螺,你去买。”
不远处有一个上海五味斋点心店的分店,而五味斋的糟田螺是最为出名的了。那些个大肥美、肉头厚实的龙眼田螺,加上茴香、桂皮等煮较长时间。最后将烧好的田螺放上陈年香糟,糟制而成。褐灰色的田螺肉质鲜嫩,汁卤醇厚,入口鲜美,十分受人欢迎。重生前的陈雨就非常喜欢这种美味的小吃,没想到林惜雪的口味和自己差不多。
拉着林惜雪快步走进小店,掏钱买了一大袋田螺,两个人边吃边走。
“那天看到你来送我了,可惜没有机会说话。”回忆起当初送站的那一刻,林惜雪心中就有些感伤。
“那天真的比较傻,一直傻傻地等在候车大厅,根本没有考虑到你从其他的地方进入站台,后来想起来的时候车已经快开了。”陈雨剥了一个大大的田螺肉送到林惜雪的口中。
冲着陈雨甜甜地笑了一下,把递过来的田螺肉吃到嘴里,然后也剥了一个同样大的田螺喂给陈雨。陈雨低下头,轻轻地在林惜雪凝脂一样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林惜雪俏脸一红说:“还是那样子,就知道找机会欺负我。”
“那我不欺负你,去欺负别人了,美女啊,我来了欺负你们了,你们在那里?”陈雨装模作样地四周搜寻起来。
看到陈雨这幅模样,林惜雪忍不住笑了起来。
“家里人知道你来上海吗?”林惜雪心中很担心陈雨。
“我和他们说去哈尔滨,没说来上海,是背着他们出来的。”陈雨说。
“雨……”心里明白陈雨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林惜雪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温柔地依偎在陈雨的怀中,面前是滚滚东逝的黄浦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