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皇后咬牙切齿说完要杖责芷云的话,刚被放到地上,却仍被捆得粽子一般的晚蓝先就急吼道:“皇后,你要是敢伤害芷云,我就是作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死是一回事,临死前再受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和凌辱,又是另一回事了,她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做出伤害自己与芷云尊严的事来!
皇后愣了一愣,旋即冷笑道:“本宫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又岂会被你的胡话吓到?不过既然你已、放了狠话,本宫若不言出必行,倒显得是怕了你了,以后又该以何面目,面对这后宫数以千计的姐妹和宫人们呢?”说完转头喝道:“来呀,给本宫狠狠的打!”
就有两个执了大木板的太监领命上前,将芷云硬翻了一圈,板子亦如影随形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晚蓝在一旁瞧得肝胆俱裂,再听见芷云哀哀的低低的惨叫声,更是心如刀绞,偏又动弹不得,只能哑着嗓子冲着春雨几个嘶吼道:“你们快去阻止他们啊——”
蹲在她前面的春雨回头一脸无奈的道:“主子,皇后娘娘到底是这后宫之主,奴婢们实在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她的命令了……”
“难道你们都忘了,芷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楚御天的?!当日楚御天在行宫是什么反应,你们可都是亲眼目睹了的!”晚蓝激愤的吼道,“你们就是不顾及大人,也该顾及孩子不是?”
“主子,这……”春雨支吾着偏过了头去,其余三人亦是一脸的难色。四人皆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曾移动分毫。
晚蓝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气,冷冷道:“既然你们不愿去救芷云,就快将我松开,让我自个儿去救吧!”
不想四人仍是一脸的难色,却不动手与她松绑。
“好,好得很!我凌晚蓝今日算是彻底看透你们了!”从牙缝里挤出这句没有温度的话语后,晚蓝便开始笨拙而缓慢的滚动起自己的身体来。
伴随着太监们呆滞刻板的“二十七、二十八……”的报数声,晚蓝离芷云苍白的脸,终于近在咫尺了。
然此时的芷云,却已是双目紧闭、悄无声息了,太监们仍起起落落的板子,就像打在一堆破败的棉絮上一般。
“住手,你们两个狗奴才,给我住手!”
晚蓝略带哽咽的喝骂,对那两个仍在执刑的“刽子手”丝毫不起作用,一直到旁边报数的太监报完“五十”以后,二人才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奄奄一息的芷云,晚蓝心里大恸,颤抖着声音唤道:“芷云,你还好吗?都是我害了你啊……”一语未了,已是泪如雨下——两世为人,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心痛、无助、怨恨和绝望过!
然一旁的皇后见她这般伤心欲绝,却是心情大好,笑容可掬的同时,嘴里吐出的却是最冷酷最恶毒的话语:“杖刑既已行毕,也是时候该送这贱婢上路了!”
才刚执行杖刑的那两个太监,忙领命上前,在晚蓝凄厉的“住手……”声中,将早已不省人事的芷云抬起,上前几步用力一扔,她便顷刻消失在了湍急的河水中。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支撑着晚蓝以一种几近超乎常人所能做到的速度,大力滚到了河边,却只来得及看见河面上颜色越来越淡的血水!
“不……”在发出这样一声凄惨尖利的痛呼声后,晚蓝因急怒攻心而晕倒了。
但很快她又醒转过来了,却是不再流泪,而是仇视着皇后,用比冰水浸泡过的还要冰冷一百倍的声音,道:“独孤裕如你听着,我凌晚蓝今日在此立誓,我死后一定化身地狱厉鬼,将你独孤一门九代悉数诛杀,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又冷声对一旁已被吓得目瞪口呆的春雨几个道:“若是你们胆敢阻挡我赴死,不管我是活着死了,我都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虽然是在青天白日之下,她冰冷的诅咒声和威胁声,再配上一旁被寒风刮着的树枝的“吱嘎”声,仍让在场众人不约而同生出了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来。
被她指名诅咒的皇后,自是更较众人恐惧了几分,也顾不得向她炫耀自己所谓的“胜利”了,忙哆嗦着命人道:“还……还不快将这个贱人扔到河里去!”
还是刚才那两个太监上前抬起了晚蓝,只是他们的脸,不再像刚才那般面无表情了,而是有一丝遮掩不住的惊惧,他们抬着晚蓝的手,亦忍不住在轻颤着。
晚蓝自然感觉到了,因抬头冲二人诡异一笑,轻飘飘的道:“还有你们两个,也等着吧!”说完不理二人越发苍白的脸,自顾闭上了眼睛,同时在心里默念道:“芷云,我来陪你了……”
————————————————————————————————
预料中的落水没有发生,因为南宫烈来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楚御天赐予他的丹书铁卷。
在俗称“免死金牌”的丹书铁巻的威慑下,皇后不敢再为难晚蓝,只能带着她的喽啰们,灰溜溜气哼哼的走了。
被春雨几个七手八脚解开,重获了身体自由的晚蓝,第一句话便是命她们四人,亲自跳下河去打捞芷云的尸首。
春雨几个虽然知道芷云的尸首定是找不着了,却仍不敢有违,忙“噗通噗通”下饺子似的,先后跳进了冰冷的河里。
徒劳无功的打捞工作,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时分。已冻得全身青紫、累得精疲力竭的春雨四姐妹仍泡在冰冷的河里。而晚蓝仍雕塑一般站在河岸,并无允许她们起来的迹象,她们只能强忍着寒冷和劳累,继续她们不可能会有结果的工作。
南宫烈在一旁看着孤立在寒风中,折磨自己亦折磨春雨姊妹的晚蓝,心里忽然生出几分罕见的不忍来,或许,他们这次是真的做得过分了!
几步行至晚蓝面前,南宫烈抱拳沉声道:“娘娘,您还是先回宫吧,余下的事宜,让臣来处理就好。”
“死,要见尸!”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几个字,晚蓝又恢复了才刚的“雕塑状态”。
南宫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回身命自己的贴身长随,去召了一对御林军来,令其一小半加入到春雨几个的打捞工作当中,一大半则出宫去沿河搜寻。
打捞工作一直持续了两天两夜,晚蓝亦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在河边站立了两天两夜。
然,御林军带回的消息,仍是“下落不明”。
晚蓝终于支撑不住,在喷出一大口鲜血后,倒在了坚硬冰凉的河岸上,南宫烈也顾不得避嫌了,一边吼叫着命人去传太医,一边打横抱起她,便往鹂鸣宫方向飞奔而去。
太医的诊断结果,系“急火攻心、血不归经引起的晕厥”,说是并不大碍。
但晚蓝却始终不见醒来,弄得一贯以冷静著称的南宫烈亦慌了神,想起离开渝州前夜楚御天“务必保得贵妃性命周全”的叮咛,他越发没了主意,只能命人快马加鞭送信去渝州请示楚御天。
请示的回信还未至,晚蓝却忽然醒转过来了,醒来仍只说了一句话:“去与我准备香烛纸马、三牲五果!”
贴身服侍的春雨夏露不敢怠慢,忙回了一直守在外殿的南宫烈。他虽不明就里,仍赶紧命人去备齐了。
俄顷,便见瘦得脱了形儿的晚蓝,一身素缟、长发披肩的出来了,却似未瞧见南宫烈一般,直接便飘出了殿外。
众人恐她出什么意外,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芷云,今日是你的头七,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有一句,待与你报了仇,我立时下来陪你和宝宝,你们一定要等着我!还有,到时你一定要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不然我怕自己会找不见你……”
众人赶到时,听到的就是这句吓得他们都魂飞魄散的话。然他们的惊吓很快便被慌张所替代,因为晚蓝又晕了过去,好在这次没有再吐血了……
与此同时,楚御天带着百来名精锐的侍卫,正马不停蹄的行进在渝州返回霸州的路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