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并肩作战
看着他一脸的窘态，王岩哈哈一笑道：“这话问到点子上了。老范，这批毒药是拿来做什么用的？该不会是倒进江里去毒鱼吧？那么就只有两条途径，一是投到井里，二是自来水厂。重庆有千千万万的井，且是普通百姓在用，若是一口一口地去投毒，那得动用多少的人力才能办到？日本人拼死弄来这么大批量的氰化钠，搞个什么日照重庆计划，再这么繁琐地去折腾，且不说其效率，重庆特高课哪来这么多的人手？虽然不排除，但可能性极微。那他们的目标多半对准的是自来水厂，也只能是水厂。而这一块的警卫本就十分严密，若我们再相应加大警力，弄出一套针对性措施，他们的成功率应该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范轩杰似乎一下明白过来了，却仍坚持说：“可这极其冒险，我可不敢拿千千万万的人来冒这种风险。”
冷哼一声的乔某说：“只要做到了防患于未然，这种冒险系数将被降到最低，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似乎现在最烦他，范轩杰怒瞪他一眼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上次你已经拿委员长冒了险，这次又要拿千百万人的性命……”
乔某嗤之以鼻道：“上次？你还好意思提这事儿，且那还是个冒牌货，你该不会说你事先不知道吧？”
被揭了老底的范轩杰着恼道：“临出发前老于才告诉我的。我们可以拿委员长不当回事，可委员长比他的娘老子还要重要，你以为他几个脑袋？且不管是真是假，这是两码事……”
乔某打断道：“一回事。”
“你……”不待范轩杰再次发怒，王岩扒下他怒指乔某的手说：“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老范，其实你必须承认，小乔的这个计划几近完美，你也不想放弃是吧？”
“我这么说了吗？”范轩杰还真像斗鸡似的把矛头又对准了他。王岩挪动了下身体，离他远了些。“你别逮谁咬谁。那你还在这里争个啥，赶紧下令截住龚显达呀？”
这话一下点了范轩杰的穴位，他怔了怔说：“毕竟只是猜测中事，你让我怎么下这个命令？”
乔某接着他的话说：“所以，我们就只能顺其自然。检查站能把毒药截住这是日本人的劫数，也是龚显达的劫数，这是他活该，怨不得任何人。若毒药一旦进来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我们加强针对性部署，跟没进来一个样。”
范轩杰又来了个吹胡子瞪眼：“能跟没进来是一个样吗？那得费多大的劲儿，且未知的变数你有十足的把握拿捏到手吗？”
“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吗？既不冒一丝风险，又要要求百分百的保险系数，得，就叫您范太公得了。”乔某竟出言相讽道。
“你小子不必激我，若是没你那个狗屁计划，我至于吗？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考虑得面面俱到我能撒手让你疯去？都三天了我没睡个囫囵觉，还招你个没良心的鄙视，我真想拿块豆腐撞死得了。”范轩杰大吐苦水道。
“你以为你这个位子就那么好坐的。快拿主意吧我的老大，若是不放心我，不是还有剑飞和唯唯姐了吗？”乔某笑道。
刚才还狠劲地夸过他们三个人的范轩杰轮番看了他和凌剑飞、章唯一眼，又去看王岩。王岩把头一扭，摆明了是你的事，该你拿主意。范轩杰指了指他后，最后看定了乔某，似下了决心地说：“好吧，那这一块就交给你们三个了。给我听好了，千万不能出事，一出便是天大的事，都给我记住了。”
乔某、凌剑飞和章唯相互对视一眼，三个人竖起大拇指顶在了一块，异口同声道：“一定不辱使命。”
乔某看了眼表，十一点多了，便对范轩杰说：“老大，可以打电话问问各检查站了。”
范轩杰大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话筒，让总机通知各检查站，是否有国防部参谋室主任龚显达出入城记录。
十分钟后，总机值班室回话，西城区检查站汇报，一小时前龚显达出城，半小时后返回。
毋庸置疑，毒药已于半小时前进入重庆。
翌日上午九点左右，以丰收路那幢疑似安装了自动交换机的民宅为圆心半径达五公里范围内，一队队的防治白蚁队员逐门逐户进行检查，喷洒灭白蚁药水。
穿一身白大褂的章唯混杂其内，凌剑飞凌驾于一个制高点盯住那幢民宅，而乔某则或骑一辆单车或开车流动于这个范围内，专意观察各处动静。
八点，经军情局和重庆市邮电总局协商，西城区邮电分局派出数名专家与乔某所率军情局技术处一行人员抵达丰收路那幢民宅附近，对这幢民宅进行了秘密勘察。
专家就是专家，经一番细致检视后，他们一致肯定了乔某和章唯的判断，这幢民宅里确实存在着一部自动转驳器，而线路则是埋于地下，要追踪到最终连接端，却非一日之功可达成，除非在五公里半径范围内大规模搜寻，还不一定能找到准确地点。
为什么圈定为五公里半径？专家的意见是，电话线埋入地下，存在一个技术性难题，即线路长期置于地下易发潮进而引起短路。所以在预埋电话线时，必须同时预设一条绝缘管线，这样才能维持其长效通畅。要做到这一点，是个不小的工程，主客观条件限制了这条线路不可能铺得太长。
毕竟是秘密进行，还不能以检测线路的目的为出发点，否则极易引起对方警觉。这样的情形下，那半空中如蛛网般的电话线辨识度将大打折扣。
经与专家商量达成共识，一支藉以防治白蚁由军情局特工和重庆邮电总局专业人员组成的庞大队伍开进丰收路五公里半径范围内。
可令人遗憾的是，直至下午五点，这个劳师动众的行动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成效，但值得庆幸的是，专家最终把范围圈定在距那幢民宅三公里处外的五百米半径内。
而忙碌了一整天声势浩大的“防治白蚁”行动第二天则必须撤下，或将改为另外一种形式才能得以延续查下去。
五百米半径看似不大，但愈接近目标，就愈易引起对方的警觉，要做到万无一失，必须有一个稳妥的办法作为后盾。
乔某、凌剑飞和章唯的这一顿晚餐吃得那个不爽，心思全用在这个办法上了，终了走出餐馆，三个人仍没拿出个主意来。
走到夜幕下的街头，三个人相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决定实地再跑一趟。两辆车一前一后围着五百米半径跑了两圈，这一爿地区基本上是居民区和商户，极少政府机构。乔某突然有一个发现，两圈跑下来，他似乎没怎么听见电话铃声响。
但这说明什么，他脑子里却一时短了路，好似有什么灵光一闪却没能即时抓住。
当三个人重新又聚在一起后，他便问凌剑飞和章唯，两圈跑下来他们共听见了几处电话响。这俩均一愣，没注意。
“没注意没关系，咱们再徒步走一圈。”乔某突然建议。
“今天已经够累的了，还要走一圈？你说说什么意思咱们再走不迟。”凌剑飞快累瘫了，自然不乐意。
“我也不是十分明白，总觉得办法好像就在这里面。要不咱们先走走试试？”乔某坚持道。
那就走呗，章唯率先迈开脚步。分两片区域，乔某一片，凌剑飞和章唯一片，目的就一个，听电话铃声。
五百米半径，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整个儿一圈转下来再三人再聚首，凌剑飞一看表，用时一小时二十分，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
乔某这一片共听见了三处电话铃响，而凌剑飞和章唯这一片则少了一处。乔某愣在车上眼珠子直转，凌剑飞等不及地问：“喂，你到底什么意思想明白了没有？”
瞪了他一眼，乔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章唯也微蹙了眉头，眼珠子比乔某转得更快，突然面上一喜。乔某一见马上问：“你想到什么了？快说！”
莞尔一笑的章唯却说：“哪是我想到的，还是你，我不过是受你的启发而已。综合我们刚才的统计，这个地区的电话通话量并不大。商户基本上都关了门，而住家也大都进入梦乡，你看现在还有几家的灯亮着？再晚了，电话愈发少。如果有个什么办法在某个时间段打通这个电话，铃声一响……”
“目标锁定！”凌剑飞兴奋得抱住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来了重重的一记吻。
章唯一把将他推得老远，倒不是羞的，而是潜意识里好像觉得这么做在乔某面前她特别不自在。
“你以为说锁定就锁定了，得有这么一个电话作为前提。你告诉我，这个电话怎么打？”
凌剑飞当即倒吸一口气说：“这倒是啊，一个弄不好就打草惊了蛇。”
转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章唯往乔某脸上望去，直觉他已经成竹在胸了，他刚才的困顿其实就在抓住这一瞬间的灵感。
果然不负她所望，凌剑飞的话刚一落音，他的脸上便露出一个得意而灿烂的笑容。（未完待续）