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染坊。
作为本县的最大染坊,位于永新县西北角。
县里有近六成的布匹都来自这杜氏染坊,因此这里一直都非常忙碌。
然而,如今这里,却没人敢踏足其中。
整个染坊空无一人。
"大人,杜氏染坊到了。"
马车在杜氏染坊外停下,一赶马车的衙役开口道。
"空禅大师请。"卢知县当先掀开车帷,走出马车,萧白也在随后走出。
马车旁,卢知县看着那阴森的杜氏染坊,道:"在前些天,这杜氏染坊相继有人惨死,杜氏一家更是无一幸免,这定是有厉害的鬼怪在此作祟。"
即便现在是大白天,卢知县等人都感觉瘆得慌。
"嗯,你们中有谁想随贫僧一同进去瞧瞧?"萧白微笑地看向卢知县他们。
"这个...我们就不必了,空禅大师您请。"卢知县讪笑道。
"是啊,空禅大师,我等进去,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可能给大师添乱。"
"是呀是呀,空禅大师,小的们就不进去了。"
那些衙役们也是纷纷附和,都不敢进入这杜氏染坊。
"既然如此,那贫僧就进去了。"萧白说罢,便走进染坊。
坊中晾晒着不少布帛,五颜六色,有各种款式。
除此之外,还摆放着些木桶,以及其他的一些染布工具。
萧白在这染坊中走动,双目观察着四周。
唰!那些晾晒的布帛突然猎猎作响,下一刻,便席卷而来,将萧白困在其中。
而后一根根削尖的竹竿,从四面八方破空而来。
哧!哧!哧!
"阿弥陀佛!"
萧白双手合十,那些刺穿了布帛的竹竿,在离他还有一尺之距时,纷纷倒卷而回。
噼里啪啦!
竹竿和布帛散落一地。
"吱吱~~"
左侧的屋顶上,一只与猫一般大的黑鼠,瞪着赤红的鼠眼,恶狠狠地盯着萧白,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叫。
"原来是一头成了精的老鼠。"萧白淡笑地看着那头鼠妖,后者龇牙,随即一个纵跳,张着腥臭的口,直接扑击而下,速度非常之快。
"收!"
紫金钵出现在他的手中,随着一道金光亮起,那鼠妖吱吱叫着,便被收入钵中。
萧白环视四周,在确定并没有其他的妖邪后,便转身走出染坊。
见萧白出来,卢知县连忙上前问道:"空禅大师,怎么样?可捉到那在此作祟的鬼怪?"
"嗯,已被贫僧收入紫金钵中,卢知县请看。"萧白将紫金钵递到卢知县的面前。
"嘶~,没想到在此作恶的,竟然是头鼠妖!"卢知县看着那钵中狰狞的鼠妖,倒吸一口凉气。
"吱吱~~"那头鼠妖在钵中乱窜,想要从中逃出。
萧白道:"带贫僧去下一处吧。"
"哦,空禅大师请随我来。"
之前他们始终没能解决这杜氏染坊的妖邪,没想到,这位空字辈的年轻和尚,才进去没多久,就将那妖邪给捉住了!
这足以说明,对方是有真本事的。
卢知县顿时稍稍松了口气,同时心中暗赞,不愧是金阁寺的高僧。
近来为祸永新县的鬼怪不止一处,除了这杜氏染坊,城中还有好几处,不过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鬼怪。
对毫无修为的凡人而言,或许很可怕和棘手。
但只要修习了些真本事的,基本都能对付。
这一路上,他们由近处开始,地毯式排查,驱除城中鬼怪。
衙门里的人跟着一和尚,走街串巷,自然引起了附近百姓的注意,好奇地远远看着。
驱除了些小妖小鬼后,一行人来到了县衙外。
与其他县的县衙差不多,门口左右各摆着一尊威武的石狮,那门楣上挂着块横匾,上书"永新县衙"四字,左侧门廊下放着一面鸣冤鼓,门口有两衙役看守。
见卢知县到来,他们都纷纷拱手行礼。
卢知县点了点头,而后看向萧白,道:"空禅大师,自两天前开始,县衙里就开始闹鬼,白天倒是还好,但入夜之后,县衙里的鬼怪闹得就非常凶,可能不止一头,要不要再请一位大师来帮忙?"
衙门里不少人见到了鬼怪的身影,有人更是被吓晕过去,现在他们都不敢在衙门里办公。
牢房里的犯人,也暂时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不必,贫僧一人足以应对。"萧白淡定从容地笑了笑,便径直向着县衙里走去。
"大人,咱们要进去么?"有一衙役道。
"现在是白天,而且空禅大师本事不小——走,我们也进去瞧瞧。"卢知县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进去,之前萧白并没有费多大劲,就收服了那些妖邪,这让他们没有一开始那般害怕了。
一行人跟在萧白的身后,踏入县衙之中,就见这一进庭院左右两侧是赋役房,门和墙壁上贴着不少的灵符,只不过都是些形似的假符。
他们穿过这处庭院,继续往前走,前方便是仪门,再往前便是大堂,左侧是牢狱所在,萧白先去了那里,其余人跟上。
因闹鬼的缘故,这里无人看守,牢狱中也并没有人。
而到了这,卢知县他们皆是停下了脚步,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跟着踏入牢狱。
方一踏入其中,就有一股森然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味,并不怎么好闻。
他们都缩着脖子,眼珠子转动着,警惕地打量四周。
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一名狱卒背对着,站在前方。
萧白止步,淡淡地看着那背对他们的狱卒。
"这是谁呀,胆子可真大,竟然敢独自来这牢房。"在卢知县身后一衙役嘀咕道。
牢头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平常在牢狱这一亩三分地混得很滋润,身体发福,满脸横肉。
他看了眼萧白和卢知县,而后又将视线落向前方的狱卒,虽觉有些不对劲,但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不能太怂了。
他大着胆子出声喊了一句:"喂,卢大人来了,你还傻杵在那做什么?快些过来拜见!"
过了两息左右,都没见那狱卒回话,牢头张了张口,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在这时,那前方的狱卒才有所反应,如同生锈一般,缓缓往后转动脑袋。
"是牢头,还有卢大人来了呀,嘿嘿嘿,属下这就来拜见~~"说到最后,咔的一声脆响,脑袋看向身后,咧嘴,歪着脑袋,一双血肉模糊的眼睛,诡异地看向他们。
"鬼呀!!"
顿时,众人被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瞪大着双眼,惊恐地发出一声声的尖叫,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牢狱。
"怨气还挺重,看来是被其他厉鬼所害..."萧白并未理会卢知县他们,他随手将那扑来的狱卒鬼收入紫金钵,便继续朝里走,看到了不少沾血的刑具。
哗啦啦!那些铁链晃动着,随即横空缠绕而来。
萧白抬手抓住那铁链,铿的一声,直接震碎。
"多管闲事的臭和尚!"一声鬼啸在牢狱中回荡,随即森然鬼气弥漫,以肉眼难以视物,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了一般。
"佛光普照!"
下一刻,随着一声轻喝,柔和的金光绽放,刺破那森然鬼气。
"啊——"就见一披头散发,穿着囚服的鬼物,凶厉地站在萧白身后,探出爪子抓来,那突然绽放的金光,令得他浑身鬼气瞬间被净化大半,不多时,其魂体便如青烟般消散。
萧白念了身阿弥陀佛,扫了眼那一间间的牢房,便转身离开。
解决个鬼物而言,以他的修为,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解决,并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浪费时间。
"出来了!出来了!空禅大师他出来了!"见萧白淡定地走出,那些焦急等在外面的人,都是松了口气。
"空禅大师..."
卢知县走上前来,不等他问,萧白便淡笑道:"走吧,我们去大堂那边看看。"
"诶,好好好。"
不须说,这定是解决了。
卢知县呵呵笑着,跟在萧白的身后,向着大堂那边走去。
一行人穿过仪门,来到另一庭院,这里左右两边是"吏户礼兵刑工"六房。
萧白左右看了看,先去了户房,门没锁,但却推之不开。
而且,在他触碰门的时候,有冰冷的鬼气侵入体内。
不过,瞬息间便被炼化。
萧白右手亮起金光,砰的一声,门随之洞开,里面就像冷库般阴冷,站在门口的卢知县等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萧白走进户房,这里摆放着几张桌案,上面都摆有笔墨纸砚,还有各类账本。
在左侧,还有一间房,是锁着的。
萧白走到门前,将锁扯断,推开门。
这间房,明显是存放档案所用,摆放着几个书架,所存放的档案分门别类,都是本县历年户籍、钱粮和徭役之类。
随着门开,立即就有一鬼物扑了上来,但在离萧白还有二尺之外,便被定住。
他抬手点向对面那鬼物的额头,瞬间便洞悉了一切。
这鬼物的生前是一名书吏,因不愿同流合污而被陷害,后其冤魂常徘徊于此。
世道的纷乱,在一定程度上,令世间的阴阳之气失衡,这书吏也跟着实力大涨,能够影响到阳间物质世界。
对于此类鬼物,萧白并不会强行祛除,而是念经超度,令他顺应此方世界的法则,去往阴间。
走出户房,萧白扫了那些人一眼,淡淡道:"卢知县,县衙中的鬼物作祟,并非毫无缘由。"
"是,卢某明白。"卢知县恭敬道,他是靠自己的本事考取的功名,自然明白萧白的言下之意。
见他明白,萧白便不再多言。
县衙大堂是审案所在,此处亦是有一头鬼物盘踞于此,在萧白踏入大堂时,大门砰的关闭。
"堂下何人?见了本官还不跪下!"那身穿官袍的鬼物,青面獠牙,一拍惊堂木,恶狠狠瞪着堂下的萧白,大喝道。
"快到钵里来。"萧白举钵对着那鬼物,微笑道。
"..."那鬼物看着萧白手中的紫金钵,一脸的愕然。
随即,一道金光罩下,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摄入紫金钵中。
县衙里的鬼物,也就这小猫三两只。
境内仍有不少地方存在鬼怪,他随后离开县衙,四处走动,将他们一一找出,该超度的超度,该祛除的祛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