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效瞾走后,武效亮心平气和地向妗子和秋丰道歉说,"妗子,老表,效瞾就是个二杆子,炮筒子,说话没把门的,不要介意,不要放在心上!其实,要我说,关于俺大婶啥事都没有,而且人死也不能复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大家争来吵去没有一点意义,净赚搞的心里都堵着疙瘩,实在没有这个必要。还有,大叔,你那个一根筋脾气是该改改了,有些事该放下一定放下,要慢慢学会自己调适自己,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何必为那些小事计较呢。"
武效亮和武效瞾软硬一番说辞,秋丰娘俩心里憋着火,但也不愿再将事情闹大,更不愿去招惹武平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武平顺一阵长吁短叹,想想武效亮说的也有道理,何况二嫂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一辈子也没和她红过脸,闹过别扭,既然二嫂不愿说,就是再逼她也不会有啥结果,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
秋丰趁机到外面招呼人准备吃饭。
由于是热丧,自然没有红事那么丰盛,秋丰媳妇早上到街上整几个小菜,买了一筐馒头用来招待。
当然,大家都处于悲恸之中,也没有那个心情去品头论足,好赖也没有谁去介意。
一顿饭,武平顺一口未尝,其他人除了一些小孩子外,基本上没谁咋动筷子就结束了。
临行之时,秋丰娘俩谁也没有出门相送,只是秋丰媳妇把大家送到门外。
武效福看既没出现什么不愉快,秋丰一家也没找任何麻烦,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很快露出他的本来面目,大声和秋丰媳妇说,"嫂子,给你找麻烦了!"
秋丰媳妇倒没有和武效福好脸子,沉声说道,"麻烦根本谈不上,只要你们爷几个不三天两头整事,不像俺小姑那样整天吃苦受累受气,到头来死不瞑目就烧高香了。"
武效福顿时脸色寒了下来,降低声音说道,"嫂子,其实俺家里真没啥事,爷几个也都没啥!"
秋丰媳妇重重地说,"兄弟姐妹也一样,都不应该有啥事!"
说完愤愤地转身回院。
众人一直提心吊胆地出了村,沉闷的气氛才有所缓和,武效瞾大声和武效福、武效森说道,"今天幸亏是俺大叔来了,要不是他来,我看咱们这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尤其是你们弟兄四个,一个也跑不了。"
武效森对这些家中事可谓是一窍不通,也没有看出有啥能让东庄人整事的地方,不以为然地道,"本来都不应有啥事,要我说,就是把东庄人想的太复杂了,人家才不愿往自己身上找麻烦呢,我看俺爹来不来都一样。"
武效梅在一旁插话道,"说得轻松,效瞾哥说的一点不错。三个表哥一见咱爹来了,立马磕碜着脸走了俩,这是极不正常的。还有,一桌人就准备了四个小菜,再是丧事也不应改这样寒碜,分明告诉咱们是不受欢迎的人,不值得招待的人。今天要是咱爹不来,咱们这帮人恐怕连口水也别想喝上,还没进门,不知哪些人就被赶了出来。真不知咱爹是在心疼谁,这么大热天的跟着来。"
武效福知道这话明显是冲自己来的,既然她没点名说自己,也不好接话,但心里却是很庆幸,还为自己上午自己主动让父亲来感到有点沾沾自喜。
事后第三天,武平顺让武效军找人用拖拉机把家里的五千多斤麦子全给拉走卖了。
武效福见一车麦子被拉走,心里很不平衡,到武平顺家里装模做样地问他这几天咋吃饭,武平顺隐约中感到自己打死效军这股风就是效福刮起的,一见他心里就来气,"我咋吃饭和你有啥关系,该到哪凉快到哪凉快去!"
武效福吃了顿闭门羹,淡淡地说,"既然你不让我问我也不问了,我回家卖猪还账去!"
武平顺立即明白,这家伙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看效军卖粮食心里难受,故意刷洗自己来了,狠狠滴白瞪了他一眼没言语。
粮食是卖了,可家里还有两大一小三头牛,留着也没有必要了,索性找人全给牵走了。
好端端的一个家,像大厦倾倒一样,顷刻之间变的人财两空,前后的变化之大,落差之大,他这是武平顺一生第一次遭受如此大的心理打击,难以接受这个现实,着实让武平顺感到十分心痛。
效军也留不住,偶尔回来一趟也如同匆匆的过客,想着以后自己一个人生活,就感到莫名的担心和恐惧,一连几天茶不思饭不想,便倒了下来。
武效军用三轮车把武平顺拉到县医院武效森家,武效森并没有丝毫热情,提起母亲的突然病故,差点和武平顺吵起来。
武平顺一气之下,连午饭都没吃边让武效军将他拉出效森家的门,气的声音弱弱地说,"以后即使死在家里,我也不会再到这儿来!"
武效军看着父亲伤心无助瘦弱的身影,除了心疼无奈也别无选择。
当务之急是父亲的吃饭问题,也是最让父亲为难的事,毕竟有生以来他从没站过灶台,烧柴锅肯定不能再用了,烟熏火燎的不说,就是太麻烦了,以后父亲为省事不知一个月有多少天不开火,对他的身体是极不利的。
武效军喝武平顺商量了一下,在大街上一家土杂店买了一个煤火炉,外带二百块煤球,然后每人吃了一碗凉皮就回家了。
晚上,武效军把煤火生着,半个月来爷俩另起炉灶总算吃了一顿踏实饭。
饭后,武平春过来了,看着炉火已经生好,心里多少有一丝安慰,"二哥!事已至此,就别想那么多了,再说东西两村像你这样的人也不少,别人能做到的,能适应的你肯定能做到!一点一点适应吧。"
武平顺悠悠地说,"春啊,你也知道,我这一辈子最怕的事做饭,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不得不走这条路,也别管吃孬吃好了,能吃上口饭就行了!"
武平春说,"持肯定要吃好,即使你这几个孩子每一个管你的,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让你挨饿,你就放宽心吧!这样啊,效军找份差事也挺不容易,一晃回来快半个月了,也不能老在家呆着,该回去得赶快回去,别让人家有意见!"
武平顺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滴着,哽咽着说,"家里一个个算断筋,哪一个能指得上,就效军眼皮活,心里敞亮还不在身边,距离那么远,想见一次都不容易,更别说他能做点啥了。现在想起来,都愿你嫂子,我说不让效军留在平西,她非坚持让他去,这下倒好,我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嗨,说啥都晚了,这就是命,命啊,是我命该如此!"
听着这些话,武效军心里极不是滋味,感到特别的失望,这次母亲的突然不幸离世,虽然偶然,实属必然,与其说是天灾,倒不如人祸。
正是大哥一家所期盼已久的,当然他们的目的是让父亲先走,而不是母亲,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彻底证实了这一点。
二哥武效起虽然表现的没有大哥那么激烈,但始终也施暴者分家产的想法,对父母若即若离,不冷不热。
三哥武效森工作稳定,不愁吃喝,多年来一直过着自己的小子,父母在与不在倒也无所谓。
大姐,二姐平时与父母接触最多,应该是特别伤心的。
总之,母亲的离世,对兄妹几个来说,有喜有悲,心境各不相同,而对父亲则是沉重的打击。
因母亲发丧而将多年来心境不合,战争不断,如同仇人般的父子,兄妹集聚到一起,以前那种状况能因此而改变吗,父亲的晚年能够开心幸福吗,不得不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但现实如此,也是无法改变的,只能将父爱记在心里,以后在生活上和心理上给父亲以更多的安慰,弥补自己对母亲的愧疚。
武效军将家里父亲安顿好,依依不舍含泪离开父亲回到平西。
母亲的离世,对武效军的打击太大了,回到平西,一连睡了三天,才去医院向院长,书记报到销假,正式上班。
这段时间,王雨虹和宁萍萍知道武效军家里出了事,肯定得很长一段时间过不来,大部分工作不再依靠武效军,能做的则想方设法去做了,基本上各项工作顺利推进,而且速度很快。
王雨虹和宁萍萍见武效军人几乎瘦了一圈,格外心疼,好言安慰一番,简单将这段时间工作给他介绍一下,主要还是让他不要过于担心,逐渐恢复状态。
武效军很客气地说,"你们做了这么多,我一点力没出,一点劲也没使上,辛苦你俩了!"
王雨虹淡笑着说,"说句实话,我也没做多少,主要是咱小宁特能干了,竟然把我家小卫他们医院的负责达标工作的两个关键人物全给搞定了,除了那份至关重要的汇报材料没有弄到手之外,咱们能用上的全给弄到手了!"
武效军不可思议地说,"是吗?小宁也太不简单啦!小宁!你是含而不露,隐藏的真是太深了,以前却是小瞧你了,还在言语上对你攻击!我在这里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
说着站起身向宁萍萍深鞠一躬。
宁萍萍小有得意地说,"武医生,能够得到你的认可和肯定,这份大礼实在太重了,我可承受不起,还是换给你吧!"
说着她冲武效军也深鞠一躬。
王雨虹看着两人,轻笑了一下,"行了!你俩也别在这客气了,我有一个消息要想你俩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