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县衙大牢失火,听说是有人劫狱。"
"哦,那你们有发现是谁被救走了么?"
"不清楚,当时我们赶到的时候,并未看到有可疑之人。"
寅时之末,众夜巡鬼差回到了城隍庙外,负责巡视县衙那片区域的夜巡鬼差,谈论起了昨晚所发生的事情。
日巡鬼差也好奇的出声询问。
这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闲聊时的谈资,过后并不会去在意。
而对于县衙而言,却是一件大事。
张府离县衙并不远,所以昨夜的县衙大牢失火,张知县也被惊动了。
当晚,他便赶到县衙,亲自指挥灭火。
好在发现的及时,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大牢也只烧了三分之一。
只不过,这场大火恰巧"烧死"了杜克检在内的所有人,杜县丞没过多久也赶到县衙,自然是瞬间演技炸裂,悲愤交加,反过来指责县衙的人玩忽职守。
第二天一早,郭铁成便让人将县衙大牢失火的消息散播出去,并将说词做了些加工,说杜克检并没有意图对张知县之女不轨,当晚他是被人陷害的,现在有人纵火行凶,杀人灭口。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这水算是被搅浑了。
县里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张知县和杜县丞一直不和,杜克检究竟有没有意图不轨,这场大火是意外还是人为,都很难说得清。
杜家的名声,经过这一番操作,就这样又恢复到了之前。
临近午时,张知县脸色阴沉地回到府中。
待用完午膳,张芙蕖好奇地问道:"爹爹,听说县衙大牢那边失火了,现在怎么样?"
"大牢倒是并没有被烧的太过严重,但当晚值守大牢的狱卒,还有牢房中的犯人,都被人扭断了脖子。"张知县沉声道:"这场大火实在太过于蹊跷了。"
昨晚为免节外生枝,郭铁成非常狠辣的,将大牢中的所有人都杀死,真正做到死无对证。
"爹爹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纵火?"张芙蕖蹙眉道。
"嗯,这场大火是从关押杜克检的牢房烧起来的。"
"那杜克检..."
"那牢房确有一具焦尸,体型与杜克检相仿,服饰也一样。"
"杜克检死了?"
"哪有这般简单,杜老匹夫虽认定那就是杜克检的尸体,但想来真正的杜克检早已被救走。"
张知县知杜县丞在演戏,杜县丞也知张知县多半不会信,但那又如何呢,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若这一切都是那杜县丞所为,其行事当真是狠辣!"
杜县丞是她爹的死对头,张芙蕖自是对他没有任何好感可言。
之前其子杜克检的各种讨好,都太过于刻意,即便他表现的再优秀,张芙蕖也不会有任何男女方面的想法。
那晚所发生之事,更是让她认定,那杜克检是徒有其表的衣冠禽兽。
此次,县衙大牢失火,许多无辜之人,都为此而死。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杜克检逃出生天。
杜县丞不仅老谋深算,而且让人有些猜不透。
"爹爹,那要不要派人暗中去追击杜克检?"
"没有那个必要,既然那杜老匹夫将其救出,就不会让他继续待在西塘县,想来,他早就连夜逃往了其他地方。"
"这事...杜县丞最终选择如此处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爹爹可有应对之策?"
"我与杜老匹夫虽未当面撕破脸皮,但这恩怨算是结下了,而且完全没有化解的可能,继续留着他,确实是个祸患。"
张知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在以往,他都是以非常温和的方式,交好本地的各大势力,来处理西塘县里事情。
但如今,既然对方不讲规矩,那他自然也不会按规矩来办。
父女二人随意聊了几句,张知县起身回衙门办公;而张芙蕖则带着侍女南霜,乘坐马车来到魏府。
在随意转悠了一圈后,她便再次进入书房。
"那个...魏公子,没打扰到你吧。"
"你说呢?"萧白看着张芙蕖,微笑道:"张小姐不会是对在下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闻言,张芙蕖脸颊立时有些微红,她瞪大了双目,道:"我...怎么可能!我来这是想向你打听昨晚县衙大牢失火的事情,魏公子言语未免有些轻佻了些。"
"开个玩笑而已,现在我们怎么说也算是朋友,朋友间相处就不必如此的拘谨了。"
一言至此,萧白话锋一转,道:"关于县衙大牢失火之事,我也不太清楚,那片区域并不在我的巡逻范围之内。不过,我听说,那个什么杜克检就被关押在县衙大牢,想来这次火灾,应该与他有关吧。"
"不错,那杜克检,就是那晚意图对我不轨的人。"张芙蕖将杜县丞和杜克检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你所言虽只是猜测,但可能性确实非常之大。"萧白点头赞同张芙蕖的猜测。
一时半会,张芙蕖也没有什么解决之法,她转而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问吧,什么问题?"
"你看清...嗯,是怎么死的?当然,若是不便透露,也可以不说。"
张芙蕖有些紧张道。
若是寻常的阴魂厉鬼,她自是不敢问的。
毕竟,问生死本就是非常忌讳的事情。
但眼前是个鬼差,想来应该不会犯忌讳吧。
"之前多管闲事,得罪了一个人,等过些时日,我会去亲自了结了他。"萧白淡淡道。
"是谁?"
"县北郭铁成。"
"竟然是他!"张芙蕖惊讶道:"那郭铁成是本县富商,时有善举,你不会是搞错了吧。"
郭铁成的身形微胖,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外在形象与寻常的商贾没什么不同。
看起来,可并不像是个狠辣角色。
"不知张小姐可听闻过青洪寨?"
"青洪寨?听说其与乾元派似乎有些关系。"张芙蕖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郭铁成与青洪寨有关?"
张芙蕖曾听其父提及过青洪寨,所以对此也有所了解,知那马仓便是那乾元派外门弟子,不好对付。
若是知晓青洪寨所在,除了也就除了,对于青洪寨这样上不了台面的附属势力,乾元派也不会去追究。
但关键是,张知县并不知青洪寨的老巢在哪。
"这郭铁成便是青洪寨的二当家。"萧白将他所知的,有关郭铁成的信息,说与张芙蕖听。
"没想到青洪寨的二当家竟然是郭铁成..."张芙蕖嘀咕道。
虽说有些出乎意料,但知晓郭铁成的真实身份,对付青洪寨就好办了不少。
旋即,张芙蕖起身告辞,离开魏府,便迫不及待的来到县衙,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张知县。
"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张知县并没有立即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谨慎地开口询问。
"是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这消息绝对可靠。"张芙蕖微笑道。
"朋友?听南霜那丫头说,你买下了那座闹鬼的宅院,这两天也一直往那跑,难道你那朋友就住在那里?"张知县疑惑道。
"嗯,他...是修行中人,来西塘县似乎是为了寻找什么天地宝材,偶尔会去那宅院休息。不过,他不喜被打扰,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去了都未必能见到他。"
"这样啊,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去打扰你的那位朋友了。"张知县捋须笑了笑。
张芙蕖自小就有主见,张知县为人父也非常的开明,平常也并没有用那些个大家闺秀的条条框框来约束她。
不管芙蕖口中的朋友是谁,他相信她会处理好的。
而郭铁成青洪寨二当家的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非常有用。
不过,张知县并不想打草惊蛇。
毕竟,这郭铁成只是武道高手,相对来说,并不难对付。
马仓才是青洪寨最难对付的一人。
张知县打算派人暗中监视郭府的动静,先搞清楚青洪寨的老巢,再做下一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