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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柔内刚拒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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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触目所及的四面八方,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

黛玉行走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尽头的黑里,心里只觉恐惧惊慌到了极点,她很想闭上眼睛就地躺下,及至到自己醒来过来,这片没有尽头的黑便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和煦温暖的阳光与青翠欲滴的绿树。然却有一股莫名的大力,在背后推着她,以致她身不由己的往前走。

所幸这股大力竟将她推至了一个光明的所在,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湖,真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黛玉正暗自欣喜,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巨响,因忙应声而看去,就见方才还平静无波的湖面儿,彼时竟翻滚起一阵阵几丈高的巨浪来,伴随着巨浪而来的,却是许多张牙舞爪的恶狼猛虎,唬得黛玉汗下如雨,禁不住惊叫起来,人亦猛地醒了过来。

就见四下里已点起大蜡烛戳灯了,屋子里的一应家俱成设亦是似曾相识,心头虽仍是突突乱跳,却已忆起这里可不就是皇后飞凤宫里她暂住的房间?旋即又意识到,自己方才不过是梦魇一场罢了,遂轻轻舒了一口长气儿,又自襟间取了手绢儿欲拭额上方才吓出的冷汗。

偏头之间,不经意瞥见青冉竟合衣面孔朝下趴睡在地上,黛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因轻轻自语道:“虽说现下已是六月天了,到底地气儿颇重,果真的仗着自己比别人气壮,竟不知道爱惜自个儿了?”一行说,一行翻身下到地上,欲唤醒她至榻上睡去。

不想一连叫了几声儿,青冉都没有反应,黛玉知她与自个儿一样,素来浅眠,心里攸地升腾起几分不详的预感来。因忙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下一瞬,她便被唬得倒退了两步,煞白着脸子,重重坐到了地上。

就见青冉一张原本十分水秀的脸子,此刻已白得比那洁白的宣纸犹要更甚几分,相形之下,她那乌青得已发黑发亮的双唇,便越发显得触目惊心、惨不忍睹了!

——显然七星海棠的剧毒已经发作了,只是因着青冉原系习武之人,有内力护身,方还能侥幸残存一口气儿罢了。至于黛玉缘何没事儿,皆因皇后知她素来体弱,生恐留下什么后遗症,因只在她的燕窝粥里下了普通的蒙汗药罢了。

彼时黛玉心里的惊惧已达到了极致,脑海里亦攸地忆起了她与青冉昏迷之前的情形,明白是皇后暗算了她们,心里除过惊惧以外,霎时又涌上了满满的愤怒与不解,皇后如此做,到究是有什么目的?下一瞬,她又忆起,水溶昨儿个夜里亦是歇在宫中的,彼时他又怎么样儿了?是不是同样儿亦被暗算了?难道此事儿还与水泓有关?难道水百川临终前未说出口的那个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担心,这么快便要应验了?

太多的疑问,压得黛玉头疼欲裂,几欲窒息。但她虽生得柔弱,却自有一股天生的刚强与傲骨,让她不会像寻常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一般,遇事便只会尖叫哭喊,只会等着别人来帮忙救助,反而是越慌张便越镇静越机敏之人,亦即人所谓之的“急中生智”者。趁着方才她下床的空隙,她已四下里扫过一圈儿,确定屋内再无第三个人,且如今水溶又生死未卜,青冉更是就在她的膝下人事不省,不知是生是死!她自然知道,现下的情形,只能靠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支撑去解决了。

因忙闭上一双美目,强自将早已盈满眼眶儿的泪水都逼了回去,又强迫自己镇静了下来,方强忍着满心的害怕与恐惧,伸出右手,颤抖着探向了青冉的鼻息。

万幸的是,青冉虽已气若游丝,好歹还活着,脉搏亦还在微弱的跳动着,黛玉一颗慌乱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些微。

她忙拭去不小心滑落至脸颊的泪水,旋即便紧咬着贝齿,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青冉自地上扶起,一步一步,艰难至极的将她扶到了床上去躺好。彼时她已是满头大汗,四肢无力了,但她不敢有些微的停顿,只因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青冉的生命,已经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了!

她忙行至屋子中央的雕花木桌前,斟了一碗茶,欲喂青冉吃下。然她很快便绝望的发现,青冉已不会吞咽了!她忙又行至外间镜台前,就着其上银盆儿里的凉水,拧了一帕子,学着平日里她身子不舒服时王嬷嬷的样儿,覆到了青冉的额头上,只是看起来仍没有实质性的效果罢了。

眼见青冉的气息越来越弱,出的气儿更是远甚于进的气儿了,黛玉终于暂时放下了心里对皇后的怨怼与不忿,亦放弃了便是死亦不向她求助的念头儿,行至门边儿重重拍起了她虽未确认过,却十分肯定早已上了锁儿的房门,口内则高声儿嚷着:“来人哪,快来人哪——”

彼时皇后正百感交集的坐在自己的寝宫,犹豫着要不要立时瞧瞧黛玉主仆去,便有一个她的心腹婆子进来小声儿回道:“回娘娘,西院那边儿有声音传出来,好似是潇湘公主的声音,娘娘可要瞧瞧去?”

皇后怔了一下儿,禁不住苦笑起来,旁的不为,就为她还担负着劝服黛玉从了水泓的“重任”,这一遭儿自己无论如何亦是要走的;且她亦怕黛玉气怒攻心之下,万一有个什么好歹,甚至是寻了短见,明儿不好与水泓交代,将来万一见了水溶,亦会越发愧疚,毕竟黛玉虽生得柔弱,性子却烈,绝非那等能受人胁迫之人。此番她只能软来,不能硬攻!

因闭上双眼,抬手揉揉了自己两边儿的太阳穴,方略显疲惫的说道:“摆驾罢,本宫瞧瞧去。”婆子忙答应着,便高声儿唱着:“皇后娘娘摆驾西院儿——”一溜烟儿出去了。

不多一会儿,皇后便已被十数个尽是她心腹之人的宫女嬷嬷簇拥着,到得了黛玉暂住的西院院门儿,果然闻得里面儿是黛玉的声音在喊叫,只是她那往日清脆婉转的声音,彼时却已有几分嘶哑了,显然她已喊了好一会儿了。

以眼神示意婆子上前开了锁,皇后又命众人都后退了几步,方亲自上前推开了房门。就见黛玉正满脸泪痕、满眼绝望的倚在房门右侧的窗下,用尽全身力气在有一声儿没一声儿的喊着;至于青冉,则正躺在榻上,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

黛玉被皇后的亲自驾临弄得一懵,但旋即便回过了神儿来,因忙拭去了泪水,挺直了脊梁,方一脸凛然的冷声儿道:“如今我已不想知道皇后娘娘这般暗算我主仆的目的,以免污了我的耳朵。若是皇后娘娘若是来放黛玉主仆二人走的,我将感激不尽;但若皇后娘娘只是来劝我答应一些可以要挟到溶哥哥的条件或是因着黛玉的关系,让溶哥哥再次作出这样那样的让步或妥协,就请回罢,我是什么都不会答应的,我也相信溶哥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将我毫发未伤的解救出去!”

又道,“皇后娘娘若是还有一点子良知,就请打发个太医来瞧瞧青冉,她病得很重,若再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与调养,只怕……”说至这里,她忽然哽咽得说不下去,亦不想再说下去了,只因她赫然想起,青冉落到现下这般处境,可不就是皇后一手造成的?她又怎么可以去求那害人的凶手反过来救人呢?但她仍倔强的挺直着脊梁,亦未让眼底的泪珠滑落下来。

皇后原便对黛玉有愧于心,如今又见她这般故作坚强的面对自己,心里便越发觉得自己助纣为虐的行为实在是十恶不赦,一刹那间,甚至生出了趁着现下水泓不在,就此放了她主仆二人的念头儿。然她很快便恢复了理智,不能,她不能那么做,为了她的儿子,为了她的父母亲人,她便是再想放了她们,亦不能真个付诸于行动!

因忙笑得一脸的和煦,道:“妹妹必定是对我产生什么误会了,咱们姐妹两个何不坐下来,一面吃着茶,一面说清楚呢?”便扬声儿命人沏黛玉最爱吃的雨前龙井去。

“不必了!”却被黛玉忽地出声儿唤住,冷冷道,“我可不认为皇后娘娘对咱们主仆下药,弄得青冉这会子危在旦夕,又将咱们监禁在这里的行为,只是一个误会,您还是不必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若是换了寻常女子,遇上如此情况儿,便是再高贵再典雅再有修养的人,只怕亦早已跳起来又哭又骂,甚至扑上去把着皇后厮打了,然黛玉终究不具备那种泼辣的性子,因只是说了这样儿一番于她来说已经是骂人极限、实则对旁人来说无关痛痒的话儿。

然皇后毕竟对黛玉有愧,闻言后登时便有些挂不住脸子,片刻方讪笑道:“妹妹可真会说笑话儿。”

“请皇后娘娘直呼黛玉的名字即可,黛玉可高攀不上皇后娘娘这样儿尊贵的姐姐!”话音刚落,黛玉便冷冷接道。

说得皇后越发尴尬,但仍强自挤出了一抹不甚自在的笑意来,道:“我与妹妹系结义的姊妹,皇上与六弟又是亲兄热弟,妹妹何苦与我这般生分呢?”话音未落,她便意识到自己这番话儿实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弄巧成拙了,心下禁不住一阵儿后悔。

果然见黛玉嘲讽一笑,冷冷道:“原来皇上与皇后娘娘还记得溶哥哥与皇上与亲兄弟呢,黛玉恍惚还以为溶哥哥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大仇人,才会使得您二位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算计他,最后更是想让他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呢!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去做那把射尽所有碍事儿飞禽坏事儿走兽的良弓的!”如今朝廷大局已定,她实在想不出水泓还有什么为难事儿是需要水溶再去帮他卖命的了,显然亦是时候儿该处理掉水溶,免得他有“功高盖主”那一日了!

皇后是早已知道黛玉聪明绝顶的,却亦对她的聪慧与敏感始料未及,她再想不到,不过才只短短这么点儿时间,她已准确的猜出来此番水泓的另一个目的。——当日水泓令她配合谋夺黛玉时,还曾说过,水溶天生具有天上仅有、地上无双的经纬之才,无论是从才干到识见,还是心计到手段,都远甚于他许多,他能凭一己之力,在那样儿的劣势下,仍顺利保他最终登上了皇位,且那么快便收复了满朝一多半儿文武大臣的心,便是一个显著的例子!他实在不放心有这样儿一个优秀的兄弟时时刻刻威胁着他,那怕他已明确的表明自己无意于帝位,焉知他以后亦不会改变心意的?他必须要先折断了这头“雄狮”的四肢,才能彻底的做到高枕无忧!

当然,他亦不会薄待了他的,还是会让他享尽这世间的一切富贵荣华及如云美女的!他甚至已经安排好,此番待安葬好水百川后,便寻个合适的机会制服水溶,并以“为先帝守陵”的名号儿,将他留在奉化,待黛玉从了他后,方接水溶回京,再做另一番安置。对这个打小儿跟他相依为命的弟弟,他还是很有几分真感情的,自然舍不得让他受苦!

见黛玉毫不客气的道出了水泓的居心,皇后思忖了片刻,决定将计就计,以水溶的身家性命来作筹码,让黛玉就范,因缓缓的点了点头,正色道:“妹妹说得没错儿,皇上如今却是对六弟起了‘鸟惊弓藏’的念头儿了。说来这亦怨不得他,谁让六弟那般优秀那般有才干,在文武百官中的威信那般高呢?换了六弟处在今日皇上那个位子上,亦有一位这般优秀绝伦的兄弟,只怕他亦很难做到释然罢……”

一语未了,已被黛玉愤愤的打断:“可是溶哥哥都已经决定辞官归隐,且亦真个付诸与行动了,以后便再不能威胁到皇上了,皇上缘何还是不肯放过他?难道这么多年以来的情谊,这么多年以来为他的出神入死,都敌不过他心里那莫须有的怀疑与担心吗?”说完又禁不住在心里冷笑起来,瞧水泓这两年间的所作所为,那里还有把水溶当兄弟手足的样儿?自己这般说辞,实在是可笑又可叹!

皇后被问得苦笑了一下,方低低叹道:“这便是皇室中人的无奈与悲哀罢!”譬如她,饶是她再不情愿在这里助纣为虐的逼迫黛玉,彼时不亦正在做着那不仁不义、类似于为自己丈夫“拉皮条儿”之龌龊事儿?但旋即她又意识到,眼下可不是她悲悯感叹自己不幸的时候儿,她还要劝服黛玉跟了水泓呢,因忙又打起精神儿道:“妹妹既明白这些个道理,自然亦该能想来现下六弟的处境了罢?说句你极可能会说我矫情的话儿,我这心里是真不愿意瞧着六弟落得如此下场!奈何皇上心意已决,无论我如何劝他,亦是劝不转。劝得狠了,便说除非……”说至这里,她便有意顿住不说了。

黛玉本已被今日所发生的这一系列变故弄得六神无主、身心俱疲了,方才不过是不想在皇后跟前儿示了弱,方一直强打着精神应付她罢了,实则心里早已在为水溶现下的处境而心急如焚、毫无章法了,如今既闻得皇后的话儿里大似还有转机,因下意识便追问了一句:“除非什么?”

迎着黛玉满怀期待的目光,皇后犹豫了片刻,又咽了一口口水儿,方语速极快的说道:“皇上说除非妹妹愿意入宫为妃,他便可以不动六弟,且保他一世平安富贵!”

短短几句话儿,说得黛玉赫然呆住了,半日回不过神儿来,她再未料到,水泓不独想置水溶于死地,且同时还打着她的主意,真真是狠毒至极,无耻至极啊!因扯唇轻笑了片刻,方用似被冰水浸泡过一样儿的声音轻蔑的说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无耻之尤的臭男人罢了,也配我嫁给他做妃子的?没得白玷污了我的名字!你告诉他,不要以为我与溶哥哥都在他手里,他便可以分别以咱们两个彼此的身家性命来威胁彼此了,至多咱们两个活着时一块儿活着,死了便一处化烟化灰也就罢了,什么大不了之事!他要杀,只管来杀便是!”

她与水溶心意相通,早已到了可以同生死共患难的地步,即便是死,只要两个人能一起死,她同样儿亦会觉得那是一种幸福,在她看来,与其苟活着被人侮辱,还不如一块儿死了来得干干净净!因此才会那般无所顾忌的辱骂蔑视水泓的。而水溶彼时虽不在眼前儿,她亦不知道眼下他的处境到究怎么样了,但她坚信,他一定感受得到她的所思所想,亦能明白她并支持她的!

按理说皇后是该为黛玉这番蔑视辱骂水泓的话儿勃然大怒的,毕竟后者不仅仅是她的丈夫,还是天宸的君主,于公于私,她都该拿出自己应有的威仪,好生惩戒她一番的,然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却奇异般的浮上了几分释然与欣赏之情来。她早该料到,黛玉原非那等凡俗女子,是决然不会接受别人的胁迫,去做自己不喜欢不愿意做之事的,那怕她因此要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性命,她亦是不会妥协的,不为别的,只为她那与生俱来的铮铮铁骨与傲气!

皇后忽然做不到再继续逼迫她了,不管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抑或是威逼利诱,她都再做不到了!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回自己的寝殿去歇下,彼时她方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累,累得她直恨不能立时便扑倒到柔软的床上,并从此一睡不起了!

“等等……”

就在皇后将要抬脚跨出房门那一瞬,身后却忽然传来黛玉略带迟疑的声音,她因忙扭头儿看去,就见黛玉一双美目正在她与床上青冉之间转来转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儿,显然是想开口让她救救青冉,但终究还是只翕动了几下嘴唇,开不了口。

皇后暗自苦笑了一下,七星海棠之毒是无药可解的,即便身为下药人,她亦是爱莫能助啊!但终究是她害青冉变成现下这副模样儿的,要她当看不见,她又实在做不出来,罢了,就先给黛玉一个念想,让她好歹等到水泓回宫罢,到时不管她是求生还是求死,都与她扯不上干系了。因招手唤了两个婆子上前,道:“去御药房传本宫的话儿,让他们将药房里所有的上好人参及灵芝都送到飞凤宫来,就说本宫要急用!”又命,“取了来便至小厨房里熬成汤,一日三次与公主送过来。”

打发掉两个婆子,皇后方回头向黛玉道:“眼下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至于青冉还能撑多久,就要看她自个儿的造化,更要看神佛菩萨是否显灵了!”

黛玉既未点头,亦未摇头,更没有说话儿,只是嘴角浸着一抹嘲讽的笑,定定的看着皇后,明明是她害青冉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儿的,偏还有脸子在这里说要看神佛菩萨的保佑,果真神佛菩萨能显灵,早该将她夫妇二人收走了,又岂会留他们到今天,继续作恶世间的?

皇后被她看得无所遁形,因忙丢下一句:“妹妹早些歇息吧,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宫人们。”,又压低声音快速吩咐了宫人们几句诸如“看好人,别走漏了一点子风声儿”之类话,便逃也似的急匆匆去了。

余下黛玉亦不想再多看一眼守在门外那一众诚惶诚恐的宫女嬷嬷们,因反手关上门,便缓缓折回床边,轻轻执起青冉的手,几不可闻的啜泣起来,“好青冉,你可一定要撑到无尘哥哥来救我们那一日啊……”

之后几日,青冉虽一直未曾醒转过来,气息与脉搏亦仍是如先时那般微弱,但好歹唇色未有再变得更青更黑,依照黛玉那点儿微薄的医术常识,她知道青冉一定是听到了她哀求她一定要撑到水溶来救她们的那些话儿,所以才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撑至今时今日的,日渐绝望的心里,反倒渐渐生出了几分乐观与希望来,她坚信,水溶终究是会来救她的!

同一片天空下,此时水溶正同了水泓一块儿,领着文武百官恭送水百川的梓宫下葬。

他们是七日前到得奉化行宫的,稍事修整了一夜后,次日便开始做起法事儿来。因先前在宫里已做过九九八十一日的法事儿,故在行宫便只做了七日,便请灵入了地宫安葬。如此大事儿,自然少不了其应有的繁琐与忙乱,所幸一切都还进行的什么顺利,并未出什么篓子,自无甚可表的。

待诸事儿安置妥当,上下人等皆累了个人仰马翻、筋疲力尽,水泓因下旨在行宫休整三日,再打道回京不迟。众人于是是暗赞皇上体察下情,果然仁厚。

次日傍晚,因已休整了一日一夜,精神元气儿都已恢复得差不多了,水泓遂令人请了水溶过自己的临时寝殿来,兄弟二人一面就着几样小菜儿吃酒,一面说着一些家常闲话儿。

说着说着,便说至了水溶不日便要离开之事儿上,水泓仍是百般挽留,因满脸消沉的唏嘘道:“先前因着二哥无能,一直未能让六弟过上好日子,如今好容易有了机会,偏六弟又执意要走,留我这个哥哥一个人在这偌大的朝堂天下孤军奋战,六弟真真好狠的心啊!”说着已是掉下泪来,一面又动手为自己斟酒,却是将酒壶翻了个底朝天儿,亦未能再倒出一滴来,敢情儿二人已于不知不觉中吃光一整壶酒了。

见再倒不出一滴酒来,水泓因含糊着声音叫道:“来人,拿酒来!”又向水溶道,“二哥知道此番是再留六弟不住的,索性今儿个咱们兄弟就来个一醉方休罢,明儿再想这般痛快的大口喝酒,又不知是那年那月啊!”

说得水溶亦动了几分真情,对过往的一切,亦不欲再计较了,横竖都已经过去了,再一直记着,烦恼的只会是自己,倒不如就此放开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好,因点头说道:“就听二哥的,今儿个咱们兄弟就来个一醉方休!”一面扬声儿命人唤大碗去,又暗自在心里决定,今儿个又不用内力将吃进体内的酒再排出来了,来个真正的一醉方休罢,毕竟以后这样儿的时候,是真不多矣!

一时酒与大碗都来了,兄弟二人遂你一碗我一碗,再你笑话儿我小时候的糗事儿,我讥讽你先时的可笑行为,大口大口的喝起来,直喝了个天昏地暗,兄弟二人都倒到地上人事不省后,寝殿内终于安静下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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