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到月上梢头,陈雨才站起身来。
四周静悄悄的,刚才让陈风和赵健先回办事处去了,偌大的院子里只留下陈雨一个人。
在这个有着上千万人口的城市里,享受着难得一见的安宁,不能不说是相当难得和幸福的事情了。
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出了院子,关上大门。慢悠悠地向前走了几步,转回头再看了一眼这幢已经隐入夜色中的房子,心中不禁升起了无限的感慨。
没走多远,又见到了热闹的街道。虽然已经是十点多了,可街道上的车流依然来来往往。
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哪里?”看客人上了车,司机问。
想了一下,陈雨说:“去北京饭店。”
司机有些惊诧,透过后视镜,陈雨那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庞出现在司机的眼睛中。要知道北京饭店自从建成一直是北京最高规格的地方,那高高的门槛是普通百姓渴望而不可及的地方。而后座上的这个年轻人说出来却是那样的轻松。
“是去北京饭店吗?”司机又问了一句。
“嗯。”陈雨刚回答一句,背包中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林惜雪打来的,柔美的声音从听筒另一边传过来的时候,陈雨不由得心神一荡。
“现在干什么呢?”林惜雪问。
“在车里,正准备找个地方住下。新家在那里,环境一定很不错吧?”陈雨问。
“在政府大院后面,条件比过去的好多了,也是二层的楼房,不过住的很不舒服,都躺下好久了也睡不着。”林惜雪说。
“你怎么没在学校呢?”林惜雪问。
“刚才和同学们吃完饭,他们回寝室了,我有点事就没回去。”陈雨说。
看陈雨拿着移动电话,前面的司机才明白,后座的年轻人是一个有钱的主儿。
“我想明天就回 北京。”林惜雪说。
知道林惜雪心里一直在惦记着自己所以耍小女孩脾气,陈雨笑着说:“那好啊,坐明天的飞机回来吧,我去机场接你。”
“讨厌,明知道我回不去还气我,不理你了。”虽然没有在身边,陈雨也能想到,此时的林惜雪已经撅起了那红润的小嘴。
“好了,别生气,我在出租车上呢。”陈雨小声说。
“这样的话我就原谅你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别太晚了……”林惜雪又嘱咐了好半天,才算放下了电话。
陈雨坐车的地方离北京饭店很近,放下电话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天安门广场。明天就是十一国庆了,广场上黑压压的全是人,很多人都在忙碌着明天的庆典。
很快,北京饭店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进了大堂,来到服务台,递过去自己的身份证。“小姐,有标准间吗?”陈雨问。
“对不起先生,标准间没有了。”吧台后面的服务员有些不好意思。
“那麻烦看一下还有什么样的房间?”陈雨问。
“不好意思先生,因为明天就到国庆了,所有的房间都订满了。”服务员一脸歉意。
“哦,那算了。”陈雨转身刚要离开。
“等等还有一间。”服务员喊住了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的陈雨。
“是吗?”听说有房间陈雨急忙转身走了回来。
“这个房间好像不行……”服务员有些吞吞吐吐。
“怎么了?”陈雨奇怪地问。
“现在就剩一间总统套房了,房价是每晚1880元。”服务员有些为难地说。
也难怪服务员为难,北京饭店虽然一直是顾客盈门,可是总统套房却是一直少人问津。只有一直国内外的政府要员来此,很少有个人花这么多钱住总统套房的。
陈雨拉开身上背着的背包,从里面找出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使用的钱包。别说,楚婉涵送给自己的钱包还真能装,一捆崭新的百元大钞塞进去都没有装满,钱包的旁边还放着一沓厚厚的钞票。
看陈雨拿出了钱包,服务员知道面前的这个青年已经决定在这里住了,急忙说:“请先交6000元的押金。”
点了六十张百元钞票递给了服务员,填好了单子,然后拿着房卡上了电梯。
超过六百平方米的总统套房果然不同凡响,无论是装潢还是设施都是超一流的豪华和高档。
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陈雨都是第一次住这么高档的客房,服务员殷勤地为自己打开房间门后离开了。踩着厚厚的、软软的地毯,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着灯火阑珊的街道,竟然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打开冰箱,取了一瓶冰凉的啤酒,打开了露台的门,来到了宽敞的露台上。
趴在大理石铺砌的栏杆上,看着北京的夜景,吹着习习的夜风,喝着冰凉清爽的啤酒,一切都是那么的惬意、美好。
不过一个人喝酒却显得那样孤独,想到这里,拿好东西,陈雨出了套房。
“师傅,找个酒吧,越大的越好。”坐上了出租车,陈雨冲着前排的司机说。
前排的司机思索了好一会才发动了汽车。
酒吧,对于现在的大多数北京人都是很新鲜的一个词,还是时尚生活的代表,是都市里的一种时髦。也难怪陈雨一提出来去酒吧,司机有些迟疑。
不过,这个司机还是地道的北京人,想了一会对陈雨说:“去三里屯吧,那里这两年出现了不少酒吧。”
看陈雨没有异议,司机发动了汽车。
一路上陈雨都没有说话,而一向健谈的北京司机今天竟然也安静了许多,耳边只有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刷刷声。
91年的三里屯已经有了不少酒吧,从1989年出现第一家酒吧算起,三年内已经有多家酒吧出现在了这里。
“现在大多数酒吧都集中在南三里屯,三里屯北街也有几家,要不去那边看看?”司机对后面的陈雨说。
“不用了,我在这里下就行。”付了车钱,陈雨下了车。
也没有看酒吧的名字,陈雨随便走进了其中一家。
酒吧里面的灯光很昏暗,吧台后面是一排摆放着各色洋酒的架子。
坐在吧台旁的凳子上,听着舒缓的音乐,要了一杯啤酒,一个人慢慢地享受起来。
和外国的酒吧不一样,在传统文化的影响下,人们还不习惯那么快交朋友,泡酒吧多是三三两两一起去,酒吧里也是一堆一堆坐在一起,偶尔坐在大厅里跟邻座来点交流,心里也是充满了戒备。而西方人喜欢一群人边喝酒边高谈阔论,喝着喝着大家就成了一家人,所有人都成了朋友。
很快,杯子中的酒喝光了,又向酒保要了一杯酒。
一杯酒的功夫,屋子里的情况也已经观察得差不多了。
顾客还可以,有将近二十名客人,靠墙的角落里坐着两对一看就不是夫妻的男女,正低头私语着什么。大厅中间,坐着四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的小桌上放着几个啤酒瓶,其中两个留着这个时代少见的长发,每个人脸上透着一种饱经沧桑的世故和落寞的颓废。
右手边用半截矮墙隔开的几个卡位中,坐了三伙客人,每伙都是三四个人的样子。
喝光了杯中的啤酒,陈雨刚想离开准备换个酒吧再看看,一阵刺鼻的香风从后面传了过来。
一个浑身黑衣的女人坐到了陈雨身旁的转椅上。
“小兄弟,一个人吗?”一声嗲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陈雨扭过头,一张画着浓妆的脸出现在陈雨的眼前。细长的眉毛、白得慎人的脸、直勾勾的眼睛,红红的一张大嘴上叼着一根细长的香烟。
看着这张最少有三十多岁的大脸,陈雨有些木然,左右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你问我吗?”陈雨有些奇怪的问眼前这个画的犹如鬼魅一样的大姐级人物。
“是啊,小兄弟,你是一个人吗?”一双眼睛在陈雨身上瞟来瞟去。
“有事吗?”陈雨有些奇怪,这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女人想干什么。
“姐姐我也是一个人,我们一起喝一杯吧。”那嗲得让人发抖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和不认识的人喝酒。”陈雨冷冰冰地回答。很明显眼前这个冲自己卖弄风情的大姐是从事皮肉生意的人。
“一回生,二回熟,来,小兄弟一起喝一杯认识认识。”看着陈雨英俊的脸,黑衣女人的目光变得炙热无比。
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扔到吧台上,陈雨刚想起身离开。
黑衣女人竟然伸出手抓住了陈雨的胳膊:“等一等,价格可以谈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没有想到黑衣女人竟然放肆到如此地步,陈雨一甩胳膊,刚想离开。
“别发火,小兄弟,这些怎么样,就包你一宿?”黑衣女子打开了随身的挎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沓蓝色的百元钞票甩到了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