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公公哪有不愿意的,自古奴才的生死就在主子一念之间,若能换一条命,查个事又何妨,更何况太上皇让他办的他也已经办好了,无愧于心。
出了御书房,喜公公匆匆赶往天牢,一进去,一股子血腥气传过俩,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许久才放开。
臣文谨也不抬头,以为是自己那不孝的儿子又回来了,一脸阴沉着。
喜公公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丞相大人!”
臣文谨这才抬起头,睨了一眼,眼中没有过多的情绪,似结冰的湖面,掀不起一点涟漪,“喜公公怎的来了?”
“丞相年事已大,总在这天牢中待着也不是办法,老奴是来给丞相大人指一条明路的。”
明路?
无非就是让他将自己女儿的下落说出来,若是这样,他宁愿一直待在这里。
喜公公见他不说话,将身边看守的热闹摒退下去,才道:“丞相大人可知,小殿下为何会出现在丞相府?”
臣文谨一愣,抬眸看着喜公公。
按理说,宫中有专门的人照看小殿下,即便他和喜公公一道出来,宫里的人也不至于忘记将人带回去,更不会让小殿下一直在丞相府中。
莫不是他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
喜公公知他明白,挪了几步,步伐却踉跄,“皇上方才才责备了老奴,故意将小殿下带出去,丞相可明白?”
故意?
那便是故意给自己女儿逃跑的机会?
臣文谨多年在官场上,不会不明白喜公公的意思,可是他为何要这般做?
“丞相大人,方才臣将军进宫了,不用老奴说,丞相大人都应该明白,他进宫是何原因吧?”
逆子!
臣文谨心中升腾起一股怒气,当真是疏于管教,竟让他臣家出了这般逆子。
浑身气的发抖,冷冷将头别到一边,不说一句话。
喜公公见他不愿多说,也不着急,将牢门打开,艰难的迈着步子进去才道:“丞相大人,皇上想知道的,不过是王妃和已故夫人的关系,即便你不说,皇上也会查出来,你还是说了吧,对你,对丞相府,对臣小姐,都有益处!”
臣文谨犹豫着,真的要说了吗?
当初他答应了她,这一生,都不会说出来的。
合上眼,当年一场辛酸往事重新涌入脑海中。
离都城一处院子中,林锦茵幽幽转醒,天色已黑透了。
虽还微未完全变冷,被衾之间却有了深深的寒意。
她睡了许久。
恍的想起什么,掀了被子四处寻着信件,待在桌子上寻到东西,明显松了一口气,纤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中所有的情绪。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逆光之间,她只看见飞扬的衣角,和着一股寒气扑进来,不禁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进来之人是谁。
他的步子,他的气息,连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刻入骨髓,睫毛垂下,遮住眼中的光芒,“我终是要查清楚的!”
她知道他将她打晕是为了她好,自己当时的确冲动了。
许是很久没有这般感觉了,她来苍傲,不就是为了寻找答案的吗?
如今答案在眼前。
可一觉过后,她澎湃的心忽的沉寂下来,似被飓风掀起的浪花,可以毁灭一切,可当它趁机,却成了人眼中的一道风景。
如今她便是这般,心中涟漪未起,甚至,更多的是……害怕。
她始终不信,自己不是爹娘的女儿。
若真的不是,过去须臾十几年,何故自己一点端倪也寻不见。
她不信!
“可觉得哪不舒服?”墨陵景进来,将门关上,顺势架子上的披风给她皮披上。
“你说,我会不会真的不是爹娘的女儿?”林锦茵忽的抬头,眼中尽是迷茫。
墨陵景看着她晶亮的眸子,忽的有些心疼,顺势将人拥入怀中,“只要你是你,是或者不是,又有何妨!”
只要你是你,是或不是,又有何妨?
真的能这样吗?
可是余出来的,该怎么办?
事情来的太突然,一时之间,她还想不出来。
将头靠在墨陵景身上,环住他的腰,心被填的满满的,方才还有些不安的情绪一下子被抚平,也只有他,才能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墨陵景,有你在真好。”
墨陵景蹙眉,也是该时候让他改改称呼了。
咳嗽一声,唇角扬起一抹笑容,衬的玉颜更加生动,“茵儿,你不觉得,直呼其名,过于生疏了吗?”
是吗?
林锦茵抬头,一直以来,她都是这般唤的,如今一说,倒还真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不唤墨陵景,她要唤什么?
王爷?
好像有点不对劲。
或者和云初一般,唤小景?
好像又有点怪怪的。
凝神思索了一番,才道:“不然,还是唤你王爷?”
墨陵景眉头不可抑制的扬了起来。
林锦茵连忙改嘴,“小景?小陵?或者景景,你随便挑一个。”
墨陵景看着他,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下去,良久才咬牙道:“这也太难听了。”
让她想一个称呼,就这般难么?
“所以还是唤墨陵景吧,又方便,又不会尴尬!”林锦茵一本正经道,眼中却藏了狡黠,若要让她唤什么相公,夫君之类的,她还真唤不出口。
罢了,他便晓得是这个结果,墨陵景就墨陵景吧。
“我饿了!”
“来……”
“这般时候,她们都休息了,你唤他们做甚,你不是会做吗?”林锦茵扬眉一笑,似春风波动绿柳,攥着他的袖子,径直朝厨房过去。
厨房中有莫离和莫形带回来的菜,什么都不缺。
“你看我作甚。”林锦茵靠着门轻笑,她还没见过他做菜的样子,今日正好有机会。
“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
给她做顿饭还要好处,想了一会儿,凝眉道:“我给你生了个儿子。”
“他也是你儿子!”墨陵景毫不留情的反击道。
不成?
那要什么好处?
思衬之际,却见他已经凑到自己耳边,待听清他说的话,耳根子红透了,似煮熟了虾一般,以前怎的没看出来,他这般假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