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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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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却是受了伤的蒙征,见到他,我微微有些诧异。

“蒙大人?”杨苑儿也很惊讶,没想到进来的会是他!

他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唇角有一丝不经意的浅笑,并不去看和他面对面的杨苑儿,反而侧过头来看我,“柳姑娘,恭喜您喜得贵子!”

“蒙大人有何赐教?”我扬了扬眉,不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来恭喜我。

在他差点致我于死地之后,我对这个人有了深刻的戒心和敌意,我不害他,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害我。

“杀了她,杀了她!”外面喧哗的声音更大了。

他略有些得意的笑了笑道,“柳姑娘,外面的声音,你可都听到了。这次,可不是蒙某人的私心,而是众将士的呼声!”

我心里登的一下沉到谷底,方才不安的感觉此刻完全爆发了出来。我终于明白外面那些人在叫嚷什么,而他们要杀的又是谁。

不错,他们要杀我,他们指责的愤怒的那个人是我!我是没做过什么,可是一场战争的失败总要有人去扛起一个责任,而那个人既不会是身为侍卫统领的蒙征,也不会是一国之君的宇文楚,只能是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我这个从敌国而来,为他们带来连番战败的女子。

“蒙大人很懂得善用军心!”我转头望他,语带讥讽。

他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毫不介意的说,“其实蒙某确实很欣赏姑娘的聪慧机智,只不过两军交锋,在这样时事敏感的时候,而姑娘又是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么蒙某宁可牺牲姑娘一人,也不能负了风宇国的千秋基业!还望姑娘海涵!”

听了这一番话,我突然想笑,想放声大笑。你能想象一个人直言不讳的说要杀你,还很诚恳的要你原谅他吗?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无论如何,柳姑娘,总该给全军将士们一个交代,以平民愤!”他侧身,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定定的看着他,没有动。他这分明是让我自裁以定军心,而我也明白,即便我不自裁,他也一样会用定军心这个借口杀了我!看来,我一日不死,他是一日不能放心。

他也没有动,就那样看着我,眼神里露骨的挑衅。

局面僵持着,杨苑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忽而道,“蒙大人,不如请圣上来裁决!”说完,便转身要往帐外跑。

“站住!”蒙征厉声喝道,杨苑儿怔了怔,顿住了脚步。

“你若敢踏出帐外一步,定以包庇贼党之罪惩治!”他看也不看杨苑儿一眼,大声喊道。

我勾起唇角,包庇贼党?那么谁是贼党,我吗?

未及开口,忽而听到一人道,“蒙大人好大的口气啊,那是不是也要治朕一个包庇贼党的罪名?”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喧嚣震天的声音引来了宇文楚,他一面走了进来,一面沉着脸问道。

蒙征也没有想到宇文楚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愣了愣便很快的跪下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宇文楚走过来撩起袍子坐在了床榻上,方才冷哼一声,“蒙大人眼里还有朕这个皇上吗?”

“微臣不敢!”蒙征垂着头应声道。

“不敢?”宇文楚挑高俊秀的眉,冷笑一声,“还有什么是你蒙征不敢做的?是不是要煽动全军造反,废了朕这个皇上?”

蒙征听闻,立刻用力磕头道,“皇上严重,微臣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

宇文楚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柳姑娘是朕请来的贵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致她于死地,她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你何苦非要如此咄咄相逼。朕知道你一向忠心,但是柳姑娘的事,以后你不许插手!”

“皇上!”蒙征跪在地上猛然抬起头,“此女万万留不得啊!自从她来了以后,我军连番战败,今日更是烧了粮草伤兵无数,即便她不是赫连王朝的内应,也是一颗灾星,会给我风宇国带来无穷的危害啊,皇上……”

“够了!”宇文楚怒斥一声,“蒙征,你再妖言惑众,惑乱军心,朕就命人将你拖出去砍了!”

“皇上,便是今日微臣一死,也要死谏皇上!”蒙征此刻却愈发顽固起来。

“你……”宇文楚为之气结,却一口气噎在喉咙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瞪着蒙征,怒发冲冠。

蒙征也毫不畏惧的回视着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场面再一次陷入僵局。

正在此时左右为难的时候,外面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帐篷内的动静,还是久等我不出来,愈发的声音大了起来。

“红颜误国啊,皇上!”

“杀了她,杀了妖女!”

叫什么的都有,听得我心里一阵发寒,不由自主看向宇文楚,此时此刻,我的命运便掌握在他的一句话之间,虽然我一直相信他,只是现在的情形也确实让他很为难,如果他抗不住这样的压力,一时狠下心来,那么我……

听到外面的群情激愤,蒙征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跪着往前移了两步,拱手道,“皇上,这是将士们的心声啊!军心不可不定,请皇上痛下决心,不要因为妖女误国啊!”

听了他的话,听着外面叫嚣的声音,宇文楚缓缓转过头来看我。我亦不闪躲,坚定的迎上他的目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挣扎,不舍,还有……犹豫!

那一刻,我突然就释然了,不仅仅是这件事,还有以往很多很多。赫连昭的利用,赫连铭的挑逗,甚至赫连治曾经的杀意,所有的一切,我居然在那一刻就释然了。

是啊,江山美人自古以来都是一个争论已久的话题,有多少帝王豪杰能够真的爱美人不爱江山,又有多少君王将相能够真的全心全意去爱一个女人。

当他们拥有江山时,你是所有,当面临选择江山和你时,你依然是所有,只不过是他可以倾尽的所有。既然早已看过多少红颜薄命的感伤之事,我又凭什么会认为自己会有所不同,会是那个有不一样命运的女子呢?到底是我把权力相争下的男人们看的太仁慈,还是把自己看的太高?

所以对着这样一双挣扎矛盾的眸子,我轻轻的笑了,仰起头,我淡淡道,“杀了我吧!”

“云兮!”宇文楚低喝一声,一脸震惊的说,“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微笑着坦然道,“皇上,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全军将士团结一心,而如今,为了云兮区区一介弱女子让圣上如此为难,若牺牲云兮一个,便可以定军心,平民愤,让风宇国可以反败为胜,那杀了我,又何妨!”

我说的淡然,心内却很凄然。想不到拼斗一场,到最后竟落得个如此光景。好在,好在孩子随他一起走了,我便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不过是爱恨到头终成空,一场黄粱一场梦而已!

叹了口气,我不再看他,站起身轻轻拂了拂衣衫,然后认真细心的系上一件披风,对依旧跪在地上,不过一脸惊诧看着我的蒙征道,“蒙大人,我随你出去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整个过程,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所有人都楞楞的看着我,没有想到我可以这么冷静。

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可以镇定的做完这一切,我以为会惊惶,会流泪,会害怕,但是我居然可以不颤抖的做完这一切,用平静的声音和蒙征说完这几句话。

宇文楚忽然站了起来,拉住我的手道,“随我出去!”。然后拉着我匆匆往帐外走去。

一掀开帐帘走出去,我便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心里已经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守在帐外。

密密麻麻的人群乌泱泱一片,看着许许多多张陌生的脸庞,我本以为已经平静的心内又酸涩起来。他们家中可也有母亲妻子,现如今却口口声声要杀一个他们并不熟悉的我,仅仅因为那可笑的理由。

而原本喧闹的人群,在见到我和宇文楚出来以后,奇迹般的安静下来,没有了一点声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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