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林老爷,您好您好,这位是我‘伯父’——”
“噗——”紧接着是震天价响的哇哈哈哈狂笑。
“金大哥,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侄女。”
“金‘伯父’您好……”
“噗——”一口茶水喷出,溅得面前两人满头满脸的水,赶忙掏出草纸给他们擦擦。“失态失态,我一听到伯父两字就忍不住……别叫我伯父、别叫我伯父……”
“伯父”这两字,在这个月里,成为银鸢城里的禁字。倒不是这两字本身出了什么问题,真正让它们落得如此下场的罪魁祸首正是如意君的新书大作——《伯父太猴急》。
回想起当日新书问市的情况,以兵荒马乱来形容也不足为奇,架上书籍抢的抢、夺的夺,连书肆门外都埋伏了几名挤不进书肆抢书的人,拿绊马索或是当有人走出书肆时伸脚去暗勾对方,将买到书的人绊倒之后便抢走新书,总之,那天的曲家书肆除了混乱,还是混乱。
范寒江那天还不得休息,抢书的战况激烈,导致伤兵累累,身为曲家私聘大夫,便得为曲府卖命,收拾狼藉,在书铺外架起了简易的药铺子,抬出几个就医治几个。
《伯父太猴急》究竟写了些什么,让城里众人一听到伯父两字不是爆发大笑就是神情暧昧,这自然是读过的人才能体会的个中滋味,至于伯父猴急到什么地步,那又是如意君的另一个强项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每一个人看完书一定会说出同样一句话——
伯父呀,你真的太猴急了。
“明明猴急的人就不是伯父呀……”范寒江无力轻叹。
对,他也看完了《伯父太猴急》,对于里头那只据说是以他为范本的畜生——呀不,是男角儿,他实在是有话想说……
那个人一点都不像他,一点也和。
他岂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自己的侄媳妇这样又这样再这样然后又那样再那样继续那样最后再这样那样一块来的……
一想到那些文字是从天香手里写出来的,他就有股冲动想拿砒霜熬碗粥,直接喂天香吃下,看能不能毒死她满肚子的滢虫。
顺便也熬一碗给月下,因为她画出来的玩意儿毫不逊色于天香,两只小滢虫一搭一唱,果然造就曲府惊人的卖书暴利。
“拜这本书所赐,我敢打包票,半年内没人敢再当人伯父,因为只要一提到伯父,脑子里马上就会浮现书里的一字一句,什么威严和气势也端不起来,反而会让人非常想接下一句——太猴急。”陆红杏也读完《伯父太猴急》,辣呼呼的文词华丽而浮艳,每一字都在挑拨人性最脆弱的理性,邀请看倌跟着文字一同踩进火热的境界,也难怪它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害惨天底下一干子无辜“伯父”。
“天香这丫头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明明身旁多了一个冷静古板的鹿玉堂,为什么还无法将天香导回正途,反而更向下沉沦?”范寒江决定改天一定要找机会问问鹿玉堂,看看他是怎么教天香的。
“唷,你不知道向恶容易向善难的道理吗?要带坏一个人绝对比教乖一个人还要简单,例如你跟我。”陆红杏暗示两个人大白天的还待在榻上不下去,药铺子没大夫在治病,新开张的红杏坊没老板娘在看守,全让小栀子两头忙去了——难怪小栀子不爱她与范寒江在一块,因为他猜得没错,她确实不是个好女人,不太体贴范寒江以外的路人甲乙丙。她这不也算是带坏他吗?呵呵。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他想他可以理解鹿玉堂的无能为力。
因为被带坏后,所得到的奖赏太甜美,没几个男人能逃开,所以心甘情愿跟着堕落。
“不过天香还是写对了一件事。”
“什么事?”难道是第三个章回,伯父猴急得像只发情的兽,在马背上就……
“你脑子里有不洁的想法哦。”光看他脸色窘红就知道他误会了。
“……”他的确有。
“跳过去那些的桥段啦!”
“那么这本《伯父太猴急》可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范寒江很不给面子,但他说的也是事实。扣除那些桥段,真的可以从书封直接翻到书底。
陆红杏噗哧一笑,“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不过,我说的就是最后一页,最老套的那一段。”
“哦?”
有点忘了最后天香写了劳什子大道理,范寒江索性动手去翻枕畔的滢书,目光扫向那行字时,禁不住也笑了。
伯父与侄媳妇儿,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一全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