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吧……冯平被自己的荒唐想法逗笑了,一只宠物居然会有如此“幽怨”的眼神?
然而灵魂深处隐约传来的声音清晰地告诉他:对,没错,这正是虎此时的想法。
冯平好奇地用雷达扫描了一下虎的状态,很快明白过来,自己此次未带宠物随行,因而击杀众毒贩时所获得的经验没有分配给虎,它的等级还停留在13级的状态,而不是像自己一样突破了20级大关,这子是在埋怨自己吃独食呢!
拍拍虎的大脑袋,冯平略带歉意地安慰它:“对不住了老伙计,这次情况特殊,下次有机会再带你一起……”这番话倒不是一要出来,有灵魂链接的存在,只要冯平心意一动,虎就能领会他的想法,只是冯平还不习惯用脑子跟它交流而已。
虎不满地躲开他的手掌,用力地打了个响鼻,喷得冯平满手都是鼻涕星子。
“臭子!”冯平好笑地抬脚要踢,虎早已预知到他的打算,提前远远地跑开,冯平嘻嘻哈哈地拔腿追了上去。
一人一宠在院里嬉笑打闹了一阵子,冯长军吃过晚饭出来,跟儿子站在院里话,这几天地里的秸杆焚烧得差不多,虽然还是有薄薄的烟雾,倒不是不能忍受,冯长军指指并排固定在一起的几台拔料机,“从昨天开始就有人打电话订货,家里存的几捆普线也只够这几天消耗的,你跟赵钢那头儿联系得怎么样了?”
冯平心我哪知道,又不能明自己这几天压根没在市里,只是含糊地答了一句:“差不多有眉目了,明天晚上去学校报到时问问我同学再吧,不行就再进几捆普线先周转着。”
“明儿个我跟你母亲要去你大舅家赶集,想捎带跟你大舅和俩姨夫商量下招工的事,一起去?”
冯平惦记着答应老苏的图纸还差一部分没有完成,有心趁明天最后一天假期赶赶进度,可转念一想又确实有事得亲自去一趟大舅家,考虑再三才为难地头,“去一趟倒没什么,就怕给几个表哥表姐夫按住了灌酒……”
“一年难得见一两次面,不喝酒怎么得过去,也甭指望老子替你挡枪,我自个儿心里都没底气呢。”冯长军见儿子用手指着大门示意要走,挥手示意他滚蛋,想了想又叫住他,“要我还是给你配个呼机,哪回有事找你时都摸不着人影!”
冯平闭眼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有必要配个传呼了,平时开成震动模式,藏在外衣下面也不会显得太扎眼,便头答应下来,冯长军吩咐他去找刘淑云拿钱,冯平摆摆手,“钱我有……”骑车出了大门,虎得了他的指令,老老实实地卧在当院里,被灯光映得幽绿的眸子里jīng光闪动,顾盼间有蓄而不露的威压,竟似一下子成熟起来,再不像平时那样傻乎乎地追出半里地去。
第二天早上,冯平到邮电局问过,没身份证无法办理传呼入网手续,不得已只好再次麻烦冯健,用他的身份证在邮局开了个户,顺便问起身份证和驾照的事,才过去半个来月,即使冯健托了关系,也要再过一阵子才能拿得回来,急也急不来的事,冯平心里惦记着家里藏匿的巨款,怕爹娘到家里找他时无意中翻出来,匆忙和二哥分别,骑车去厂里和爹娘会合了,一同去大舅家赶集的路上,暗自琢磨着是不是该给自己弄个狗窝了。
刘淑云娘家在县城西南的张边村,处于明阳、文安两县交界处,距离县城约有15华里,自几年前冯平姥姥、姥爷相继过世后,一年里除正月初三扫墓时上家里坐坐之外,也只有借几次集会的机会与大舅一家相聚,村里赶集场面热闹却花费不高,一般亲戚也就带些油条、糖糕类的食品作为人情往来,冯家今年买卖红火,多有进项,冯长军也就多买了几sè糕,还特意带了一箱jīng装洋河大曲,平时总爱嘲笑老婆太家子气,可不能让她趁机逮到把柄抱怨。
张边村不大,只有约500来户居民,一纵一横两条石板街便是全村的主要街道,从大路拐进村口,街上早已给各式各样的摊贩、行人、牲口塞得水泄不通,冯平推着车子跟在父母后面艰难地从一群骡马间穿过去,尽管已经心提防,还是免不了踩到一泡冒着热气的马粪。
时过中午,大舅刘永贵家的堂屋里人声嘈杂,划拳行令声从大门外就听得一清二楚,看见妹夫一家人进来,一屋子人纷纷起身招呼,搬凳子、拿碗筷好一阵忙乱,冯平把一箱白酒放到门后,站在八仙桌前挨个儿叫人:“舅舅、大姨夫、二姨夫……”
刘淑云在姊妹四个里排行最,除大哥刘永贵接手了家传的卤肉铺子外,两个姐姐都嫁到了明阳镇东邻的单家庄,冯平的大姨夫在村委会当个干部,二姨夫在村办砖窑上班,算起来还是数妹夫冯长军最有出息,也不管他来得最晚又是老的身份,硬按着坐了上席,冯平本打算溜到东屋女眷席上去,也给表哥刘彦坡强拉着坐了下来。
冯长军给大舅子和俩连襟拿话将着罚了三大杯入席酒,冯平也不能免俗,陪着喝了一杯,农村人喝酒实在,都是8钱一盅的大杯子,冯平见势不妙,主动站起来敬了在座的长辈和几个表哥一杯,推晚上还要上自习,跑去灶上舀了碗大锅炖菜,坐炕头上一边吃一边“观战”,几轮酒推下来,众人才开始动筷子,冯长军趁机把厂子迁址和招工的事提了出来。
听妹夫在他的拔料厂上班一个月能有三、四百元收入,除了在村委会上班的冯平大姨夫外,其他人都有些心动,喝酒的兴致反而暂时淡了下来,七嘴八舌地问起细节,冯平察言观sè,见去年复员回家的表哥刘彦坡神sè上颇有些不以为然,趁他去灶上拿馒头的空,凑过去问到:“哥,单位落实了没有?”
“落实个茄子!回家快满一年了,手续还在县武装部压着,年前跟你舅舅去找人情,张嘴就要1万,还得在乡派出所干满三年协jǐng才能开始排号,要想转正还不知道得等到哪辈子去!”提到工作的事刘彦坡就是一肚子抱怨,“早知道还不如留南方不回来呢,给个体老板干活一个月也能挣好几百块……”
冯平有些无言以对,刘彦坡在南方当了4年兵,自觉眼界开阔,心气也高,对一般单位看不上眼,一门心思想进越来越强势的公安系统上班,只是农村兵本来就不如城市兵好分配工作,大舅家境条件在村里也只能算一般,哪里能一下拿出许多钱来帮他跑门路,当初还托冯平老爹找到大伯冯长征想托他走走关系,不过当时二哥冯健也刚进县局一年多,自家儿子的关系还没转正,也有爱莫能助,事情就一直拖到现在。
冯平接过表哥递过来的馒头叼在嘴里,自己又拿勺子舀了半碗大锅熬菜,坐回炕头边吃边回想表哥刘彦坡的人生经历,记得他在乡派出所只干了半年多的联防员,便受不了每月60元钱的死工资,背着大舅偷跑到服役时的驻地羊城打工,跟了一个道上混的个人老板,在他开的夜总会看场子,那老板除了开夜店外,还经营地下赌场和高利贷,因为刘彦坡当兵时帮他追讨过几次欠债的缘故,对他还算照顾,每月500元工资加上不定时的红包在90年代初也算是较高的收入,两年后回来跟媒人介绍的表嫂成了家,在老家呆了没半年便耐不住农村里清寒的时光,带着表嫂又回了南方打工,两口子勤劳肯干,rì子本来过得挺红火,可没多久刘彦坡就迷上了地下赌马,短短几个月时间,把好几年的积蓄输得一干二净不,还欠了一屁股债才灰头土脸地回来。
冯平竖着俩耳朵,听见大舅跟老爹商量,反正一时半会分配不了,不如让表哥先去自家的料厂干活挣老婆本,见刘彦坡面sè不渝地端着碗到院里的大榆树下坐了,大致能猜到他的心思,虽然因为平时见面较少的原因,前世跟这位表哥的关系算不上太亲近,也不愿眼看他再次走到前途不明的老路上,眼珠子转了几圈,心里有了主意,跟着挑帘出去,拿马扎坐在刘彦坡跟前,笑着问他:“怎么了哥,看你有不高兴,相不中姑家的活儿?”
刘彦坡把刚咬了几嘴的馒头搁到碗里,放到脚前的青砖地面上,犹豫了一会,有些难为情地到:“不是不想去给姑夫帮忙,就是觉得整天呆在厂子里太绑的慌……”
冯平笑着接口问他:“什么活儿不绑得慌?别眼下你在肉铺里帮忙,就是分配了工作,上起公家班来一样得按时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