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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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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之后,陈瑾背着包返校,出门的时候,陈之瑆和方桔送他到大门口。他踏出门槛,忽然又转身,一把将堂叔抱住:“叔,我没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保重,不要让居心不良的人得逞。”

方桔笑眯眯道:“陈瑾同学,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替你照顾陈大师的。”

陈瑾悲愤地看了她一眼,含恨转身离去。

没了陈瑾,方桔只觉得神清气爽,练习的时候不用被陈瑾冷嘲热讽,也不用遭受他假想敌一般的愤懑小眼神。最重要是,大师工作的时候,她可以安安静静在一旁欣赏,那修长灵活的手指,那出神入化的指法,光是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当然,方桔每天来陈家报道,已经快一个月,本来每天都有陈瑾在,现在熊孩子返校,白天不免会觉得有点冷清,好像少了点什么。但是晚上洗漱上了床后,方桔就忍不住想笑出来。

她做梦都想不到,一个月前对自己来说,还只是个传说的陈大师,自己现在竟然和他孤男寡女住在同个宅子里。

她到底在想什么?一耳光将自己善醒,方桔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往主屋看去,只见书房的灯还亮着。

她蹑手蹑脚出门,悄无声息来到书房窗外,鬼鬼祟祟趴在旁边看陈之瑆在灯下拿着毛笔作画。

“进来吧!”陈之瑆头也不抬地淡淡道。

方桔从窗口露出半个脑袋看他,懊恼道:“我是不是又打扰到你了?”

陈之瑆笑了一声:“你进来帮我磨墨吧。”

方桔立刻折进屋子,小步跑到他旁边,拿起墨条开始磨。

陈之瑆看她粗鲁的动作,放下手中的毛笔,从她手中将墨条拿过来,另一只手扶着袖子,用他那特有的温润声音,娓娓道:“磨墨要轻重、快慢适中,要保持持墨的垂直平正,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儿,不要斜磨或直推,更不能随意乱磨。”

方桔肃然起敬地看着他的动作,忙不迭点头。

她穿着短袖睡衣,不用扶着袖子,但为了模仿陈大师的动作,另一只手便小心翼翼扶着拿着墨条的手腕,看起来也像那么回事。

陈之瑆画画的样子十分专注,手下动作行云流水,一只凤凰渐渐跃然纸上。

“小桔,你学过画画的,要不要画两笔?”

方桔连忙摇头:“我学的是素描和水彩,国画只接触过一点点,哪里敢在大师面班门弄斧。”

陈之瑆轻笑一声:“我也没经过专业训练,不过是业余水平而已。”

方桔看着他笔下的画:“大师您太谦虚了,您这叫业余水平,我都不敢说自己是学美术出身的。”

一只凤凰快完成,只剩最后一点凤尾。

陈之瑆笑着看了眼方桔:“我手有点酸了,你帮我画上最后一点凤尾怎么样?”

方桔道:“你不怕我毁了您的大作?”

陈之瑆笑:“不过是画着玩的拙作而已,又不是要去出售。”说着,将毛笔递给她,“让我看看你的国画功底如何?”

方桔虽然有点忐忑,生怕弄坏了大师的大作,但又有点跃跃欲试,虽然只是几笔凤尾,但也是和陈大师共同完成的画作,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

她接过毛笔,陈之瑆退后半步,让她站在自己前面。

然而方桔拿笔沾了沾墨汁,对着凤尾处空白的地方,却迟迟不敢下笔。

陈之瑆的声音在她耳后低低响起:“没关系的,想怎么画都行。”

方桔支支吾吾道:“万一我画坏了呢?”

陈之瑆道:“不过是幅画而已,你不用紧张。”罢了,又道,“要不然我握着你的手,跟你一起画?”

方桔点头:“好好好!”

陈之瑆伸出手,从方桔的手背,将她的手握住,带着她将毛笔落在那纸上,一点点将那凤尾描绘出来。

比起上次切割玉石时,这回两人靠得更近,方桔几乎是被陈之瑆圈在手臂当中,他的鼻息就在她耳后,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她鼻间,他掌心的温度仿佛从她手背皮肤传入血液,再传至心间。

虽然方桔是个能和男人勾肩搭背的大条女汉子,但是和陈之瑆靠得这么近,却让她整个人莫名有点发软,手上根本就用不上力,完全是被陈之瑆带着在画。

“完美!”笔下最后一点完成,陈之瑆笑着开口,又握着方桔的手,将毛笔放回在砚台上。

待他稍微退开,方桔赶紧从案后蹿出去,慌慌张张地边往外走边道:“陈大师,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陈之瑆嘴角勾起一丝笑,淡淡点头:“你也早些睡。”

方桔唔了一声,一溜烟从书房跑到自己的房间,蒙在枕头下平复疯狂的心跳。

等到终于稍稍平静,她才从枕头下钻出来,大口喘着气,自言自语道:“陈大师好心教我画画,我竟然胡思乱想!我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隔日早上,因为担忧堂叔的人身安危,陈瑾一大早就从学校赶来。打开门后,一骨碌冲到正在吃饭的两人旁边,上下认认真真打量了陈之瑆一番:“叔,你没事吧?”

陈之瑆无语地看了看他:“我能有什么事?”

陈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抢过方桔盘子里的吐司,开口道:“我昨晚在宿舍想了一夜,总觉得叔你是引狼入室,早上醒来不放心,赶紧来看看。”

他这含沙射影的话,让本来就有点心虚的方桔,忍不住开口:“陈瑾同学,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引狼入室?你的意思我是狼么?”

陈瑾轻飘飘白了她一眼:“是不是你自己最清楚?反正别打我叔的主意。”

方桔一本正经道:“我行得正坐得端,陈大师在我心里是偶像,是良师益友,是恩人,是不可亵渎的大师,我除了对他敬仰崇拜,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陈瑾呵呵两声:“是吗?”

陈之瑆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条斯理开口打断两人的斗嘴:“你们别吵了。”又对陈瑾道,“陈瑾你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有这个心思不如好好读点书,钻研点琢玉技艺。方桔在我这里,交了房租不说,还主动干活,她一个女孩子,能打我什么主意?”

方桔听到陈大师为自己说话,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好好报答他的想法更甚,本来存在的那点歪思邪念,也消失殆尽。

在确定堂叔未被女流氓染指后,陈瑾再次不情不愿被陈之瑆赶回了学校。

方桔和陈大师的同居生活正式开始。

她虽然是个爱嘚瑟的火象星座,但是跟陈之瑆学手艺,还住在陈之瑆家这件事,除了已经外派的朱然,她谁都没告诉,因为怕自己这狗屎运招来别人的嫉恨。

做人还是要低调点。

楚枫见她搬家到城郊,还以为她是为了省钱,作为好哥们和好上司,还为她鞠了一把同情的鳄鱼泪。

为了抱紧陈大师的金大腿,住在陈家的方桔每天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殷勤劲儿让人叹为观之。

只要是不上班的日子,除了练手艺,就是时刻关注着陈大师的动向。

陈大师要喝茶,她马上去烧水;陈大师要吃水果,她立刻洗干净削皮;陈大师写字画画,她就在一旁磨墨;若是陈大师坐在院子里看书,她就默默在旁边给他驱赶蚊虫。

要不是洗衣做饭这样的家务有吴婶儿,方桔恨不得一并承包下来。

陈瑾每次回来,看她这么不要脸地抱他叔的大腿,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马屁精”“不要脸”这两句话不知骂了多少遍。

方桔脸皮厚,充耳不闻。要知道她打破了陈大师价值连城的宝贝不用赔,还能跟他学艺。这两样加起来千金都难买,别说是献殷勤,就是献身她都愿意——无奈若真是献身,吃亏的是陈大师。

而且她还暗搓搓想着,指不定陈大师被她讨好的一个高兴,哪天就大方把他的独门绝技传授一丝半点给她。

方桔的小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啪啪响。

又是一个周五,方桔下班回来,放下包正准备去工作间练习,被陈之瑆叫住:“你会开车吗?”

方桔点头,十八岁就拿驾照了,一放假就开着家里面包车进货,顺便拉客挣点小钱,车技杠杠的,女版拓海有没有!

陈之瑆继续道:“今天我一个朋友生日,你开车送我去。”

能为陈大师做事,是方桔如今莫大的荣幸,她忙不迭点头。

跟着陈之瑆进到书房,方桔见他将一座红色的玉雕跑车放入锦盒中,顿时有点目瞪口呆。

之前她有看陈之瑆雕刻这跑车,但还未成型抛光,没看出什么特别。现在看到这发亮的玉跑车,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不仅不俗气突兀,反而觉得这就是一座真正的艺术品。

大师果然是大师,方桔同学不免对陈大师的崇拜,更上一层。

方桔殷勤地帮陈之瑆抱着锦盒,跟在他身后来到位于宅在后面的车库。

陈之瑆的车是一辆黑色捷豹吉普,虽然对于方桔来说是高档车,但对于有钱人来说,却非常普通。所以说他觉得陈大师温良恭俭一点都没有错,连车子都这么低调。

她开了车门,爬上驾驶座,咦了一声随口道:“这车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之瑆淡淡道:“可能是比较大众吧!”

方桔嘻嘻道:“虽然这不是宾利,但要说大众,陈大师您还是太谦虚了,我骑的永久牌自行车那才叫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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