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心瘾
车子刚一驶上校园路，沿途都让三五成群兴高采烈指手划脚的学生给堵得水泄不通，个个都像中了头彩似的。
“停车，彬娃快停车，我看见琦儿了，好久都没见着她了呢。”妍儿突然喊着。
乔某一脚踩了刹车。妍儿边伸手去开门边对他说：“看样子得好一会儿，你先去牛杂店吃着牛杂等着我。”
“不去。”乔某摇着头恹恹地说。
“你不是最爱吃李记的牛杂的吗？”
“你怎么这么啰嗦，不去就是不去。”
妍儿扭回身摸了他的额头一把：“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啥事都让你提不起劲儿。”
乔某挡开她的手，推了把她的小臀：“你才病了呢。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哪儿也不去。”
撅了撅嘴，妍儿轻轻敲了乔某额头一个栗子，钻出车外，大声喊着“琦儿”跑开了去。
乔某目光漠然地瞧着车外纷纷攘攘的热闹劲，点了支雪茄抽着，刚抽第一口便被呛着了，气得他狠狠地把手里的雪茄向窗外扔去。
“哎呀，这是谁呀，怎么就扔进我面里了，没长眼睛啊！”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乔某测过脸一看，自己竟把烟扔进一个女人抱着的面筐里了。他赶紧下车准备向人道歉，那女子拈起筐里的烟扔了扭过头来。
“是你呀？”俩人几乎同时惊叫了一声。
出现在乔某眼前的居然是李记牛杂店的老板娘伊能庆子。
“哎呀是乔公子，多久没见了，这一向还好吧！”庆子的惊呼让乔某突然记起，自己似乎有半年没到李记牛杂店去过了。
“我好着呢，你这是……”
“今儿学生们突然上课，生意好得不得了，我刚去面店买了些面来，没想到在这儿遇上您了。”庆子一如往常的热情中更多的是惊讶。乔某这么长时间没去店里，在她看来太不寻常了。
“不好意思把烟扔进你的面筐里了，我没注意。”乔某道歉道。
“没关系。您是送您对象过来的吧？估计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要不上店里去坐会儿，咱们好久没一块儿说说话儿了。”庆子殷勤相邀道。
“不用了，谢谢你，我还有事儿呢，你忙去吧，我这就走。”明知自己的话里有种言不由衷，可乔某仍下意识地予以了拒绝，然后是逃也似地开着车走了。
伊能庆子站在原地目送车子远去，频频摇着头呐呐道：“他这是怎么了，像变了个人似的。”
变没变成另外个人，乔某心里其实清楚得很，自己仿佛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怎么绕也绕不出来。就像现在开着车盲无目的随意转着，并不知道自己准备去哪，待一脚刹车车子停下来后，定神一看，车子竟停在了军情局大院门口。
难怪妍儿说自己病了，看样子还病得不轻，怎么就这么突突然然跑到军情局来了，这里有自己需要的东西吗？
似乎有，也似乎没有，院子里人来人往，可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的人了，还跑来干嘛。
“嘿，你干嘛呢，把路给堵了！”守卫士兵嘴里喊着朝车子这边走来。唯恐被士兵认出的乔某赶紧发动了车，一个倒车差点儿撞上一辆驶过来的车。
“喂，会不会开车呀，找死！”这辆车的司机伸出头来骂了句，却在乔某的车开走后，一愣神，扭头对车内坐着的范轩杰说：“老大，好像是乔某。”
“没看错吧？”范轩杰一脸的不相信。
“人没看清，但车牌号就是他家的，准没错。”小霍肯定地说。
“那还不跟上去看看，他怎么突然跑来了的？”范轩杰疑惑地说。
浑浑噩噩中的乔某虽然没看清骂自己的是谁，但他再浑也不至于谁的声音听不出来，当即羞得恨不能拿块遮羞布蒙住自己的一张脸。幸亏是小霍，若是范轩杰，自己的这张脸往哪儿搁，他还不以为自己求他来了。
车子开到拒马河边，乔某停了车，从车里下来走到河边。
清风拂面，似乎把他稍微吹清醒了点儿。自己之所以不愿去李记牛杂馆，又莫名其妙地跑到军情局，是下意识地逃避、害怕，还是某种冀求？
为何自己会呈现出目前这样一种失魂丧魄的状态？说到底，实则失去了某种精神寄托。这种寄托来自于哪里？正是目前这种无所事事的现状所造成的。过年到现在，静子突然就像销声匿迹了般，而特高课也仿佛进入冬眠状态，整个重庆城堪称风平浪静平安无事，这在过去的几年间是罕有的。
所以军情局似乎也没事可干了，范轩杰也似乎成了甩手掌柜，他还要你乔某干嘛？自己也本该乐得清闲自在，可为什么就心神不宁五心不定呢？他想不通。
但有个人替他想通了。
“老大，他怎么这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前即便再难的时候，也从没见过他这样啊！”小霍不解地问范轩杰。
当看出乔某去军情局并非有事，范轩杰瞧着爱将这副浑身不得力的模样起先也十分纳闷，但旋即便悟到了。
“你抽过大烟没？”范轩杰问小霍。
“怎么扯到大烟上去了，打死我也不会碰那玩意儿？”
“那见过没？”
“那当然了，一个个少气没力垂头搭脑打着连天呵欠鼻子下吊着老长的鼻涕。”小霍形容得还真贴切。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抽大烟呗。”
“我问的是他们的状态。”
“抽大烟抽成这样的啊，我答错了？”
“好好想想再回答！”范轩杰给了他一个栗子。
小霍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才试探着说：“你的意思是他们犯瘾了？乔少也是犯瘾了？他犯的啥瘾？”
“再想想！”
小霍这才恍然大悟道：“明白了，他这是犯心瘾了。”
“他就是一个天生的谍报天才，谁不让他干这个或他自己想脱离这行都不成，那样他就会犯病。要治这个病，让他活泛起来，他就得有事要做，可这事谁又希望它出呢？”范轩杰准确地替乔某把了脉。
或许一语成谶，他哪里会想到一场天崩地裂般的灾难将骤息而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