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初级暗战
今晚的警备区军官俱乐部热闹非凡,里里外外洋溢着欢快的气氛。每到周末在这里举行的舞会,成了警备区司令部青年军官们的节日,被战争折磨得每日里把神经绷得紧紧的他们,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放松的机会,唱唱歌,跳跳舞,挑上一个中意的姑娘共度良宵,苦中作乐罢。
相对姑娘们而言,这些青年军官个个英俊潇洒前程无量,能在他们中间觅得如意郎君,也算终身有托了。所以每到周末,全城的姑娘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蝴蝶蹁跹般纷纷涌向这里,即便不能如愿钓着一个金龟婿,及时行乐也不失为快事一桩。
她们中却有一个人恰恰相反,她不是打扮得比平时更美,而是把自己往丑里化妆。
静子今晚是肩负重任而非找乐子来的,所以不能引人注目。她有一手以妆易容的绝技,就像她现在的妆扮,嘴唇涂抹得血红血红的既大且厚,俩大眼睛的眼角抹上紧肤水,一边多抹些一边少抹些,便形成一大一小的俩眼,鼻梁四周再点上三五粒雀斑,哇,虽谈不上丑,但要引起男人尤其青年军官们的兴趣——难。
她却自我感觉良好,一走进舞会现场,基本没人往她脸上瞧上一眼,很好。这个时间,营区里人来人往,她暂且在这里凑个热闹,随意在人群中溜达着,没人打扰的感觉其实挺好的。
但没过多大一会儿,她潜意识里突然涌上一阵挺不妙的感觉,隐隐约约似有束无形的目光在搜寻着自己。她悄然四处打量着,却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可这种感觉却愈来愈浓烈。她换了个角落呆着,这种感觉仍如影随形般驱之不去。她紧张得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可经过仔细观察,这个人又确实不存在。
怎么了?是自己的神经过于敏感了吗?不,即便枪林弹雨中,自己都没这么紧张过,这个人一定存在,只是没被自己发觉而已,一定得设法把这个潜在的威胁给找出来。
静子的感觉的确不错,有一个人此刻确实在人群中搜寻她。两天来,静子一直在塞蒙藏身的警备区司令部外围活动,今晚这里有个舞会,让这个人产生了一种直觉,静子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进来打探一番。
可是,乔某几乎把舞会现场的每个角落都搜遍了,却没发现静子的身影,但他感觉得到,她一定在这里,一定。
那他就不怕被静子发现了吗?而事实上,静子也并未发现他,她虽感觉到他的存在,但她是无法找到他的。
同样的,乔某今晚亦是易容而来,他没有借助任何的化妆技巧,却让静子满场里找不着,因为此刻静子的潜意识里,已经怀疑到那个在暗中搜寻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乔某,或者他跟自己一样,亦是易容而来。
这段时间,乔某依从师父所教的行气易容术,早晚研习,已初见成效,虽未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大致已经融会贯通。
今晚,为查探静子是否潜入警备区司令部,他首次用上了易容术,把自己改扮成一个有些呆头呆脑的胖小子,傻呵呵地满场盯着漂亮姑娘看。他自然也预计到静子此来定会乔装打扮,但在他的下意识里,静子既然参加舞会,应该不会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人见人嫌的丑女,否则如何跟这些帅军哥交流,就不怕被人撵出去呀!
在这样一个简单的思维驱使下,纵然乔某使出十分的力,也一直没能把静子找出来。颓丧之余,何必在这儿耗着,不如打道回府。当他蔫蔫地走出俱乐部的这一刻,并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以至于令后来发生的事险些无法收拾。
而几乎于同时间,静子也在犯着一个低级的错误,但她是出于被坡无奈。当她意识到自己的敏感度有可能是来自于对乔某的感应时,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必须与“他”玩一场躲猫猫的游戏,决计不能让“他”窥破自己的“真面目”而捣致下面的行动无法进行。
但她不能老一个人呆着,孤单往往招致注目。但此际舞会正进入*,营区内依然人来人往,不便于她的行动。万般无奈之下,她从暗处扭腰摆臀滑入舞池,见一名便装年轻男子正在一个人自误自乐,她轻盈地舞到他身边,冲他笑了个。男人回她个笑,她伸出手,男子接住了,俩人便双双舞到了一块儿。
这会儿的静子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犯错。其实严格说来,并不为错,只是她在一个“对”的时间里遇上了一个“错”的人,下面马上自有交代。
就在那么零点几秒的瞬间,静子心中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倏忽间蓦然消失了,浑身紧绷着的神经顿感轻松了。这么说,这个人一定是存在的,现在也定然已经离开了。她忽然觉得挺奇怪的,难道这是一种心灵感应?
若这个人果真是乔某,那岂不是太可怕了!
威胁既已消除,静子就必须得采取行动了。就在她闪身俱乐部外,遮遮掩掩向营区深处走去时,却万没料到被人缀上了。
连续两个晚上,静子和水野潜行至营区后的山岗,通过望远镜的镜头已经锁定了塞蒙住在9号别墅。似乎到了这儿,塞蒙的警卫松懈了许多,待他睡下后,楼上楼下分别只留下一个人守卫,两小时轮岗。
如此松懈的警卫,下手应该不算很难,但问题是如何把塞蒙这个大活人给弄到后门去。依照上次的经验,若想指望塞蒙配合,无异于天方夜谭,何况在戒备森严的警备司令部里,他还不知道到底是把他烧了吃还是炖了吃,肯配合才怪。
这就是静子无法下手的根源所在。要把塞蒙扛出去,那得个多大的大力士才行。像捆粽子一样抬出去?人多目标大,给站岗的当活靶子呀!
亏得细心的静子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情况,她此番前来一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落实这个意外发现。9号别墅正后面是1号别墅,两者相距约五十米。连续两个晚上,1号别墅的灯一直没开过,像个黑黢黢的巨兽一样趴在那儿,也从未见有人出入。
如果这是一幢空宅,静子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计划,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令塞蒙乖乖地随她自动走出警备区司令部。
营区里除了俱乐部那块,显得极为安静,冷冽的寒风里,少有的几个路人裹在厚实的冬装里匆匆而行,冻得对身边事懒得搭理。偶或从某个窗口里传出男人和女人爽朗或浪荡的笑声,周末嘛,尽情作乐。
静子仍不敢大意,一路行来,她借助树木和路边停着的各种车辆,像一只猫一样悄然蹑行到1号别墅跟前,迅速晃至几个窗口下,仔细辨听里面是否有人的气息。
也就是在此时,幸亏了静子平日里养成的反跟踪习惯,从俱乐部里一出来就紧缀在她身后的那个人突然间就失去了目标。
此人是警备区侦缉处下辖的一个行动组的组长,名叫孙维刚,他就是刚才在舞厅里曾和静子跳过舞的那名年轻男子。他怎么突然会对一个在俱乐部里偶然相遇的“丑女”产生了兴趣的呢?
一切源于静子的“妆。”
一个年轻而寂寞的女子赶周末舞会,得要凭借几分姿色的。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有些丑丑的女子,是专程来赶舞会的么?此其一。初看这女子确实觉得丑了些,但细细端详,似是为她的“妆”所改变。她的眼睛虽一大一小,却是对双眼皮,汪汪的一波水里闪耀着青春的光泽;她的嘴确乎大了些也厚了些,却像是涂描过了的,好似你面对的是一个不善化妆术的女子。
重要的一点是,她笑起来却让人产生一种想亲近的欲望,带些甜甜的味道,即便你认为她丑,她的笑却是赏心悦目的。
另外,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却突然间释然了,然后在人群里晃了几下后,骤然失去了踪影。
是静子忽视了她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男子,一个职业特工怎会不对这样一个行迹古怪的女子产生兴趣呢?
孙维刚起初是凭借兴趣跟在静子身后,想瞧瞧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跟踪到这儿后,她的人突然就像空气般消失了,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女人不简单。但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他又不可能无端起风波惊动到谁,于是边猜测这女子到底是干什么的,边悄然四处寻觅她的踪迹。
这边厢,静子几经观察,已然确认1号别墅是座空宅,那么接下去,她自然要摸进去予以进一步的查勘。
撬门扭锁于她是小儿科,很轻易地,她进入到1号别墅里。整幢别墅就像一座死宅,毫无人气,一楼除了厨房卫生间便是几间客房,可以忽略,她打开小手电顺着楼梯来到楼上。
进入客厅,南墙正中挂着一幅肖像,手电光往上面一晃,静子便知道别墅的主人是谁了,更放心即便自己在这儿住上十天半月,也没有人前来打扰,但前提是不能惊动四邻。
第49章两翼齐飞
遵从王岩的建议,范轩杰放弃了逮捕日军南京特工和围捕重庆特高课的行动,等于是把他自己放在了炭火上烧烤。
事后第三天,“极地虎”发来的后续情报,指明神秘药剂为一种迷幻药,但属于哪一类,其具体作用尚待查明。这便意味着范轩杰在打一场毫无准备之战,更意味着他将有可能坐等着这种旨在破坏人类神经中枢的事件在眼皮子底下发生。
为此,他特意登门拜访了陆军总医院的神经科资深教授。该教授告诉他,迷幻类药物的作用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可以造成人类大脑中枢神经紊乱,使人产生时效性幻觉,意志被他人掌控,比如根据他人的指令说出自己内心深藏的某些不为人知的私密,做出某些有违本人常规或意愿的事情,这是属于一种较高级类型的迷幻药。
另一类可以致人于短暂失忆或麻痹状态,行为举止仍如常人般,但对眼前所发生的事却置若罔闻。另有一些旁门左道的迷幻药,比如唤起人的性中枢神经高度亢奋,令人产生某种欲仙欲死的性幻想,或不分对象不计后果强行与人发生性关系等等。
教授讲的比较详尽,但让范轩杰牢牢记住并为之心惊胆颤的是前一类效用的迷幻药。
重庆特高课拿它来干什么?范轩杰脑子里即刻产生了一个应该是用在塞蒙身上的定论误区,这是一个极自然的联想。其基础是重庆特高课急欲得到我大西南防御体系的情报,塞蒙是总设计师,图谋图纸不成,他们便把目标锁定在了塞蒙身上。抓获塞蒙是第一步,如何从他嘴里获知整个防御概况是相当伤脑筋的事,德国佬会那么老实地配合吗?他若耍奸弄巧,谁能奈他何!
作为一项工程的设计师,他的作品,他的声誉,甚至他的生命,谁愿亲手毁之?谁都不会,塞蒙亦不会。
所以,迷幻药出笼了,它可以诱使塞蒙和盘托出整个大西南防御体系,这也是重庆特高课不遗余力不惜牺牲所有必欲得之的根源所在。范轩杰作出如此的判断似乎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王岩听过,也没有提出异议,他只是觉得,这事闹得过火了,反过来讲,塞蒙就更不易到手了。但这世上本就没有一定之规的事,愈难愈有人迎难而上,这就应了世事难料那个词儿。
经王岩这么一搅和,范轩杰似乎也觉得单为一个塞蒙,特高课不值得闹出这么大一动静,他马上让人分别把郑传风和邹少华传来,想听他俩怎么个说法。
这俩的意见像商量好了似的一致,基本吻合了范轩杰的推断,明面上也的确如此,他俩要有什么异议才怪。范轩杰便叮嘱邹少华,把塞蒙看紧点。
邹少华却说,塞蒙这两天看去挺乖的,在外面用过晚餐早早地便回了家,酒吧也不上,舞会也懒得去。范轩杰问是不是病了,反常啊。
邹少华说请医生给看过,没瞧出啥毛病。范轩杰便说,这样好,省得淘神。
郑传风临去时,范轩杰让他把乔某找来。郑传风说下午他刚来过,现在要去捞他的尸太难了。范轩杰说:“平时可能难,这些天就说不定,他那个峨眉山的师父还没走,晚上他得回去陪着吃顿饭,你去试试,我想让他从山杉静子那儿探听点儿消息。”
郑传风和乔某单线联系,这事儿都没让邹少华知道。范轩杰是准备把乔某当长线使,知道的人自然是愈少愈好。
果然让范轩杰料到,郑传风在乔府门外蹲到下午五点,乔某坐着人力车回来了。郑传风也不用发什么暗号,只需开着车从他身边驶过,他心里自然就明白了。
临走,郑传风打量了一下,除了特二处的一个点,乔府附近至少还有两处特高课的人在蹲守,在乔某身上,他们还真下了本钱。
晚上七点那会儿,乔某开着车来到军情局,范轩杰正吃着叫来的外卖。乔某蹭到他桌前,讥讽他挺辛苦的,热饭热菜都吃不到嘴。
范轩杰骂他一句臭小子,说就是为了等他才挨到现在没回家。乔某说:“那怪谁呀,谁让你不掐好时间的,我刚走你才记起我,活该!”
拿条毛巾抹了抹嘴,转眼乔某不见了,范轩杰正想骂人,乔某拎着热水瓶进来了,他打开水去了。泡好两杯茶,递一杯给范轩杰,自己手捧一杯暖手,乔某望着范轩杰只等他开口了。
南京日特送来迷幻剂的事,乔某还不知道,范轩杰边喝着茶边把前两天发生的事对他说了,“顺便”把自己的一番分析判断兜了底,最后问他:“这两天你和静子有正面接触吗?”
摇了下头乔某说:“即使有,她能告诉我吗?不过,这几天她去过警备区司令部几次,塞蒙住哪儿,里面的警备情况如何她应该了解得很清楚了。何时动手或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我暂时还看不出来。至于迷幻药是不是替塞蒙准备的,两说。”
范轩杰便觉得奇怪了,他是第一个对此明确表态的人,似乎对某件事他总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于是问他怎样个两说法。
徐徐摇着头,乔某说:“要我确定哪儿不对劲我暂时也说不上来,但有种感觉,你专注于塞蒙一个点上是不是过于狭隘了。”
做了个让他继续的手势,范轩杰心里直觉得这小子的脑子是不是真的比别人要好使些。
乔某也就继续说:“教授对迷幻药的解释有两种说法,为什么你就不考虑是后一种呢?我承认,所有的迹象都在表明静子的专注力似乎全放在塞蒙身上,为获取防御体系图她也确实下了不少的功夫。但王岩处长的看法是有一定道理的。为了获得这么个破情报,对不起,这是我的口头禅,换言之,为了一个塞蒙,重庆特高课上下几乎倾巢而出,两者之间好像不那么对等吧,这不符合情报工作的隐蔽性和长期性特点,不能为了一只狼连孩子带大人全都豁出去了,你认为呢?”
顺着他的思路想想,似不无道理,可问题他是提出来了,但却没有明确目标,范轩杰便说:“按照你的思路,特高课是在搞两翼齐飞,如果我们专注于塞蒙这一个点,他们乘隙暗渡陈仓就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了,对吗?”
乔某苦笑着说:“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性存在,大方向得你拿。”
叹了口气,范轩杰甚为苦恼地说:“你这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依照他们这次的玩命法,如果另有图谋,极有可能一击即中,后果不可估量啊!你有什么预防的法子吗?”
“没有目标,如何预防?”
“那就这么束手无策地干瞪眼?”
乔某无语。范轩杰突然就恼了,冲他吼道:“你就不能积极点儿?”
摇摇头,乔某给了仨字——听不懂。
范轩杰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吼道:“我让你去卧底……”
乔某打断他道:“是你让我去卧底的吗?”
范轩杰顿时语塞,猛一下站了起来*到他眼前,强忍怒气道:“好,是人家找上门的,但是经过我批准的,我是你的上司,现在我命令你利用你卧底的有利条件,去那个什么山杉静子那儿设法探探口风,可以吗?”
岂知乔某为他的语气和行为所激怒,亦站起身针尖对麦芒道:“不可以!因为我找不着她,只有她来找我,我被动,她主动,就这么简单。”
范轩杰突然就泄了气,伸出指头狠狠地戳了他额头一下,颓然坐了下去叹道:“我怎么就有这么一个下属,比我还狠,我还拿他没办法。”
乔某竟吃吃一笑说:“怨不得我也怪不得你,主要是我还没有适应这种上下级关系。你晓得的,从小我就自由散漫惯了。但是,有理说理,不能采取无端攻击的手段,什么叫我积极不积极的,我积极的时候你看着了吗?委屈。”
范轩杰被他逗得“扑哧”一乐,马上又板起一张脸说:“如果你不改改你那屌样儿,谁看你都不顺眼,委屈死你才叫活该。好了,言归正传,你真的得想想办法从静子那儿探听点儿什么出来,我们已经把自己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若不设法扭转过来的话,要出啥事就一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不是你我承不承担得起的问题,是国家承担不起啊!”
突然颇为诡异地笑了个,乔某似勉为其难地说:“想想就想想呗,只是用过一回就少了一回,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懂的。”
“现在不恰是时候吗?”范轩杰心里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好像跟不上他的思维的感觉。
“如果我是那个掌握通盘的人,从轻重缓急的角度上,应该不难把特高课的另一个点找出来。你是那个掌着通盘的人吗?”乔某跳跃式的怪问题竟一下把范轩杰搞懵了。
但很快他便悟了过来。重庆特高课目前的侧重点除了大西南防御体系,另外的一个点——待他完全领悟过来去寻乔某时,他已然旋风般飙出了他的办公室。
第50章乔府夜谭
从军情局出来,乔某开上车便直接回了家。人还走在天井里,乔老爷和修彦师父一阵阵的爽朗笑声便钻进他耳朵里,他连走带跑进了中堂,没大没小地上前搂了师父一把,问:“啥事让二位开心得像三岁的小孩呀,要过年了是吧?”
乔老爷呵呵笑道:“还不是聊你小时候的事儿。”
乔某不屑地说:“小时候的我哪有现在的我活得精彩呀,值得你们乐成这样吗?”
修彦笑道:“你哪里体会得老人的心思,聊啥都没聊孩儿小时候那么乐呵。”
冲俩老耸了耸鼻头,乔某说:“闲得没事,就知道傻乐,等会儿有得二位哭。”说完转身便走,留着半截话把这二老唬得丈二和尚一愣一愣的。
除了中堂的这二位,乔府上下其他的人估计都歇下了,天冷正钻被窝。
乔某蹑手蹑脚地走到东厢后屋门口,门缝里透出些许亮光,他回头望了眼中堂的动静,伸手轻轻叩了叩门,压低嗓门问:“三妈,睡了吗?”
屋内当即传出三妈的应声:“还没呢,等我会儿啊。”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年轻而漂亮的三妈打开了房门,身上披了件外套,面上带了些微的笑容。
“今儿怎么有空上我屋里?进来坐吧。”
乔某闪过她身侧进到屋内找了就近的一个座坐下,三妈随手掩了门转过身来又问:“找我有事儿?”
冲她微微地笑了个,乔某说:“无事不登三妈门,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儿。”
三妈坐了下来,一副听他往下说的专注神情望着他,眉宇间无形地又微蹙了起来。
乔某突然想起自己一直以来想对她说的一句话,这会儿看了她这副模样,便冲口而出道:“三妈,我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个想法,今儿不说恐怕以后没得机会了。自我懂事以来,老瞧着三妈眉宇间总藏着无尽的愁绪般,总想着有那么一天,或者能伸出手去替三妈抚平一下。”
三妈的眉间蹙得更紧了,蓦地戚戚一笑说:“还说懂事呢,连这种话也敢说得出口,老爷听见了还不抽你一大嘴巴。”
乔某却肃容道:“真的。三妈,这事儿存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了,很是好奇的。能对我说说你心里到底藏了些啥吗?或许我真的能帮到你。”
瞧他极认真的一副模样,三妈徐徐摇了摇头说:“你不能的,或许谁都不能,连我自己都没法拿捏得住自己,更遑论别的人。”
“我若真能呢?”乔某拧上了。
“彬娃,我知道你打小就聪明,但有些事儿不是聪明就能解决得了的。不跟你说这些没边没沿的话儿了。你累了一天了,该歇息了。”三妈起身转过脸撵人了。
“三妈慢着。我想再问一句话儿,三妈是想念着外面的自由呢还是贪恋乔府的安逸?或者挣扎在这两者间?”乔某似颇有些不依不挠的了。
三妈的脸登时变了,灯光下可看出是惨白的那种,却并未转过身来低吟道:“自由如何安逸又如何,又如何地挣扎,请少爷把话索性说透了。”
“那你转过身子来,听我好好地说。”
似挣扎了一会儿,三妈才转过身来,怯怯地睨了乔某一眼,坐在了床沿上。凝视着她似从未舒展开过的眉间,乔某语气略森冷地说:“和三妈在一个屋里处了这么些年,怎么也处了些感情,但到了今儿的地步,有些发狠的话我也不得不先说了出来。自由和安逸两条道可以由三妈任选。想走前一条道,我立马请出父亲来,让他把你撵了出去,或者我父亲的脾气上来了,先要把你往死里狠狠打一顿,那可怨不得我。”
三妈身体一震,却温温地说:“他或许还下不了这个手。”
一声“最好”,乔某接着说:“你若想继续安安逸逸地在乔府里过下去,我去跟你的上司山杉静子小姐说说情,或许她就准了。”
三妈的身体大幅地颤了颤,抬起头瞠目结舌地望着乔某,眼里渐渐地漫出些泪花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儿好生惹人怜惜。
“静子小姐没告诉你我的身份?”乔某似略不相信地问了句。
三妈如梦初醒般猛猛地摇着头,突然顿住后,却胆怯地问:“是她告诉了你我的身份吗?”
轮到乔某摇头了。
“那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的?即便……也不该这么早的呀!”三妈一脸困惑地说。
仰起面孔笑了笑,乔某说:“跟你说句大实话吧,我所费的功夫大都花在查你底细上了。自从密道的事发生后,其实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略微恢复了常态的三妈不服气地问:“凭什么呀?”
乔某指着她的眉尖说:“就你这俩眉呀。从你到我乔府,就从没见它舒展过哪怕一小会儿。我就常想,这里面到底藏了些啥呢?密道事一出,我立马就明白了,你把你的自由藏在了里面。失去自由的人,脸上的笑容都像装出来的,而三妈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没了自由就失去了所有。”
三妈不由问:“那你为何又给了我另一个选择呢?岂不冲突?”
牢牢地盯了她足有三十秒,乔某才开口道:“三妈来我府上有五六个年头了吧,我想问的是,三妈是否跟我父亲还有这一家子人处了些感情出来?”
回看了他有一会儿,三妈凄然一笑说:“这就是你说我挣扎的缘由啊?想必你也看出了一二,那又怎的?能由得了我吗?”
乔某语气笃定地说:“我说能就能,就看三妈信或不信了。”
频频摇着头,三妈说:“你最好别把你说得多有能耐似的。你了解大和民族多少?你了解帝国军人多少?你又了解谍报性质多少?更有人性你又了解多少?”
说着,她眼里的泪又下来了,凄凄哀哀状着实让人看了心怜。
乔某实在不忍继续呆在她身边了,于是站起身对她说:“其实,了解又如何,无非残酷二字,但人的一生不能任它给绑缚了吧?你给静子小姐带句话,说我要见她,说辞就在你身上,要快些儿。”
说罢,他拉开门,却像见了鬼般身子定定的了。
三妈没闻着他出去的动静,抬头看一眼,脸色“唰”的一下煞白若雪。
“爸,你怎么有听墙根的习惯呀?”这时候的乔某还想贫。
面色铁青的乔老爷伸出胳膊把他撂一边,眼睛直直地望着三妈朝她走去。三妈一步步朝后退着,直退到床跟前没退路了,跌坐到床上,一对眼睛惊骇且楚楚地望着乔老爷,两片唇儿颤颤地哆嗦着。
“婉儿,这一切都是真真的?”乔老爷终于不忍,声音颤颤地问。
三妈婉儿眼里的泪成串往下摔落着,忽儿以手掩嘴,边猛猛地点着头,边哭出了声,刻意压抑的那种,愈发惹人疼惜。
“你就这么虚与委蛇地跟我过了这么些年?恩恩爱爱地也装了这么些年?”乔老爷突然一把擒住她,却也是压着嗓门喊出来的。家丑不可外扬是一个原因,事后他对儿子解释,怕大妈二妈听见,万一三妈留下了,恐以后遭她俩欺负。儿子在他老脸上羞了一下,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才设法留下她。
被乔老爷声色俱厉地*问着,婉儿又一顿猛摇头。
沉沉一叹将她放下了,乔老爷满面赧颜道:“我乔某英武一世,却稀里糊涂娶了个日本娘们在家,羞也不羞!”
“乔某是我,我是乔某,你气糊涂了吧。还有老爸,你这偷听的毛病得改改了。”真正的乔某理直气壮地说。
“若不是你扔下半截话,若不是你夜半偷偷溜进你年轻的三妈屋里,我会腆着脸来听墙根?又怎么知道我的宝贝儿子竟想怜香惜玉地去抚平他三妈眉尖的愁绪?我抽你一大嘴巴!”乔老爷愤愤不平地抡起胳膊。
乔某伸手一挡,闪身一下转到他身后嬉笑着说:“你打不着,打不着。”
突闻“扑哧”一声,半倚在床头被子上的婉儿竟掩嘴一乐。这宝贝爷俩在一块儿,有得旁人乐的。
乔某的俩眼便痴痴的了,竟当着他老爸的面信口胡诌道:“三妈,平日里你要总这么笑笑该多好!”
乔老爷的胳膊又抡了起来:“是该笑给你小子看的吗?”
乔某嘟了嘴说:“笑靥共赏嘛,三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私有财产。”
乔老爷颇自豪地宣称道:“怎么不是?她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后面的话在喉咙里打着滚,可他就硬是没法往下说。
婉儿便怯怯的了,从床上坐直了身体,一颗心悬而又悬地盯着乔老爷,一副颇无所适从的模样。
把抡在半空的胳膊收了回来,乔老爷转身盯着婉儿看了好一会儿,心情颇为复杂地问:“彬娃给你的两条路,你预备选哪条?”
婉儿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他跟前,蓦地抓住他的双手跪了下去,声音哽塞地说:“那要先看老爷饶不饶得过婉儿了。”
乔老爷使力把她搀了起来,眼对眼对她说:“你知道的。”
婉儿便嘤咛一声扑进他的怀里,身体一抽一抽地哭得个可怜的样儿。
伸手蒙了俩眼,乔某说声“也不看看我还在这儿,真是的”,拉开门走了出去,还不忘帮忙把门掩上。
第51章欲擒故纵
轻纱般的绿色窗帘后,粉色的灯光映衬出一名女子窈窕的身姿,丰满的双峰骄傲地挺起,太抓人的眼球,诱惑着你激动地浮想联翩,微风拂过,舞动了她瀑布般的秀发,轻抚在她的双峰上,你多么希望那是你的一双手落在上面。
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塞蒙举着望远镜的双手在微微发颤,他太想手中的镜头能穿过窗帘,看清这个隔着纱帘也如此性感魅惑的女子到底长得是个啥模样。
女子举起了双手,似在宽衣,塞蒙的*一下灼然发热了,真想那是自己的手在帮她宽衣解带。一件一件的,女子的确是在宽衣,身体在一点一点地变得苗条。塞蒙睁大双眼,终于盼到女子的胸前倏然弹出一对浑圆的*,天哪,她一定是全裸的了。
塞蒙恨恨地甩了下手中的望远镜,怎么就不能透视过去!当他再次望过去时,窗帘后的女子竟然消失了,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眼里,跑哪儿去了?笨塞蒙,脱光了衣服当然是去浴室洗澡啰!当另一扇窗户的灯亮了起来时,塞蒙嘿嘿地笑了,却马上收了声,除了那扇窗户,镜头里看不到别的。他连忙换了好几个角度,应该是厚厚的窗帘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气得埋怨为什么房间主人就不能换个薄一点的窗帘呢,像卧室里的那种。
塞蒙已经是连续第三个晚上玩“偷窥”了。前天午夜时分,喝得醉醺醺的他回到家,刚躺进沙发里,腹内一阵作涌,连忙跑到窗前把头伸了出去。这一伸出去,好久都没缩回,概因就在他吐完之后准备缩回头时,对面别墅窗口纱帘后晃动着的一个女人的身影瞬间抓住了他的眼球。
他玩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已经练就一眼便能透过衣服看出某个女人身材比例的独门绝技。对面的女人丰乳蜂腰,仅凭上半身,她的身材是绝对的黄金比例,而且不用看,她也绝对拥有一个丰满浑圆的翘臀,是属于格外受上天眷顾的那类完美女人。
塞蒙的酒立刻醒了,赶紧返身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具望远镜,待他回到窗口时,对面的灯却灭了,他举着望远镜对着对面漆黑的窗口愣怔了好久,多么希望它再次亮起来。
人不睡觉了,大半夜的让你过足偷窥的瘾啊!
何时对面住着这么一个女人的,仅仅惊鸿一瞥,便引人无限遐思,我以往怎么没注意到?塞蒙是懊恼的,第二天上午刚醒过来,他便趴到窗口往对面窗口望去。影影淖淖地,窗帘后似有个人在晃动着,他拿起望远镜看去,哪知根本就看不出个名堂来,因为缺乏灯光的折射。
塞蒙就趴在窗口耐心地等啊等啊,可屋里的女子把自己关在家里,就是不在阳台上露个面。中午出去吃了个饭,整个下午,塞蒙就立在窗口后面死盯着对面的窗口,心里直念叨,亲爱的女人快快让我看一眼,聊解我相思之苦吧!
就这么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等到屋里亮起灯,可怜的塞蒙终于看到那女人的身影出现在纱帘后面,也让他终于体会到中国文学里形容一个女人的美好词汇——风姿绰约,可那种可望不可即的折磨让他整晚上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诱惑到今晚升级了,让一个男人想象一个女人裸体和洗澡是一个多么残酷的过程!
静子最擅长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她深信自己完美的身躯给男人会带来� ��大的杀伤力。她躺在浴缸里,让温热的水,浸润着她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想象着塞蒙此刻猴急的模样,她禁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伸手撩拨着满缸的水,一浪一浪地波动耸涌着她的身体,竟出乎意外地获得了一种快感,她的笑愈发地艳。
估计塞蒙已经急得抓耳挠腮了,静子拿条毛巾揩干了身上的水,仅裹了一条浴巾跨出了浴缸,她要将魅惑进行到底,直至把塞蒙像撒米逗鸡般引进这间屋子里来。
迈着轻盈的步子从浴室走到卧室门口,一路还哼着歌儿,却在门开处一下卡住了喉:她的床上竟斜倚着一个男人!
“你好啊!”男人戏谑地笑望着她。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静子的灵魂几乎出了窍。被人闯进了房间竟丝毫不觉,还唱着歌呢,该死!
“想想?是我长得不够帅,让你这么快就忘到后脑勺了?”男人颇有些得意地调侃道。
脑子里一个快速闪回,静子终于记起这个男人三天前曾是她的舞伴。他能找到这儿,悄无声息地闯进自己的卧室,非特即谍。她猜对了,此人即警备司令部侦缉处少校行动组组长孙维刚。
“你谁呀,贼眉鼠眼的让谁有那个兴趣记得你。现在立刻出去,我要换衣服。”静子呵斥道。
“需要换吗?”孙维刚起身指着窗帘。“不想继续诱惑那个德国佬了?”
“你休得胡言乱语!”静子“义正词严”道。“马上给我出去,我喊人了!”
“你喊呀!”孙维刚朝她*近一步。“且问,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儿又是谁的家?你又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问得巧!”静子挺起胸脯,把孙维刚*退一步。“林副参谋长的家我就不能来吗?他要知道你冒犯他的女人,你有命吗?明天他就回了,有胆你就呆在这儿等着。”
嘿嘿一笑,孙维刚从枕头下面摸出静子的手枪,冷冷道:“好一个林副参谋长的女人!在舞会上我就看你不简单,溜出俱乐部就把我给甩了,还真不是一般人。昨晚我突然发现这屋里亮起了灯,然后窗帘后出现了一个女人在表演诱惑术。诱惑谁呢?往对面一瞧,正对着塞蒙的屋呢!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忘了自我介绍,鄙人警备司令部侦缉处少校行动组长孙维刚。”
静子似被他吓傻了,怔怔地望着他不知所措。
“无语了吧?”孙维刚冷笑着走到她面前,抬起手用枪口去拨弄静子前胸浴巾的结。是人都知道,女人浴后身体裹浴巾的所谓“结”,往往是做个样子的,它唯一的作用是让男人的手去解开,说不上解,就像孙维刚现在一样,轻轻一拨,女人便敞胸露怀了——女人最乐意让男人做的游戏。
羞急之下的静子慌忙用双手去掩她白皙而丰满的*,孙维刚竟不知死活地继续用枪口欲拨开她的手。说时迟那时快,静子右手一个飞扬,一把磕去他手中的枪,左手薅住他的头发,似往自己怀里拉,随即屈起右膝朝他裤裆猛力一顶,将孙维刚顶了个四脚朝天,她紧跟着一个华尔兹般的滑步冲到他身前,挥起右掌朝他颈项切去。
整套动作磕、薅、顶、切,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孙维刚或许是一个优秀的特工,但他身上所具有的男人好色秉性,在他见到静子美丽的裸体时,顷刻勃发而葬送了自己,呜呼哀哉!
静子手脚麻利动作迅速地往身上穿着衣服。一个好色的男人如此,对面另一个好色的塞蒙若等不急了,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动静来,她必须立刻稳住他。
内衣穿戴齐整后,静子在外面披了件大衣,胸部若隐若现地走到了阳台上,拿把梳子姿态优雅地梳着长及腰间的秀发,时而挺胸至塞蒙的镜头前,时而侧向给他一个妖娆的剪影,秀出万种风情勾死塞蒙的一双色眼。
屋里还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静子不能无休无止地秀下去,在风中旋了一个轻快的舞步,在心里对塞蒙说了声“明儿见”,她把塞蒙的魂带进了室内。
回到卧室的静子,撕开浴巾把孙维刚死死地捆好,浑身收拾利索,灭了灯,折磨塞蒙半宿去吧。
借助夜色和地形的掩蔽,十分钟后,静子来到警备区营地的后院墙后门处。门上的锁是虚搭着的,她扭开锁轻轻打开门,闪身墙外,朝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走去。
水野靠在驾驶席上正吞云吐雾,一瞧见静子过来了,慌忙把烟头掐灭在手臂上。
静子拉开门坐了进去,呵斥道:“再有下次,你把烟头给我吞肚子里去。”
水野忙点着头说下次不敢了。
静子喘了口气后对他说:“屋里躺着一人,你去把弄到这儿来。”
水野惊讶地瞪大了眼问:“你这么快就把塞蒙搞定了?太伟大了!”
“快去,路上小心点儿。”
“可他那么大块头,我一人拿不下呀!”
“废什么话,叫你去就去。”静子极不耐烦地喝了一声。
水野走后,静子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从胸腔里接连喘出几口气。她在反思,在检讨,在如此恶劣的背景下,自己竟然让敌人欺近到卧室内尚未察觉。幸亏遇上的是一个色鬼,若换成乔某那样有定力的人,自己不就死翘翘了。
怎么毫无缘由地突然往乔某身上靠了?奇怪。
突突然然地想起他,好似没什么道理,可这个大男孩身上就是有种别的男人所不能企及的特性,让人,特别是女人,习惯于拿他与别的男人相比,概因他太优秀太出众。
也许还因为静子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是想他了吗?静子想否认,但她明白,那是骗自己。
第5章木偶婉儿
在晦暗夜色的掩护下,水野毫不费力地驮着孙维刚来到车旁,静子把后备箱打开,与水野合力把他塞了进去。
水野坐上驾驶席问已坐上副驾的静子,哪来这么个人?静子喝一声“开你的车”,再未搭理他。
俩人一路无语。车子快到鑫源大酒店了,静子让水野把车靠路边停下,让他把人送地库里去,安排两个人严加看管。
水野颇不乐意地说:“随便找个地方弄死算了,留着是个累赘。”
立刻招来心情恶劣的静子一顿呵斥:“哪来这么多废话,快去!”
整理了一下脸上的面纱,静子从车子里下来,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着。刚才险些被孙维刚逮个正着的她,心情颇为不爽,对于像她这种刀口上舔血的特工来说,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是不能被原谅的,使得她必须加速对塞蒙的行动,这样成功的概率便会随之降低,要冒更大的风险,这都是她轻敌大意所带来的。
步入酒店,她习惯性地直接走向电梯间。前台一位小姐快速走到她身边,低声告诉她,老板让她回来后立即上他那儿汇报。
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了,北原为何如此沉不住气。
上到5楼,她先进入到自己的506号房间,刚把面纱取下,北原的助手、实则“御用”性伴侣美惠子跟到门口,轻轻敲了下门说,北原课长请她马上去他的房间。
怎么回事?
静子扔了手袋,折身出门来到504号房间前,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北原坐在长沙发上喝着酒,美惠子站在他身后替他拿捏着肩膀。静子把自己摔进一边的单人沙发里,埋怨道:“你美美的在这儿享受,总得让我喘口气吧!”
北原不悦道:“你一去就是一整天,我就呆这儿干耗着,总部又来电催我们何时行动,我能不着急?鱼儿咬钩了吗?”
静子摇了下头说:“差不多。但明天无论如何也得收网了。”
“有情况?”
“被人盯上了。好在是一个逞英雄的色狼,否则我跟你或许阴阳两隔了。”
简略地把孙维刚的事说给北原听后,静子断然道:“他说他是警备区侦缉处的一名组长级干部,消失一天或许还没什么问题,再长点儿肯定不行,所以明天必须把塞蒙拿下。人我让水野关地库里去了,留着或许有用。”
“有把握吗?别把人栽进去了。”北原略担忧地说。
“你不是说上面催得急吗?但这也确实是个极好的机会,我不想错过。明晚让水野多带上些人,那个地方易于逃脱,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到这份上了嘛。”静子果决地说。
北原点头表示赞同后,忽然记起什么的说:“津香子让人带话,说乔某想见你,最好是明天。”
猛蹙了下眉头,静子丧气地说:“怎么坏事儿都撞一块儿了。乔某怎么这么快就疑到津香子身上去的?不该的呀!是津香子的意思还是乔某的?”
北原安慰她道:“就是让带个话,恐怕是津香子担心被乔某扣下了。已然是迟早的事儿,你就别放心上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有得你忙活的。要我陪吗?”
静子嗔他一句:“有你陪着我还怎么好好休息。”
北原讪讪一笑,静子朝他背后的美惠子努了下嘴,然后思忖着说:“你让人带话给津香子,明天我去不了,往后延一天。”
“你不担心她?”北原问。
“已经到这份上了,担心有用吗?我得拿出全副的精神对付明晚的事儿。”
“乔某不会耍什么诡计吧?”
静子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警备区俱乐部被人暗中搜寻的事,几天来她一直耿耿于怀,直觉一定是乔某。他来上这么一手使得她不得不怀疑,他明里向她提供真实情报,暗里却想阻挠或坏事。他早晚不揭津香子的老底,偏选在这个时候,是不是闻出什么味道来了。
但他是自己力主策反的对象,在北原面前说出自己对他的怀疑,那不是搧自己耳光吗?只能暂且放一放了。她蓦然一下想起刚才在警备区后院墙那会儿,自己突然莫名其妙地想他的事,不由得笑了。要是没有这层怀疑,她还真可以认定俩人间有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在里面呢!
北原见她忽然笑了,问她有什么好乐的,她淡淡地说,忽然想起一事挺可乐的,然后走出504,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进床里,迷迷糊糊要睡过去时,她突然想起一细节,猛一下睁开了眼。
乔某选在这个时候戳穿津香子的身份,是定有他的图谋的,他点明明天见面似暗藏了什么玄机在里面,如果明天自己躲着不见他,若被他疑心上了,会不会影响到自己明晚的行动?这家伙鬼着呢。考虑再三,静子决定明天去与他见上一面,旁敲侧击一下他未必是坏事。但愿仅仅是他容不下津香子继续留在乔府,而非幻觉中的他在暗里监视自己的行动。
这天的天空中雾霭很浓,太阳被*进云层里若隐若现,给人一种很不爽的压抑感。而在乔府,除了这种压抑感,还回旋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后院里一个徘徊的人影,把乔老爷的大老婆和二老婆给惊起了,频频往后院里张望着。平素最爱赖床的婉儿今儿起了个绝早,像个阴魂似地在后院里走来走去,一副心神不宁大祸临头的模样。
昨晚下半夜,乔老爷歇在她屋里,俩人闹腾得梁上的瓦都险些被揭开了。大妈、二妈是又妒又气又急,年过半百的乔老爷经得起她这么折腾吗?这么些年她屋里从未闹出过啥动静,昨夜里竟叫了半晚上的春,老爷子得下多猛的药才伺候得了她哇!
真是奇了怪了,这个平时温温吞吞的小妮子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呢,这以后还有得她俩的好啊,这还了得!大妈和二妈准备联手上乔老爷那儿讨伐她。
婉儿的屋门虚掩着,二妈伸手轻轻一推,差点吓得叫出声来:乔老爷好端端地坐在一张沙发上,面色凝重,表情威严,俩人就愣在了门口,忘记自己是干什么来了。
更奇的是,乔老爷见到她俩,绷着的身体突然就一下塌了,走到俩人跟前伸手拢了一把在怀里,莫名其妙地说了声“你们不会也离开我吧”,竟自走了出去,扔下这俩面面相觑,这都怎么了?
待她俩随在乔老爷身后走进中堂,婉儿已独自一人立在天井里了,仍是焦灼不安地在那儿来回走动着,吓得下人们纷纷绕开她走。
而乔老爷就端坐在桌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面上流露出一副依依不舍之情。大妈和二妈瞧着心里直发虚,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会儿瞅瞅乔老爷,一会儿瞧一眼婉儿,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约摸快九点了,乔某伸着懒腰出现了,对着中堂的仨人说了声“都在呀”,径直走进天井里往三妈婉儿面上一望,婉儿点了点头。于是乔某在前,宛儿在后,向大门口外停着的车子走去。
婉儿走到门口了,回首看向乔老爷,眼里湿润润的。乔老爷坐着没动,抬起手朝她挥了挥。婉儿微微点了下头,迈出门外。乔某替她打开后车门,她低下头钻进去,然后乔某才绕过车头进入驾驶席发动了车。
大妈和二妈对视一眼,乔某几时献殷勤献到他三妈身上去了,今儿该不会出啥大事吧!
中山路上有家极富情调的咖啡厅,婉儿和乔某一前一后走进里面的一个雅间,静子已等候在那儿了,一对漂亮的眼睛一直富含深意地看着乔某大大咧咧地坐下来。
“人我给你领来了,你领回吧!”
静子示意忐忑不安的婉儿坐下,然后对乔某说:“你就那么着急吗,多一天都不肯收留?”
摊了下双手,乔某说:“那你得问问我家老爷子了,留一个日本娘们在身边,就像颗定时炸弹,他哪儿都不自在。”
鼻孔里轻轻哼一声,静子说:“这话你最好让你家老爷子亲口对我说。”
“什么意思?”
“你乔府昨夜里东厢屋里的动静闹得附近的猫儿狗儿都学样儿了,你睡得死没觉得?”
婉儿的一张脸霎时绯红了。
乔某吃吃一笑说:“让你那些手下裆里的活儿蠢蠢欲动了吧?那是告别演出,你懂吗?”
立时皱起了双眉的静子呵斥道:“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粗俗下流,也不瞧瞧你面前坐着的是谁?”
乔某满不在乎道:“彼此彼此,初一十五而已。你墙根听得,我就说不得?”
本欲发作的静子忽然笑了个,说:“警告你乔少,别在我面前耍你的小把戏。你家老爷子是我今后必用的一张牌,津香子是我的一颗棋子,聪明的你应该明白的。况且他二人经过这么些年的磨合,已经形成一种鱼水关系,现在是谁也离不开谁,就别在我跟前演戏了。说说,急着见我究竟为的何事?”
伸展四肢活动了一下身体,接着叹口气,乔某方说:“看来啥事也逃不过你的一对法眼。这么说吧,为了那迷幻药,你们闹出天大的动静,范轩杰认为你是拿来专意对付塞蒙,突然让我盯着他。如果他出了事,我脱不了干系,你说我下面该怎么办?”
这一点,倒是静子没有料到的,于是问:“他怀疑上你了?”
摇摇头,乔某说:“那倒未必,可这事儿扯到我身上了,我总得想个辙脱身吧。”
静子故作思考状说:“这倒也是。你容我考虑考虑,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恰当时机。”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静子得了手,事情出在警备区塞蒙的寓所里,乔某没义务给他站岗,应该扯不上什么嫌疑。
第5章出现场
“叮咛咛”,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把沉睡中的范轩杰吵醒,他边抄起话筒边去看钟,凌晨一点了,心里顿时涌上不祥之感——出事了!
是值班秘书打来的电话,塞蒙在他的寓所里失踪了!
范轩杰当即震怒地摔了话筒,把老婆吓得缩在被窝里偷偷地瞄他,还从没见他摔过话筒。
车子驶在街头上,各个路段已经戒严,但有用吗?范轩杰不无怀疑。车子驶进警备区司令部营区,这里已经成为不夜天了,到处晃动着手电的光束。他从车内下来,警备区侦缉处毛占彪处长候着了他,俩人在侦缉处一干大小头头的陪同下,向塞蒙的寓所走去。
“发现塞蒙失踪是四十分钟前的事。巡逻队在寓所后门处看到守卫的俩人歪在墙角里似睡着了,马上感觉不对,叫醒俩人后冲进一楼大厅,守在这儿的一人趴在沙发上,再上楼去找塞蒙……”毛占彪苦笑着顿住了。
另一名牛姓副处长补充道:“人是从后院墙的后门走的。有两辆接应的车,从脚印上判断,包括塞蒙共有六个人,其中一个是女的。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这两辆车的踪迹。”
“巡逻队多长时间一轮?”范轩杰问。
“半小时。但尚不确定此事发生在哪个时间段。带队的小队长说,发现别墅后门那被打趴下的俩人带有一定的偶然性,或许上个轮次已经这样了也说不定。另外你们的那三个人也弄不清楚确切的时间。”副处长这话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在里面了。
范轩杰此时懒得跟他计较,他们已经到达塞蒙别墅的后门。从后门进入到一楼大厅,特二处当值的五个人已经被枪指着押在那儿了。上楼的时候,乔某气喘吁吁地赶来了,是范轩杰让人把他叫来的。
一行进入到塞蒙的卧室,里面的一应陈设和生活用品看不出有人侵入过的痕迹。侦缉处技术科的一人说,室内和窗外包括楼梯那块均未发现入侵者的脚印。
“这么说,塞蒙是自愿走出别墅的啰?”范轩杰返身看着毛占彪,终于找到一处发泄口。
“现在尚无法确定。”技术科的那人顶雷说。
“那你们都呆在这儿干嘛?还不确定去!”毛占彪代范轩杰先怒吼了一句。
“别发火嘛,撤离路线找到了吗?去看看。”实在是屋里瞧不出名堂,范轩杰提议道。
从塞蒙别墅后门出去,上个坡,分别有几条碎石路通往各处。白天人来人往,出事那会儿,搜索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有痕迹也破坏了,这一带是没法循迹追踪的。
倒是到了后院墙那块儿,仅有一条路通往后门,并且是在一片树林间,是泥土路。搜索队发现后门的锁被扭开后,把这一带给封锁了。
牛副处长向范轩杰介绍道:“您刚才说到塞蒙有可能是自愿跟着人走的,是有一定道理的。您看这条道上,毫无拖拽痕迹。以塞蒙那块头,若非自觉自愿,怎会不留下星点儿痕迹呢?”
范轩杰站住了,扭头看向他质问道:“人都能从戒备森严的司令部里悄无声息地弄走,痕迹难道不可以清除吗?”
在这个时候,相互推诿责任是必须的,由此而引发的连锁反应说不定就摘了他们中谁的官帽。
来到院墙后门外,车辙和杂乱的脚印显现无遗,有一处地表掀翻了大片的泥,估计是塞蒙挣扎着不愿上车所留下的。
有了这个发现,在其他人纷纷讨论塞蒙是自愿抑或不自愿话题时,乔某蹲了下去,仔细看着一处女人的脚印,接着从身上摸出一小纸袋,往手心里倾出些微的泥末,跟地上的土做着比较。
他今天罕见地戴了一顶皮毛,顶在头上略显大了些,像是一顶老头帽,把他的半张脸都给遮住了。接到郑传风的电话,让他赶去警备区一趟。郑传风没说出了什么事,但他心里很明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警备区里,人多眼杂,万一这里有静子的人,他可不想日后被她没完没了地纠缠,所以出门时,拿了顶乔老爷的帽子顶在了脑袋上。
郑传风走到他身边撞了他一下,问他在干嘛。他直起腰对他笑着说,还不成熟,呆会儿再说。
纸袋里的泥土是上午他从静子脚下弄到的。在咖啡厅雅间里,当静子起身离开时,脚下的白地毯上很醒目地留下了一个灰色的脚印。待与她分手后,他让婉儿开着车先回家,自己返身雅间取了静子脚下的少量灰色泥土。
刚才拿这些样土和院墙后门的泥土做了比对,两者相通,说明昨夜静子到过现场。在塞蒙是否自愿跟着人走的问题上,他是倾向于前者的,因为有静子的出现。那她是怎样让塞蒙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们走的呢?他很困顿,不明白她是怎样做到的。
从原路返回的路上,到了塞蒙寓所的后门,乔某很随意地回首望了一眼,突然对郑传风说,让他问问塞蒙别墅后面的那幢别墅是谁的。
“这跟塞蒙有关系吗?”郑传风不解地问了句。
“我也说不好,你帮着问问呗。”乔某的眸子在眼眶里灵动地徐徐转动着,深度思考的人都这样。
进入到楼里,范轩杰跟毛占彪商量把手下那几个人带走的事。毛占彪的意思是想继续扣着他们,以后上面追究下来,手里捏着范轩杰的短处,他不敢乱开口。范轩杰岂看不穿他的把戏,人他是非带走不可的。
郑传风问了人回来,在楼下看了一圈,没看到乔某的人,又不好随意打听,便往楼上走来,发现乔某在塞蒙的卧室里,手里拿着副望远镜站在窗前发呆。
“你拿个破望远镜看谁呢?”他打趣他道。
“要你问的事呢?”乔某反问道。
“我问过了,是警备区林副参谋长的家。”
“他妻子或女儿漂亮吗?”
“这我哪知道,你又没让我问。”
乔某“哦”了一声,扔下望远镜准备下楼。
“不过这个林副参谋长一个月前就去昆明警备区当他的副司令去了,家里空着没人住。”郑传风补充了一句。
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的乔某身体蓦然一顿,返过身狠瞪了郑传风一眼,嗔了他一句“你怎么拉屎拉一半”,转身向楼下跑去,楼梯被他蹬得砰砰直响。
瞧着有戏的郑传风连忙跟着跑了下去,被范轩杰看见了,喊了声“小郑,干什么呢”,郑传风指了指跑在前面的乔某,顾不上说什么,跟上他向1号别墅跑去。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别墅的正门。乔某走到门口仔细打量着,扭过头让郑传风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近两天走动过的痕迹。经过一番搜寻,门的把手上落满了灰尘,台阶上下也没有人留下脚印,俩人绕过别墅来到后门处,情形却大不一样了。
门虽然锁着,门把手上却很干净,门前的一小块水泥地坪上有着明显的泥脚印。乔某朝郑传风点了下头,郑传风从身上掏出一个小铁盒,从里面拿出两根钢丝状物,伸进锁孔里捣弄了一下,摁下门把手,门无声地开了。
乔某率先进到门里。搜索完并未什么异状的一楼,俩人上到二楼,一进到客厅里,乔某耸起鼻头狠狠地嗅了一下,夸张地喊了声“好香啊”,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郑传风亦乐不可支地朝他伸了下大拇指。
乔某在让郑传风去叫技术科的人的间隙,把整个二楼转了个遍。卧室的窗台上留下了新鲜的手印,床上的白色罩单被揭开过,他俯身下去,在床单上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水味儿,还有种隐隐的别的什么香味儿,淡淡的,他忍不住多嗅了一口。
在浴室里,那种别致的香味儿稍浓了些,可以肯定不是香水的味道。他这时还不懂,某些女人的体香味儿抵得上这世上所有的香味儿都好闻。浴缸里残留有些微的水渍,沾上少许放在鼻下一闻,他甚至有些舍不得拿开了,正是那种浸入骨髓的香味儿。
技术科的人来了,范轩杰也跟着过来了,进门就给乔某肩头上来了一拳,亢奋之情溢于言表。
“好小子,真给咱们特二处的人长脸。我把侦缉处的那帮家伙晾在楼下了,看等会儿怎么收拾他们。快给我说说,你怎么就能找到这儿来的?”
绽放一个阳光的笑容给他,乔某指着技术科的一人手里拿着的他让郑传风带过来的望远镜说:“是这个家伙给我领的路。”
范轩杰歪着脑袋略微一想,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这个东西刚才是在塞蒙的沙发上扔着,对吧?你这个脑子啊,我怎么就一点儿没留意到。快具体说说,我还有点儿云里雾里的。”
“进到塞蒙的卧室里,一切好像原封未动地该放哪儿的就在哪儿。我问过了,倒不是塞蒙爱收拾,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替他打理房间。这个望远镜扔在沙发上,看似个死物,我却觉得它是那间屋里唯一的活物。它是做什么的?塞蒙会拿它做什么?我有点儿好奇,当时却没多想。从院墙后门那儿往回走时,看到这幢屋子,它是正对着塞蒙的卧室的。我就往歪里想了想,塞蒙会不会是没事干的时候拿它玩偷窥呢?想证实一下我的想法,我就让郑科长去问问,看这幢别墅里会不会住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勾动了塞蒙的*心。”
郑传风被逗得哈哈直笑说:“这么说,是歪打正着啰?”
皱了下眉头,乔某从墙角里拾起一小绺黑发放进走过身边的技术员手中,继续说:“也是也不是。因为我在想啊,既然静子出现在这个地方,而塞蒙极有可能是自愿走出他那间屋的,那么就一定跟静子有关。她这样的女人最擅长玩啥?”
——美人计!范轩杰和郑传风颇有些恬不知耻地异口同声道。
第54章绝顶美人计
“对,一出绝顶的美人计!”乔某用的是一种赞美的口吻。
“绝顶?”范轩杰和郑传风均拿颇不解的目光看着他。
“绝对是!”乔某的眼里甚至闪耀着一种异彩。“我们可以还原一下当时的情形。”
——一整天,塞蒙都是在一种心神不宁的状态下度过的。对面窗口的窗帘一直拉着,无论他怎样睁大双眼,也看不到里面的情景,甚至不知道那女人在不在,可他就像被她勾走了魂似的,迫切希望看到她,哪怕就一眼,他急得直顿脚地埋怨当初发明了窗帘的那个可恶的发明家。
吃过晚餐,护卫队的头问他晚上出不出去,他摇着头连说了三个“no。”都坚持到晚上了,他就要见到他的朱丽叶了,其他的一切全都他妈的给我滚得远远的。在中国呆了三年,中国的脏话他学了不少。
华灯初上,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对面窗口的灯终于亮了起来,他跳起脚来举起望远镜。对面的漂亮女人今晚似乎很忙,窗帘后她的人影来往穿梭,可就是没时间在窗口歇一脚。偶尔她的倩影在窗帘后面停顿一下,还没等他来得及看清她迷人的胸部,突然就闪了。
哎呀,我的宝贝儿,有你这么折磨人的吗?塞蒙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执着地像个战士样牢牢地举着望远镜,生怕错过看她的一眼。
十点钟左右,静子走到阳台上给盆花浇水,连外套也没穿,贴身毛衣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她偶尔往对面看上一眼,却绝对是漫不经心的一瞟。现在还没到时间,但也不能让塞蒙等得太心焦,给他点甜头,先勾住他的魂儿。
磨磨蹭蹭了十分钟,她回到室内来到楼下,水野和他的四名手下已等候在那儿。她扫了他们一眼,*退他们紧盯着她胸部的目光,语气威严道:“十二点整,巡逻队经过9号别墅十分钟后,你们马上潜行过去,把后门的俩人解决掉,不许出一点声儿,然后进去把大厅的那人解决了,就地埋伏注意前门俩人的动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十二点半巡逻队再次经过后,你们留俩人在大厅,其他三人到后门附近埋伏,随时准备策应。听清楚了吗?随便找地儿歪着吧,到点准时出发。”
返回到楼上,去浴室放好了浴缸里的水,静子折身走回卧室来到窗口前,仰面一笑,开始给塞蒙一人表演隔帘脱衣舞,眼欠死他,挺好玩的。浑身脱得光溜溜的后,她原地旋了一段舞步,飘进了浴室,泡一泡洗一洗,是个挺好的解压方式,然后在旖旎的冉冉气雾中,展开充分想象的翅膀,进入一个绮丽的梦幻……在艰苦卓绝的地下工作里,这样的梦境是她的最爱。
客厅里的立钟敲响了十二声,把她从梦幻中惊醒,拿毛巾揩干身上的水珠,找上一件凸显身材极富性感的紧身毛衫穿好,她再次来到阳台上表演挑逗似梳头。有意无意间,她似发现了对面偷窥的塞蒙,一惊之下,她对着镜头嫣然一笑,飞快地跑进了室内。
就在静子一愣之际,塞蒙吓得身体一哆嗦,被她发现了?是不是意味着我再也见不着她了?他想逃,毕竟被心仪的女人发现自己偷窥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可就在这一瞬间,那女人竟冲他一笑,多甜美的笑啊,怎么一下又跑了呢?羞的?怒的?
满脑子胡思乱想时,蓦然,对面窗口的窗帘竟然一下拉开了,等了多天的窗帘终于拉开了,并且是为我而拉开,塞蒙禁不住心花怒放,举着望远镜的手竟哆嗦了一下。接着他看见身着性感内衣的女人立在了窗口前,手里竟也拿着具望远镜往他这边看着,太意外也太逗了,我有什么可看的,拿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大肥猪一个。
镜头里,女人微微地笑着,还伸出手冲他打了个招呼,“嗨,我也看着你呢”,他似乎听见她这么说,也连忙伸手跟她打了个招呼,嘴里说,你好,美丽的小姐。
忽然,他看见她的嘴在动,仔细辨认,好像是在说,你太可爱了,我爱你!是吗?她是这么说的吗?他虽然不懂什么唇语,但这几个字在中国话里太经典了。她又说了一遍,这回他看清了,没错,绝对就是这几个字。
他赶紧回了一句,亲爱的,你太美丽了,我也爱你!
美女似回头看了一眼,再回过头来时,脸上似乎露出犹豫的神情。你犹豫什么呢我可爱的女人。忽然,女人向他招着手,眼里闪着他熟悉的热烈而充满情欲的光芒。
塞蒙的心禁不住怦怦跳了起来,他还从未为哪个女人如此兴奋紧张过。美女的上半身探出了窗台,指指自己,又指指塞蒙,然后做了个要他绕到屋后的手势。塞蒙亢奋得指指自己再指指她,做了个绕圈的手势。美女兴奋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