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二攥着半截砖紧随在赵猛身后,见那伙社会青年就在前面十几步远处驻足不前,诧异之余没注意赵猛也忽然停下脚步,差一脑袋撞到他背上,仓促间错开身子从赵猛身侧抢了过去,回头问他,“怎么突然就停了?”
只见赵猛脸上表情古怪至极,左眉高右眉低,一眼大一眼,怔怔地看向前方,郑老二学着他的样子眯起右眼回头看去,也不由自主地呆住,手里的砖头啪嗒掉在地上。
夕阳西下,夜幕初临,刚亮起的路灯光线有些昏暗,冯平在便道上背着光垂手而立,笼罩在阴影中的五官模糊一片,仿佛戴了张面具般分辨不清表情,被灯光投射在身前的斜长的影子里,一头体型堪比虎豹的凶兽正缓缓站起,脊背上青黑色的长毛如过电般蓬松着炸开,硕大的头颅微微下垂前探,长吻咧开,露出白森森的獠牙,眉眼张合之间,碧油油的眸子里闪过几道寒芒,虽不曾低吠咆哮,令人胆寒的危险气息却于无声无息间展露无遗。
刘阳鼓着眼睛瞪着几乎和冯平齐腰高的狼青,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线打颤地问郑飞宇:“怎~怎么办?”
郑飞宇心里也有些发毛,从到大打架无数,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与兽的奇葩组合,那子力能单手开砖倒还罢了,已方人多势众料想也能拾掇了他,他身前那头畜牲却实在让人心悸,左右瞅瞅身边的伙计们,见众人表面上举着家伙虚张声势,脚底下却不约而同地踌躇不前,与平日里骄纵蛮横的表现判若两人,虽然明知害怕猛兽是人的天性,与胆量大无关,心里却忍不住生出强烈的鄙视。只是脸上不好表现出来,提高嗓门替伙计们打气:“不就是一头长毛牲口,咱们这么多人,怕它个鸟!”
大毛也壮着胆子在旁边接荏嚷到:“就是,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了一条狗不成?大伙一起上,打死了正好吃狗肉!”
“打死它!”
“上,都上!”
“你棍子长,你先上……”
“次奥,凭什么老子先上,又尼玛不是姑娘。你穿得厚,你先!”
……
听着郑飞宇手下一伙人在那里你推我让,冯平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动作缓慢地弯腰、屈膝、踮脚、摆臂,突然身形一展,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射了出去!
比冯平动作更快的是早已蓄势待发的虎,就在他蹬地发力猛冲的瞬间,自识海中收到攻击指令的宠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肩背处的长毛无风自抖,矫健有力的后肢如同被压紧的弹簧般骤然弹开,将整个身子化作了一团黑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掠出一缕浮光。10多米远的距离转瞬即至!
惊变突生,早被冯平东弯西绕磨得锐气尽失的众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叫,纷纷侧身躲避,一个正弯腰佯装捡砖头想吓唬虎的青年避让不及。被炮弹一般飞掠而来的虎一口叼住右臂,连人一起撞得仰面跌倒,手里的扳手也甩出几步开外。吓得魂飞魄散,一边用力摆臂挣扎,一边尖叫着求救,正站在他身后的大毛脸色瞬间数变,迟疑了半秒才鼓足勇气挥钢管向虎脑袋上砸去,被它左摇右摆地晃得失了准头,“蓬”的一声砸在脊背上,虎痛得低嗥一声,瞬间被激起了凶性,全力撕扯之下,将一大块皮肉连带着半截衣袖硬扯了下来,血淋淋地挂在嘴边,舍了那青年转头看过来,碧油油的眸子里凶光毕露,盯得大毛汗毛直竖,情急之下举钢管就要跟它拼个鱼死网破,却被随后而来的冯平飞起一脚,正踢在右手腕子上,痛得大吼一声,钢管应声脱手飞出,撞到旁边的围墙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变换了个角度斜着弹了出去,虎趁他分神,后腿一蹬就蹿了过来,血盆大口一开即合,参差不齐的獠牙如豁口的铡刀般将大毛的脚脖子夹个正着,四腿蹬地向后猛地发力,扯得他立足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站在前排的三个青年顾不上理会叫得凄厉渗人的俩同伴,挥起手里的工具纷纷地向冯平头上、身上招呼过来,冯平单脚为轴,滴溜溜转了半圈,两根儿臂粗的钢管擦肩而过,左手闪电般探出,正抓住第三人手里的大号套筒扳手,右手五指虚握,一拳轰在那人手腕上,耳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不等他痛呼出声,屈肘侧摆,正撞中那人下巴,连门牙带叫声一齐砸回了他肚子里。
顺手扯下对方手里的扳手,挡住再次砸来的一支钢管,冯平右腿屈膝向前一,就势向后侧踢,两个手握钢管的青年一个捂着腹猛吸冷气,一个抱着膝盖哭天喊地地惨叫,冯平却无暇欣赏自己的战果,上身急向前俯,一柄羊角锤带着丝丝冷气堪堪擦着他头皮掠过,这一记砸实了,怕是能当场给冯平开了瓢,多亏他有雷达扫描技能护身,虽不及回头,却能凭借脑海里的三维立体虚拟图像眼观六路,分辨那人的身形,正是性格阴狠的刘阳在身后偷袭。
冯平恼他出手恶毒,借着前俯的冲势屈膝一蹲,反转左手里的套筒在刘阳脚背上重重地戳了一下,刘阳一声惨叫刚出口,就被冯平一记头锤重重地撞到面门上,当即眼冒金星,鼻血狂飚不已,泪腺受痛不过,眼泪如决堤般汹涌而出,望出去模糊一片,吃痛不过,抛掉羊角锤,双手护头一瘸一拐地逃开,慌乱中不辨方向,一脚踩到刚被虎舍弃的大毛肚皮,脚底打绊向前便倒,膝盖狠狠地挤压在同伴腹上,两个人惨叫着滚成一团。
短短数个呼吸之间,带来的人手便折损了三分之一,郑飞宇顿时乱了阵脚,下意识地抓住大毛的孪生兄弟二毛的胳膊,半个身子躲在他背后,嘴里连声尖叫到:“一齐上,大家一齐上,刘阳,宋,老曹,特么的快起来啊,起来打他,打死他……”猛一眼瞥见那头恶犬舍了哭天抢地的大毛,呲牙瞠目向自己这边扑来,吓得心里打了个突,惊慌失措地在双股微微打颤的二毛背上猛推了一把,后者毫无防备之下被推得向前踉跄了两步,见那长毛畜牲四肢蹬地跃起向自己扑来,慌乱中抡起手中的钢管向它头上便砸,身在半空的虎大脑袋微微一侧,张嘴咬个正着,借着身躯落地的坠势摆头全力撕扯,两下里一较力,二毛只觉得右手虎口一阵剧痛,五指酸软把持不住,寸半粗的镀锌钢管被虎硬生生夺了去,几滴混合着血污的涎水飞溅到脸上,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像被流氓摸到屁股的害羞女生一样尖叫着跳开,虎暗中得了冯平的指令,也不去追赶,庞大的身躯微屈即展,直奔郑飞宇而来。
早在一人一犬争抢成一团时,郑飞宇便已开始碎步后退,见一向自诩武勇的兄弟俩一个倒地不起,另一个居然不战而降,忙不迭地转身发足便逃,却一头撞到一堵外柔内刚的“墙”上,一时间被撞得七荤八素,他身后那人以静待动,挺胸硬受了他势足力猛的一撞,双足便如牢牢钉在地上般纹丝未动,反倒把同样人高马大的郑飞宇得倒退了一步。
撞得头晕眼花的郑飞宇用力摇了摇脑袋,定睛见是一个身高与自己相仿,腰宽体阔形如巨熊的少年面沉如水地挡在身前,急切间分辨不出就是那天在市里与冯平同行的少年,挥起右臂厉声威胁到:“让开!”
赵猛冷哼一声,抬脚向前跨出一步,右手迅捷无伦地伸出,正叼住郑飞宇手腕,发力向身前一扯,左手五指箕张如钩,钳住他肩窝一拉一扭,“喀”的一声便将郑飞宇的胳膊摘脱了臼,任他声嘶力竭地呼号却毫无怜悯之意,反手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郑飞宇脸上,打得他错愕地怔住,就势沉手叉住他喉咙,五指渐渐发力收紧。
郑飞宇右臂关节窝脱落,整条胳膊软软地垂在身侧不听使唤,只能单手攥住赵猛的手腕子用力向外拗去,论臂力却哪里敌得过天赋异禀的不动金刚,被他掐得双眼翻白,一张白净的面皮涨成紫红色,肺里仅存的那空气片刻间消耗殆尽,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再也无力挣扎,赵猛不屑地哼了一声,抬手间将他左臂也摘脱了臼,任凭其头昏脑沉地软倒在地,甩开长腿几步逼到正和冯平缠斗的人群前。
就在赵猛制住郑飞宇的那一刻,除了刚一照面即被冯平放倒的几人之外,场面上尚有近10人正与冯平缠斗,这帮人都是血气方刚、好勇斗狠的年纪,此刻打红了眼,也不再畏惧凶相毕显的虎,两个青年联手挥舞着手中的家伙步步进逼,迫得它不敢随意放咬,其他人则将势单力孤的冯平团团围住,各种长短粗细不一的器械如雨般向他身上胡乱招呼着,只是一番长跑下来,体力消耗过半,斗志虽然高昂,手上动作却分出了快慢,被冯平虎入羊群般拳打脚踢,招招直奔各人肩、肘、膝、踝关节,每一举手一投足间必有人痛呼后退,直是当者披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