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女军医的担忧
小霍怎么会不顾生死跑到大隧道防空洞来找乔某的?
防空警报拉响,是人都会往防空洞里钻,生命只有一次当然得珍惜了,像乔某这样的傻蛋一万个人里能找出几个?
军情局上至孔占全下至看门的宪兵,自警报拉响,一个不落地在三分钟内全跑进附近的防空洞。可就在这时,天上的炸弹还没扔下,外面却骤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军情局人员不同于一般的百姓,这个时候响枪声,职责所在,一大拨人就跑出了防空洞去瞧个究竟,除非是日特搞破坏,否则哪来枪声。
一出洞口,防护大队和防护团的人正与山上的几个人在对射。有了军情局特工的介入,那几个人很快就被三下五除二地消灭了,范轩杰不断地在喊留活口,没用,当时的情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怎么突然就跑出几个日特搞破坏?范轩杰立马将此事与特高课有可能进行的行动联系上了,恰在这时,被缴获的一箱烟花抬到了他的面前,惊得他大叫一声,赶紧联系防总。
防护团的一个头告诉他,正是防总的一个电话,才让他们发现了有日特,说情报还正是你们军情局提供的呢。
有这等事?范轩杰遂有些迷惑,但也很快将此事与乔某联系上了。他亲自打了个电话到防总。那头回话,现在没空搭理你,别添乱,都邮街防空洞断了联系,正烦着呢。
此起彼伏,多处响起了爆炸声,范轩杰的头顶上没有日本人的飞机,地面上也没有炸弹投下,他马上命令小霍,带领一班人赶往大隧道防空洞,那儿现在是重点,其他人赶赴其他防空洞,他自己则回到军情局办公楼,坐镇调度指挥。等他回到局里,屁股还没坐稳当,小霍传回信息,在距离都邮街尚有八里之地发现了乔某那辆被摔得七零八落的车,但没见着人。
陆陆续续,情报汇集而来。各防空洞均接到防总的紧急通知,严密布控之下,粉碎了日特的破坏,打死日特若干,缴获烟花若干,唯有大隧道防空洞没有任何消息。小霍等人难以接近都邮街,日机的轰炸目前大部集中在这一区域,大隧道防空洞一带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仍未有乔某的任何消息。
范轩杰无法在办公室里坐下去了,他命令小霍必须设法进入大隧道防空洞,第一协助防护大队和防护团控制局势,第二务必找到乔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本人即刻赶到。
范轩杰几乎与徒步前往大隧道防空洞的消防和救护人员同时抵达都邮街。
天上仍有多架次的日机围着大隧道防空洞轮番轰炸,现场已成一片焦土,根本无法靠近。
基本可以断定,在乔某的警示下,其他各处的防空洞警备力量及时采取了防范措施,特高课的阴谋大部落空,这里遂成为日本人最终的发泄之地,重庆上空的日机几乎全部都集中到了这一块。
事实已然如此,那么赶到这里的范轩杰就只剩下一件事了,查找乔某的下落,生死勿论。从来不曾有一个人的生死让他如此牵挂,亦从来没有一个人的生死能让他甘冒自身风险,毅然决然顶着日机的轰炸冲入火海。
当小霍从报话机里向他报告,发现了活着的乔某,他的眼里禁不住热泪滚滚,这个乔某啊,应该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了。
在一名防护团团员的带领下,范轩杰曲里拐弯地穿梭了无数个洞,终于来到了号洞,当他一眼看到躺在担架上人事不省的乔某时,不由大骇。经过乔某身边的那位年轻女军医解释后,他稍微安下心来。
对乔某的所谓精神崩溃,他的内心里感到了一种由衷的辛酸和钦敬,只有乔某这样的性情中人,在某种深深的咎责之下,精神世界才会出现如此的强烈反应。
“请问他多久才能醒过来?”范轩杰甚为迫切地问女军医。
“大约四个小时的剂量,还得好一会儿呢。不过,如果他醒过来时看到现在的情景,我担心他精神上仍会受不了这般强烈的刺激。”女军医道。
“他不是精神上的问题,是一种责任心把他压垮了,醒来就没事了。”范轩杰对此相当自信。
此时轰炸尚未停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洞内的救援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中。
“麻烦你,替我们好好地看着他,我得加入进去了。”范轩杰往洞内指了指对女君医说了句,转身加入到救援的队伍里。
这天晚上,日机对大隧道防空洞的轰炸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事后从有关方面获悉的情报,本次轰炸预定于下午五点钟开始,四个小时内结束,但由于地面信号的缺失,此次轰炸最终基本上集中到大隧道防空洞这一块,持续时间之所以如此之长,纯属已演变为日本人恼羞成怒之下的一种发泄报复行为。
日机最后一轮的狂轰滥炸,投弹数量之巨,创造了日机日轰炸的记录,乔某则在这最后一轮剧烈的轰炸声中悠然醒来,一睁开眼,便与坐在他身侧的女君医关注着他的那双温情的目光对上了。
“你醒了?感觉还好吗?”女军医唯恐惊着了他似的轻声问。
“我怎么好像睡了一觉?这是哪儿?”乔某恍恍惚惚地坐了起来,当一眼看到女军医怀里的婴儿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不哭了?”
“她睡着了,跟你一样,睡了好大好大一觉。”女军医声音柔柔地说。
乔某突然一下跳起了身,把女军医惊得站了起来连退两步,担心他吓着了她怀里的婴儿。
乔某略呆滞的目光惊惧地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
此时因轰炸停止,洞内洞外出出进进的人骤然多了起来,更多的人在抬着或背着防空洞里死去了的人往洞外走去。此情此景蓦然一下挑动了乔某内心那根最为敏感的神经,目光中袭上一种愈来愈浓烈的惊惧和仇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