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干啥事都不能是一帆风顺的,新市场的建立也不例外。可对郑庆义来说,到新市场买地就相当顺利。声请书往上一递,没过两天,就被告知赶紧办理用地手续。梨树县公署四平街新市场办公处,把靠中央纬路北侧的宿字号一、二、三号地批给了郑庆义,计十亩八分。郑庆义马上交足押金和租金,到达尔罕王旗西公益地局办了一份地照:
執 照
公 字 第 拾 陆 號
逹爾罕亲親王旗西公益地局為發給房基執照以安民業事照得梨樹縣四平街開闢市場房基納租照章應分三等大街房基每畝租錢参吊僻巷房基租每畝租錢贰吊園欄每畝租錢壹吊兹經规定所有房基一律作為二等每畝年納租錢贰吊以免紛歧今有商人赵正義領得房基地壹拾畝捌分按年共交納租錢贰萬壹千六百文永不許拖欠租項并不准代人冒領及以此照向外國人抵押款項倘被查出將原照作為無效外並送官懲治為此發給房基執照為據 以宿字一二三號批来
東 第二街 南 中央纬路
計開四至 至
西 第一街 北 馬 邵姓
長壹百贰拾弓
繩弓
寛参拾六弓
中華民國十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發 給 執 照
郑庆义在这里盖了两层楼,足有二十六间房子大小,开办了义和当铺。新市场的建立,使附属地东侧一带,远到西安的地户售粮,都被截在新市场内,郑庆义由此设立粮谷收购点,把胡勒根派到这儿当掌柜。以后,又在空地盖了猪圈,养了一大群猪。
尹寿松建四平街新市场时,吸引了两个人来这儿,不过这两个人确有不同的表现。尹寿松为感谢自己的上司对新市场的支持,同时也是为了让他们进入这儿,使四平街新市场有官僚坐镇,对稳定局势有好处,所以拿出部分地号进行馈赠酬谢。第一个就是阚朝玺,时任洮辽镇守使,他为开辟四平街新市场出了不少力。尹寿松馈赠四个房基号计十四点四亩。可是阚朝玺不稀的来这种地场,就把这房基号转给其六哥阚朝山。阚家原本是盘山县钱家坨子人,同胞兄弟六人阚朝山行四,叔伯兄弟中阚朝山排行老六,故人称阚朝山为阚六。就这样阚朝山在这里盖了阚家大院,搬到四平街新市场定居。四平街新市场的人都称阚朝山为第一大财阀。
还有一个就是马龙潭,马龙潭正在洮昌道尹任上,是尹寿松的顶头上司,所以也馈赠四个房基号。马龙潭可不领情,不但断然拒绝,还让人捎话给尹寿松:“吾之为汝挺直腰板,非为利也。今后,断不可这样,陷吾于不义也。”虽然,马龙潭没接受尹寿松四号地的馈赠,却为支持尹寿松建四平街新市场,在这里自买了四号地,盖了房子,人称马家大院。
郑庆义听说后,很不以为然,心想马龙潭白得的土地都不要,这人是不是傻子?转手出卖那得多少钱啊?不过因此事,他第一次知道了马龙潭,并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刘松泉做为梨树县的捐税官,一方面对苛捐杂税不满,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恪于职守。所管几个捐税卡子任务完成得好。深得尹寿松的喜爱,后来,尹知事在任时成立四平街新市场捐税局,任刘松泉为捐税局长。
此时,梨树县行政区划重新调整,全县划分九个警察区。尹寿松考虑到四平街新市场地理位置的重要,决定把二区治所设在这里。他事先预留街基并建了房,盖好之后,就把梨树县第二警察区从八盘碾子迁来。新市场遂成为区公所驻地。由此,市政之权完全地把在中国政府手里。
郑庆义来到关东十多年来,终于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乐不可支,请来四位盟兄喝酒庆祝。
还是在连福楼饭馆,这里吃饭喝酒的人很多。聚芳厅里,郑庆义宴请的贵客齐了。郑庆义坐在主位,右手捐税局长刘松泉,三泰栈经理贾正谊;左手富益永掌柜张东旭,益发合掌柜乔向斋。胡勒根站在一旁倒酒。
张东旭说:“胡老三,你也坐在这儿吧,都是义和顺大掌柜的了还有啥说。寒山也是,不是收学徒了吗?叫他们跟随多好。”
郑庆义:“我是让他来陪客的,不正好坐下手吗。他不倒酒谁倒酒?”
跑堂过来送菜,离老远就喊:“紧脚走,慢回身,油着,油着。”说着话就来到跟前又说:“各位掌柜,菜来了哎。”说着麻利地把托盘上的四碟菜摆到桌子上。一大碗汤菜快速地放到桌子上,让人看的眼花缭乱:“这都是本店的拿手菜。有啥不满意请跟我说,千万别客气。”
张东旭:“你这堂头多少年了,越混越精明。放心,不但郑老寒捧你。我也捧你。就冲你的名。”
堂头儿作揖点头:“谢谢,谢谢,诸位请慢用,忙过这阵子,一会儿来敬酒。”说着退了出去。
郑庆义举起酒盅:“感谢各位兄长,寒山一步登天,没齿不忘。”
刘松泉拦住话头:“这可不包括我啊,到我的地界,该收的捐税,我不会少收一分。这么说,这顿酒喝之有愧。”
张东旭一饮而尽说:“咱们兄弟谁跟谁?多个脑袋差个姓。感谢的话不要说。”
郑庆义一饮而尽说:“我错了该罚。”自倒一盅后又喝干。
郑庆义:“我最得意的就是在这疙瘩有了属于我自个儿的一块地。”说着起身从皮包里拿出一份地契来:“看看达尔罕王西公益地局发的,房基地一十亩八分。刚去一面城取来的。哈,哈。我有地了。是不是得喝一盅?”
桌上的人轮流看了一遍。
张东旭:“寒山说得对,这事值得庆贺,要说感谢就见外了。买卖争分毫,送人送匹马。咱们是朋友,来干了。”四人碰杯对饮,都一口喝干。
贾正谊:“这一阵子岛村喜久马对你可感兴趣了,时不时地打听你的情况。”
张东旭:“这小子咕董,准没好事。”
乔向斋:“郑老寒是五站升起的新星,他不重视,谁重视。”
贾正谊:“也不一定不是好事,那天找我,跟我二论起茶事来。”
乔向斋听说论茶,非常感兴趣地问道:“他对品茶有爱好,咋说的?”
贾正谊:“跟我谈茶可是找错了对象。要是向斋兄去,一定谈得来。他说茶是唐朝传入日本的,只一种茶叫沫茶。不过,我知道日本人对喝茶可讲究了。上次在向斋处喝茶回家后,我就找来一些书,专门学了学这方面的知识。”
乔向斋:“你在日本待了好几年,见过他们喝茶吗?我说的是很正规的那种。”
贾正谊:“说实话真的没有。不过到是听说过。看了书才对日本的茶饭事有所了解。对了,向斋说‘和、敬、清、寂’,岛村也提了。我一激动,就说:‘千利休剖腹自杀。‘和敬清寂’与武士道精神完美的体现在一个人身上。你们在家里清静不了啦,到我们这和寂来了。’他到没生气,却说:‘你的这人不好,一说事就好联想的干活。你的不明白武士道精神,这种精神是支承我们大和民族动力:‘不能高贵的活着,必须勇敢地死去’。我不知咋的了。来个针锋相对:‘你这么解释武士道精神我就明白了,日本人必须统治中国人。所以你们来了。来到关东这里高贵的活着。’”
刘松泉:“伯谦兄,你说出了心里话。佩服你的胆识。我说的胆识!”
贾正谊不好意思的说:“多亏向斋请茶。事先没看书,到让岛村小看了。”
乔向斋:“这就叫无心事儿,碰上了有心人。不过,日本人喝茶叫茶饭事儿。我看该叫茶费事儿。弄个狗窝似的茶室,象寒山这么大块头,想进茶室可就费点劲了。一般人可是奢侈不起。最要命的是喝茶时,主人就给倒一碗茶水,大家轮流喝,后面喝的人要对上前边人喝过的唇印喝。轮一圈,不管几个人,这碗茶正好喝干。咱们中国可是没这么喝茶的。也不知他们是从哪儿学来的。”
郑庆义:“向斋兄说起茶来头头是道。来吃菜。”
贾正谊:“干了这一盅,我还没说完呢。”
都喝干了后,贾正谊擦了一下嘴说:“他还跟我说这个茶字解:木在下,人在中间,上面的草随风倒。实际问我,寒山这人是不是势力眼,象墙头草似的,谁硬跟谁走。”
张东旭:“即在矮檐下,那有不低头?”
乔向斋:“眼下咱处在附属地内,就得听人家的,离开这儿还用听吗?所以,寒山在一面城建铺子,我一百个赞成。这不是随风倒,而是顺势而为。”
贾正谊:“我也不知咋的,突然来了灵感,我说茶字该这么解。这茶字上面虽然是个草,随风倒,可人稳稳地站在生根的木上,看似动,实则不动,就是取中庸之道,后发制人。我这一胡诌不知启发他啥了,他到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