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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应祸事独得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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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淑贵妃一行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水百川瞧起来犹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儿,却未注意到黛玉似笑似嗔的瞪了一旁青冉一眼,青冉则悄悄儿吐了吐舌头儿,旋即低垂下了头去。

原来方才青冉因见淑贵妃一副趾高气扬对待黛玉的模样儿,早已是恼怒在心里,又思及水溶年幼时,曾在她手底下吃了不少苦头儿,遂暗自起了要趁机捉弄淑妃一番之意。适逢水百川携了水溶一块儿,被一众太监宫女簇拥着过来,偏青冉因长年练武,听力自是较之常人不知灵敏到了那里去,自然最先听到了外面儿的脚步声儿,从而推知水百川已驾临了。遂顺水推舟,在淑妃欲掌掴黛玉时,暗中以掌风将其拂倒,致使她与黛玉一块儿摔到了地上;旋即则趁表面儿自己拉黛玉起身、淑妃宫中众人拉她的机会,悄悄儿与了众人不少苦头儿吃;最后更又让众人无法儿自地上爬起,使得场面儿越发混乱,于是方有了方才水百川乍一进来时瞧见那一出儿。

——当然,在制造混乱的同时,她亦未忘记要护住黛玉,这亦是方才黛玉被人搀起时,只是面色有几分苍白,其余一切都还好,而淑贵妃却狼狈至极的缘由。

水百川径自坐到了当中的榻上,又就着李常禄的手吃了一口茶,并任由他与自己抚了一会子胸口,方和颜悦色的向黛玉道:“玉儿丫头方才可吓着了?你且不必害怕,凡事儿有朕在呢,谁若敢委屈了你,朕头一个不放过他。”又指向一旁水溶,玩笑道,“便是溶儿那日与了你委屈受,亦是一样儿的。”显然方才他父子二人相谈甚欢,不然他亦不会这般好心情的开玩笑了。

黛玉听说,先悄悄儿瞧了一旁面色虽十分平静,却一直紧抿着薄唇,眼底亦有几分担忧几分怒气儿的水溶一眼,又轻轻向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儿后,方笑向水百川道:“皇上虽说的是玩笑话儿,但自古‘君无戏言’,明儿黛玉真受了委屈来求皇上做主时,皇上可说什么亦不能退却了去。”偏头看向李常禄,调皮一笑,道:“明儿李公公可要为我作证才是呢。”

李常禄忙笑道:“公主只管放心,老奴一定将皇上方才说的话儿谨记在心,明儿随时为公主作证。”

闻及此言,水百川禁不住呵呵一笑,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老货,看过会子朕怎么收拾你。”说得满屋子的人都掌不住笑了起来,连水溶亦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儿。

正得趣儿之时,却有一个小太监小跑着进来,跪下恭声儿道:“启禀皇上,四位辅政大人斗胆命奴才来请示皇上,今儿个可还议事儿不议事儿?倘皇上觉着今儿个不得闲儿,可否容他们先回各自的衙门去,衙门里还有一大堆的公务要处理?”

水百川闻言,方忆起先前自己过来瞧黛玉之前,是曾留了四位辅政大臣商议淮南一带干旱之事儿的,虽极为舍不得眼下便离开,希望能再多与水溶与黛玉相处一会子,奈何心里却明白淮南旱情兹事体大,多耽搁一刻定下救灾的方案,发下救灾的公文去,便极有可能会多饿死百十条人命,说不得留下一句:“溶儿玉儿,你们两个且在这里歇息一会子,待朕议罢政事儿,便回来与你们一块儿进午膳。”便忙忙领着李常禄等人,大踏步去了。

余下水溶瞧着他行远了,方忙忙行至黛玉跟前儿,急声儿问道:“可有伤着那里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你可一定不能瞒着……”

话音未落,已被黛玉含笑打断,嗔道:“我又不是纸糊的,那里就那般矜贵了?况不是还有青冉一直在吗,她又岂会眼睁睁瞧着我吃亏的?”到底不愿让水溶有丝毫儿的担心,遂又压低声音,将方才之事儿,原属青冉在暗中使坏大略说与了他知晓,他终于长舒一口气儿,彻底放下了心来,因瞪了青冉一眼,命她,“以后切莫随意拿你姑娘的安危来开玩笑,无论什么情况下,亦不能够!”后,方屏退众人,正色问她道,“父皇的身体现下到究是怎么一个情形儿?”

青冉忙将方才与黛玉所说的话儿又重复了一遍与他听,末了又皱眉缓缓摇头道:“皇上的身体瞧着并无大碍,然长老却亦不会信口开河,如此一来,咱们便是要提前作防范,亦是无从下手了!”

一席话儿说得水溶与黛玉都沉默了,然一时半会儿却亦拿不出什么主意来,说不得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展眼已是年关,今年因着水溶与黛玉都有了封号儿,且又是现下水百川跟前儿最红的红人儿,争相来巴结二人的朝臣及其家眷们,几乎不曾将林府的门槛儿踏破,然二人一来因心系水百川的身体,二来原又深恶这些个趋炎附势之辈,遂都交予了王嬷嬷云娟二人去全盘料理。

大年三十夜,心事重重的二人又一道儿坐车进了宫去赴国宴,宴毕又陪着水百川及文武百官守岁,因见水百川从头至尾都兴致高昂,精神气色都十分之好,二人方稍稍安了心。

接下来便是众王府或皇子府每日来邀请过府去吃酒看戏,水溶虽不耐烦,到底不好推脱,遂选择性的去领了几家的;黛玉则遣人去接了湘云过府来小住,姐妹二人同室而居,同床而眠,倒亦很可度日,于是正月眨眼便过去了。期间水百川仍是一副康健得不得了的情形儿,水溶又设法儿让青冉再与他请了两次平安脉,仍无任何异常,他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到底落下了些微,但仍不敢掉以轻心,随时在暗中观察着水百川的身体状况。同时,他还将进出皇宫的四门上的护军侍卫们都悄悄儿换作了他的人,京城东南西北四门的守城将士亦作了一番安排,虽说心里十分不愿意接受、现下更是日渐怀疑起北堂长老临走时留下的关于水百川将要不久于人世的话儿,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不能让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部署功亏一篑,不能不给太子一个交代,然后再带来黛玉离开京城,远离这俗世的喧嚣,去过自己一直想要的闲适生活!

进入二月,林府上下便开始为黛玉二月十二日的生辰忙活儿起来。因今年是黛玉及笈之年,林府上下自然都将此事儿看得比往年越发重要,早早的便开始洒扫庭院,粉刷墙壁,张灯结彩了;宫里水百川知道此事儿后,亦是兴致极高,因特意遣内务府赐下了不少东西来,并下旨让黛玉于生辰那日,先进宫接受百官及众诰命的朝贺,毕了再领宫宴。黛玉虽只愿与水溶一块儿度过那日,到底不忍拂了水百川之意,说不得接了圣旨。

至二月十二日,黛玉打早儿被王嬷嬷轻声儿催着起来,先被服饰着换好了公主礼服,又坐到妆台前任紫鹃百灵与她妆扮了一回,一个美丽又不失空灵,高贵又不失雅致的女子,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以致众人虽成日看惯了她,仍被惊艳得回不过神儿来。还是水溶打发人来问收拾妥了没,众人方回过了神儿来,因忙簇拥着她去到了前面儿。

一时到得前厅,水溶亦是被狠狠的惊艳了一把,旋即便有一股热辣辣的激流在心中荡起,不为别的,只为眼前这个美不胜收,气质高华,品德才情更是举世无双的可人儿,便是他未来的妻子,是他将要携手度过这一生之人!

奉天殿内,水百川早已等候多时,瞧得黛玉进来,先便起身离开龙椅,绕至御案前,呵呵笑道:“过了今日,玉儿丫头便是大姑娘了,看来明儿朕便可以下旨让内务府着手准备你与溶儿的婚事儿了,想着很快便要多了一个这般可人的姑娘作儿媳妇儿,朕这心里,真真是说不出的喜悦啊!”说到后面儿,他神色间忽然有几分怅然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他忽然忆起了当日他与贾敏的有缘无份;但他很快又释然了,他虽未能得到贾敏的爱,得到与她相伴相守一生的机会,他的儿子却得到了她女儿的爱,他们的子女却延续了他们的前缘,尤其她的女儿,还帮他找回了他失去将近二十余载的儿子,他亦该知足了!

黛玉被水百川说得小脸一红,道:“皇上就知道取笑黛玉,明儿黛玉不进宫瞧您了。”

说得水百川忙忙摆手道:“别,可千万别,朕虽成日价都忙于政事儿,一旦得了点子空隙闲下来,心里却觉着空落落的,惟一轻松的时刻,便是你们两个进宫来瞧朕之时了,玉儿丫头你可千万不能不进宫来瞧瞧朕,再陪朕说说话儿。”

他这番话儿虽说得半真半假,却让水溶与黛玉闻言后,都暗自心酸起来,所谓“高处不胜寒”,水百川的心,平日里一定孤单寂寥得紧罢?

不多一会儿,便有小太监来报,百官已齐聚在奉天殿正殿,众诰命亦聚齐在偏殿了。水百川闻言,遂携了水溶与黛玉一块儿,一路说笑着过去了。

果见文武百官已聚齐在了御阶之下,只不见众亲王郡王及皇子们,盖因水百川想着黛玉年纪儿还小,他们则不是长辈便是兄长,没的白折了黛玉的福儿,亦没的让他的皇子们心生怨念,认为他偏心水溶与黛玉,故特旨让他们歇息一日,不必上朝了。

伴随着李常禄拖长了声音的高唱:“皇上驾到——”,文武百官忙低头垂手跪下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旋即又呼道,“恭祝潇湘公主芳龄永继,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众卿平身!”水百川心情大好的大手一挥,命了众人起来,又令众人与黛玉再磕了三个头,方唤李常禄领了她至偏殿去,继续接受众诰命们的朝贺。

众诰命夫人们可不向文武百官那样儿,碍于男女有别,不敢仰视黛玉,亦不敢多与她说话儿,而是待叩完头唱罢贺词后,便七嘴八舌的奉承起黛玉来。黛玉虽不耐烦,好歹今儿个亦是自己的好日子,她们又是特意为与她贺寿而进宫来的,说不得一脸淡笑的听着,间或点一下头或是应上一声儿。

这一折腾,便直折腾到了将近午时,黛玉方在水百川遣来的太监的催请下,得到了解脱,因命众诰命都散了,便忙忙往前面儿去了。

因水百川欲与水溶黛玉好生一叙天伦之情,故所谓的宫宴,不过只他父子兄妹三人罢了,倒是让黛玉轻松不少,一餐饭亦是吃得其乐融融。宴罢老少三人又说笑了一回,水溶与黛玉因瞧着李常禄搀了吃酒吃得有了七八分醉意的水百川回寝宫午歇一会儿后,方告辞出了宫。

回程的路上,水溶见黛玉因吃了两小钟酒,通红着一脸小脸,越发显得娇艳,心中一动,便要上前去将她揽在怀里,以免过会子她酒意儿上来,身体不适。

不想手臂还未挨上她,却见她攸地紧蹙起了眉头儿,右手旋即抚上了胸口儿,剧烈喘气儿道:“忽然觉着好心口疼,慌慌张张的,就像要跳出来一样儿……”话未说完,她已喘着气儿自车上的软榻上,滑坐到了地上去。唬得水溶攸地煞白了脸子,忙伸臂将她自地上一把捞进自己的怀里打横抱了,一面又一叠声儿的唤外面儿的青冉进来。

青冉应声儿进来,瞧见黛玉疼得额上都渗出汗珠儿来了,亦是唬了一大跳,忙忙便执起她的手腕儿,凝神诊治了起来。半晌,她又微蹙起眉头儿,执起她另一只手,又诊治了半日,方纳罕道:“瞧姑娘的脉象,并无任何异常之处,只不知姑娘缘何会心口疼了。”说着她忙自一旁汤婆子上煨着的茶壶里倒了一钟热茶来奉与她,道,“姑娘先吃钟热茶暖暖身子,过会子家去后,容青冉再为姑娘细细诊断一番。”

黛玉接过她奉上的热茶,吃了一小口,身上随之一暖,心口亦不那么疼痛了,只是仍突突的跳,因微喘着道:“这会子心口倒是不那么疼了,只是仍慌慌的,倒像是觉着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真真好生奇怪。”

水溶听说,忙放柔声音安慰她,“你多想了,今儿个可是你的好日子,那里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快别胡思乱想了,且先家去躺下歇息一会子,罢了再起来领嬷嬷她们精心与你准备的生辰宴。”心里却是十分担忧,害怕黛玉方才的心口疼,是上次被贾元春魇魔时的后遗症,一面又后悔起自己不该放了北堂长老走,就该一直留他在身边儿的。

缓缓摇了摇头,黛玉轻声说道:“无尘哥哥你不明白,先前我娘亲宾天前,我亦曾有过类似的感觉,此番一定亦错儿不了。”又带着几分迟疑道:“要不……咱们折回宫里,瞧瞧皇上去?”

说得水溶心里一“咯噔”,一颗心亦跟着突突的跳了起来,不过他并不是如黛玉那般,是感应到了什么,而是被她这么一说,攸地想到了那个可能性,觉着慌张罢了。因忙掀帘命驾车之人,“立时折回宫里去!”

好容易回至宫里,到得奉天殿,却见奉天殿内外都一副平静无波,不像有什么紧急事儿发生了的情形儿,水溶与黛玉对视一眼,俱是轻舒了一口气儿,心下稍安。然到底不敢掉以轻心,因忙又令了两个小太监引路,径自去了水百川的寝宫。

就见寝宫外面儿众太监宫女都是气色不成气色,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儿,水溶心里一惊,亦顾不得着人去通报了,忙便一把挑起帘子,大踏步进屋去了,后面儿黛玉青冉见状,忙亦跟了进去。

寝殿内并无其他人,不过只李常禄与一个太医模样儿之人罢了,只不过前者是满脸的惊慌与泪痕,后者是满脸的凝重与惊惧罢了。再看龙榻上,水百川正人事不省的躺着,不知道是昏过去了,亦或是……死过去了?——显然黛玉的直觉并没有错儿,北堂长老的预言亦没有错儿!

沉浸在悲伤与惊慌中的二人,并没有发现水溶与黛玉的到来,还是水溶微颤着声音问了一句:“到底是怎么一会子事儿?”,方让二人回过了神儿来,李常禄忙跌跌撞撞的迎上前,哭道:“回六王爷,方才您与公主离去不久,皇上便忽然呕了一大口鲜血,旋即便人事不省了,老奴不敢慢待,又不敢让太多的人知道了此事儿,怕引起朝局动荡,因悄悄儿使人去请了平日里老奴私交甚笃的何太医来,偏何太医,诊不出皇上到底身犯何疾……”

话音未落,已被水溶猛地打断:“你作得很好,暂时确是不宜将此事儿泄露与太多人知晓,只是奉天殿人多口杂的,难保不会有人走漏消息,李公公倒是先去封好他们的口,不要让他们将此事儿泄露与奉天殿以外的任何人知道的好,这里就交给本王罢!”

李常禄闻言,虽不愿意离开水百川半步,却亦情知水溶说的有理,因忙抹了一把泪,退了出去,不在话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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