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蜷伏在丈夫温暖的怀抱里,孙茜嘟着肉嘟嘟的嘴唇慵懒地轻声嘟囔着。
轻轻抚着妻子如锦缎一样的肌肤,陈海平感觉极是安乐平和。他是好丈夫,也是好男人,这令陈海平极为欣慰。相对于本能的诱惑,他现在越来越喜欢和妻子在一起时的随意和安乐。
妻子不是安分的性子,倒是绿柳和紫桃一心相夫教子,在家待的老老实实。陈海平清楚,妻子现在最羡慕的人就是戴小蓉,但碍于身份,却只能在家待着。而尤为难得的是,妻子从不在自己面前提一句。
“要不要一起去?”陈海平忽然问道。
孙茜的身子僵了霎那,然后就猛地坐了起来,惊喜地问道:“真的?”
笑着把妻子搂进怀里,陈海平戏谑地问道“你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
丈夫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孙茜担心地问道:“这会不会不好?”
陈海平道“袁大人大婚,我们夫妻去道贺,这有什么不好?”
是没什么不好,孙茜的眼里又蹦出了一个个的小星星。与此同时,陈海平也感到妻子紧绷绷、肉乎乎的身子又热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石建宇率领三千虎贲近卫护着陈海平和孙茜离开京城,直奔天津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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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是重镇,其中的一个意涵就是这里有全世界最大的火器制造基地。
大明朝的火器质量极其不好,但产量极大,应用极为广泛。大明朝的火器制造基地有三个,一个是在广东,一个是在南直隶,最大的是天津三卫的火器匠造衙门。
对火器,陈海平自然极其重视,但现在在全军装备的火器极少,比之大明朝那是远远不如。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陈海平想要训练出一支在全冷兵器状态下的,足以与满清八旗铁骑和蒙古铁骑相抗衡的雄师劲旅。
如果全军大量装备火器,那就必然会造成士兵在体能和近身搏斗方面的素质下降,而这是陈海平极其不希望看到的。但事实就是事实,而且这也是不可阻挡的趋势,所以陈海平要在大趋势形成之前,尽可能地训练出更多的这样的战士。
相比于操作火器的能力,要想提高体能和近身搏斗的素质就困难的太多了,而精良的火器要是由这些体能和近身搏斗素质都达到巅峰的战士使用,那这样的军队一旦出现,将是真正的无敌雄狮。
而且,陈海平的考虑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铸造这支军队的传统。
任何一支伟大的军队都是有传统的,只要传统在,那不管在什么时候,这支军队都是有起码的战斗力的。至少在五十年内,现在的这些人都将是这支军队的绝对主体,有他们在,那他对士兵体能上的要求就会得到最大程度的贯彻。
此外,陈海平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他是为了不引起南明的注意,从而加大对火器研究和制造的投入。因为随着南明在这方面的投入增加一分,那就必定相应地会造成他们的伤亡增加一分。
而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现在,陈海平对这个前景已经殊不乐观。孙承宗本就是这个时代火器应用的集大成者,再加上懿安皇后……所以,再继续全力遮掩已经没有必要,事情可以正常做了。
在火器这一块,陈海平在军务院之下秘密成立了一个火器局,徐光启的弟子、原登莱巡抚孙元化是陈海平亲自选定的火器局的第一任局长。
孙元化是被俘虏的,但他是徐光启的弟子,又是陈海平极为看重的人,所以孙元化归顺过来也没什么抵触的情绪。
当然了,这个火器局的局长不论被陈海平赋予多大的重任,其品级和权力那都是和正二品的登莱巡抚没法比的。这要是在大明朝,这个火器局的局长充其量最大最大也就是个正七品顶天了,但孙元化还是欣然就任。
这一次去天津,陈海平也把孙元化带来了。
孙元化今年五十一岁,但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孙元化看上去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一点都不像是到了知天命的人。
孙元化确实有喜事,而且还是喜事连连,最近的这个喜事就是陈海平带他到天津。
当日,孙元化之所以欣然受命,有三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因为一个官场里谁都清楚的道理。在官场,谁都清楚,一时的官位大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大怎么看你,而无论怎么看,孙元化都觉得这个外人根本不知道的火器局在陈海平心里都是极为重要的。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徐光启。孙元化万万也想不到,老师竟然以科学院院长的身份位列极品,地位尊荣之极。崇祯对老师就够好的了,但比之陈海平,却又是远远不如了。
第三个原因是孙元化真的喜欢做这个事。实际上,要是平心而论,孙元化最喜欢的不是做官,而是做学问,搞研究,但那在大明朝简直太没有前途了,所以那些东西最多只能当作副业。
现在好了,既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又有极其极其光明的前途,孙元化自然是极为开心。何况,在孙元化心里,第二任科学院院长他孙元化当仁不让,因为在老师徐光启之后,放眼整个国家,他孙某人敢说一句:舍我其谁!
在火器局局长这个位置上,孙元化干的极为舒心,每过一天,他这心就会跟着踏实一分,每一天他都能切实感到陈海平对他和对火器局的重视。
崇祯也非常重视西洋传过来的这些知识,但和陈海平没法比,而最没法比的是崇祯就是有个心也往往没这个力,但陈海平不然,陈海平的心和力是高度统一的。在这一点上,孙元化感受最深最直接的就是钱,陈海平给火器局的钱是没有限额的,只要他认为需要就可以用。
这是公事,在私事上,孙元化也同样满意极了,当他得知自己的名字竟然和师傅徐光启以及孙传庭、成基命、鹿继善、陈奇瑜等人一样上了那张股东名单之后,差点没激动的晕过去。
此外,三个儿子孙和鼎、孙和斗、孙和京也都在新政权下各得其所,如鱼得水,孙元化看着,自然也是喜在心头。
狂喜的余韵还没有过去,好事就又来了,陈海平要带他到天津,而这,也就意味着他得到了陈海平最后的认可。
火器局和天津的火器匠造衙门是两个独立的部门,孙元化丝毫也不知道火器匠造衙门的事儿,而陈海平此次带他到天津,也就意味着要把火器匠造衙门划归给火器局管辖。
这是一个坎,他终于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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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一日,下午未时左右。
天津的知府衙里,孙又明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孙又明是训练营的老人,家住在孙家窝棚。孙家窝棚离训练营不远,只有二十五里。
知府衙里的这口热锅上,蚂蚁不是一只,而是两个,另外一位是原训练营的大铁匠吴燕松。他们都是一个模样,都脸孔涨红,眼睛晶亮,都很激动,也都坐不住。
孙又明和吴燕松两人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激动,更是因为他们不能出城去迎接,憋的。
这又是陈海平立的规矩之一。
陈海平明文规定,不论他到什么地方,如果不是有非常特别的原因,任何人都不许出来迎接,至于搞个什么欢迎仪式,那就更是想都不要想。
谁都明白,陈海平这是要破除官场送往迎来的习惯。想想看,陈海平这样,下面还有哪一个官员敢像以前那样?但说实话,这也真是够折磨人的。
“大人,您说的那队人马到了。”申时刚过,有人进来躬身禀报。
孙又明可算是松了口气,他不敢把人派出城去,看看陈海平到什么地方了。这要是让陈海平知道了,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只敢把人派到东城头上去看着。
“孙大人,我们去大门口等着吧。”吴燕松的年纪要比孙又明大的多,但他更沉不住气。
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孙又明从善如流,立刻就和吴燕松向大门快步走去。
两人在门洞里来回踱了一会儿步,忽然,一阵杂沓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他们再也忍不住,同时冲出了大门。
陈海平到了,跟着陈海平的只有三十几个护卫,其他的近卫军都去城北的军营驻扎了。
“领政大人!”不能跪倒磕头,孙又明和吴燕松同时一躬到地,但吴燕松却眼圈发红,语带哽咽。
伸出双手把吴燕松扶起来,陈海平也很是感慨,吴燕松勾起了他对那一世的记忆。吴燕松原本就是一个靠手艺吃饭的铁匠,没别的本事。吴燕松对他的感情,就跟那一世无数像吴燕松这样的普通人对伟人的感情一样。
谁都知道,陈海平不喜奢华,所以晚宴很简单,更没有什么多余的人,只有孙元化、吴燕松和孙又明三人作陪。
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陈海平带着孙元化去了火器匠造场。
孙元化在辽东军中多年,又是火器方面的专家,所以他曾多次过来天津的火器匠造衙门。火器匠造衙门原本在城西,这个孙元化绝不会记错,但吴燕松却把他们领出城去了。
从北城出去,走了不一会儿,孙元化就觉出不同来了,是路不同,路上的车辙很浅。如果不留神,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了,但实际上,现在他们走的这条路要比其他的路坚实多了。
平畴如野,一望无际,现在已是暮春时节,大地一片葱绿。
一路上,除了地里的农夫,他们没有遇到什么人。出城将近二十里,他们进了一个看上去极为规整的田庄。
孙元化久在军旅,虽然没有真的看到什么,但他感觉的出来,这一路上戒备森严,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看来任何一个外人没有经过允许,想要靠近田庄那都是不可能的。
田庄的面积很大,但显然,田庄还没有建设好,现在除了东北角,其他的地儿都还是大工地,很多工人正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看到田庄的规模,孙元化不由吸了口凉气,这里可比原先的火器匠造衙门大了百倍都不止。
已经建好的东北角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院子连在一起,极为幽静。里面的人都各自忙着,看到吴燕松陪着他们,也没有人怎么理会,至多是好奇地抬头看看他们,然后就又忙着各自的事了。
孙元化对此不太奇怪,因为他那儿也差不多。在火器局,他虽然是局长,但在品级上,比他高的大有人在。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评定品级有两个系统,一个是行政系统,一个是技术系统。
陈海平极为重视各种技术,所以普遍的,技术系统的品级要比行政系统高的多,本来孙元化是可以把他放在技术系统的,那样的话他的品级会高很多,但老观念作怪,孙元化还是理所当然地把自己放在了行政系统定级。
靠手艺吃饭的人,只要环境许可,本来就很难避免挾技自傲的毛病,而现在的环境让他们可以不怕官了,何况这些人又都是在各自的领域里属于顶尖的人物,所以这种态度也就可想而知,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一开始,孙元化对此很不适应,因为他那时的心态“官”还是绝对的主流,但很快的,孙元化的心态不知不觉就转变了,在他的心里,那些火器方面的知识渐渐压过了诗词歌赋、八股文章。
孙元化本就是这方面最顶尖顶尖的顶尖人物,诗词歌赋、八股文章他有什么可自傲的,这个比他强的人有都是,但火器方面就不一样了,所以很自然的,孙元化很快就完成了自身由“官”向技术权威的转变。
不知不觉,孙元化掉队了,他痴迷在了那一个个的作坊里,没有人打扰他。
陈海平没怎么细看,更没有让这里的人知道他是谁,即使有些认识他的老人,也都被事先叮嘱过了。
对这里,陈海平很放心,大略地看了一遍就离开了。
等孙元化回过神来,吴燕松告诉他,领政大人已经走了,已经离开天津了。
昨晚吴燕松就已经知道了,今后,火器匠造场就是火器局的下属机构,他自然也就归这位孙元化孙大人领导了。
吴燕松把孙元化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汇报工作。
吴燕松是火器匠造场的场长,是这个田庄的头儿,但孙元化知道,这里的防卫系统和吴燕松是没有丝毫关系的,因为他那儿也一样,所以他不会问这方面的事情一句,那不是他该问的。
听着吴燕松的介绍,印证着自己刚刚看到的,孙元化感受到的震撼依旧,他现在才算是看清楚了陈海平真正的布局。
火器局成立之初,陈海平交给他的任务就是研究,而且方向也很明确,就是研究开花弹和铸造火炮。
开花弹有三种,一种埋在地下的地雷,一种用手投掷的手雷,还有一种就是炮弹。地雷相对要简单的多,需要改进的就是增加品种和威力,但手雷和炮弹就要困难多了。
实际上,像地雷一样,手雷和开花炮弹也早就有人研究了,但问题是极不稳定,所以还根本无法应用。
研制开花弹,火器局还可以独立支撑,但铸造火炮,光靠一个火器局就不行了,因为铸造火炮是极为复杂的工艺,需要很多专门的器械和人才。
孙元化跟陈海平提过,但陈海平却只是告诉他不急。现在,孙元化终于知道陈海平说的不急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火器匠造场现在的任务不是制造火器,而是为了制造火器在做各种准备。具体地说,这个火器匠造场的任务主要有三个,一个是训练人手,一个是研究制造将来用于制造火器的各种器械,三是研究新式火枪。
今天,让孙元化感到痴迷的是那些用来制造火器的各种器械,很多器械的性能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让孙元化感到震撼的却并不是这些,而是吴燕松所说的流水线作业。
一支火枪是由好些个部件组装而成的,比如有滑膛、枪管、勾机等等。此前,这些都是由一个人完成的,但在这里,每个人只负责制作一道工序和一个部件。
这就是吴燕松说的流水线作业。
流水线作业的好处简直太大也太多了,不说别的,以前要想训练出一个能够制造火器的匠人,手艺高地姑且不论,都是需要很长时间的,但现在,那简直是太容易了。
而且,每个人只负责一道工序和一个部件,不仅能很快上手,更重要的还是能够保证质量。
在这样的工序要求下,就是一个资质普通的人也能很快就制造出合乎要求的部件,而这也就可想而知,将来所有的军队都可以很容易就装备有这种精良的火枪。
只要想想,孙元化都有头晕目眩的感觉,他现在更能体会到陈海平对他是多么的重视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